吃了幾十天的胡餅，突然聞到了這樣清新的菜香味，裴語嫣和霖哥兒都偷偷在旁邊咽了咽口水。

    好饞啊……

    瞧著差不多，季菡加了點(diǎn)水，便蓋上鍋蓋，讓食材燉個片刻。

    只是這味道……一直在三人鼻子前晃悠，勾得人心里癢癢。

    待季菡揭開了鍋蓋，一股更為鮮醇的香味襲來。

    她撒上一把小蔥，為食物增添更多風(fēng)味。

    尋了半晌，才找到了幾個缺口磕破的陶碗。季菡將這道春筍燴蘑菇盛了出來，率先嘗了一口。

    入口是清甜的，雖沒有咸味，可很是爽口。

    霖哥兒眼睛都要掉進(jìn)碗里了。

    裴語嫣肚子傳來幾聲空響，卻還是嘴硬道：“一看就不好吃……沒rou沒油的……”

    霖哥兒為季菡憤憤不平，壓低聲音道：“二jiejie雖這么說，可待會定是二jiejie吃的最歡快?！?/br>
    裴語嫣臉一黑：“——你！”

    端著一鍋份量不多的新鮮菜肴放到飯桌上，季菡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她要吃rou！??！

    第9章

    俗話說山珍海味再好，吃多了也會膩，更何況是馬屁味的胡餅。

    裴家人一連吃了幾十天的胡餅，身上都是胡餅味兒，眼下終于見到了別的吃食，只覺得喉頭一動，肚子不自覺的往里吸。

    只是這一盤小小的蘑菇燴筍，要應(yīng)付一大家子人，實(shí)屬是有些不夠吃。

    眼下就看第一口筷子誰先動了。

    幾人屏氣凝神，面面相覷間，目光最后落在老太太身上。

    裴語嫣恨不得祖母趕緊動筷，他們這些小輩才得嘗鮮，便耐不住催促道：“祖母，您先用吧?！?/br>
    老太太自然也是饞的。

    老人家體格比不上這些少壯，奔波流離這么久，全仗著從前身子保養(yǎng)得當(dāng)才沒再半路上猝然離世。

    滿桌的人都眼巴巴瞧著老太太捏起筷子，夾起滿滿的晶亮蘑菇和筍片。

    眼看著都要進(jìn)碗了，老太太手腕半路一轉(zhuǎn)，將那一筷子的菜都放到了季菡的碗里。

    季菡有些錯愕：“老太太，您這是……”

    老太太眼里是掩不住的慈愛，都要溺出水來，嘴上調(diào)笑道：“你這丫頭還真當(dāng)我是那死乞白賴的老潑皮啦？”

    季菡摸不著頭腦，裴淮卻是輕輕一笑：“吃吧，祖母這是心疼你?！?/br>
    季菡這才捧起碗，握起筷子吃下第一口。

    “好，好姑娘?！?，老太太笑得眼睛瞇成縫，須臾后，這笑略有些苦澀。

    “你說你也是的，待在京城，或許還有活命的法子呢？偏要跟著我們來這窮鄉(xiāng)僻壤的地，平白蒙受了你這許多恩惠。我這心里……實(shí)在是……”

    說話間，老太太眼睛又紅了，望向季菡的目光里有愧疚，又有難過。

    這倒讓季菡有些心虛了。

    她本就借著是相府親眷的由頭，才逃過了去那腌臜地，一路上也只是盡自己所能幫著而已，而且……這日后自己要做買賣搬出去的打算，也沒與老太太說過。

    老太太回想起季菡一路那利索，對自己照顧細(xì)致入微的那模樣，只覺得過去是自己被豬油糊了心，還妄想讓她給孫兒挑著做妾室，依她看，季菡今后定要許配給頂好的人家，才算是全了自己的心愿。

    “菡兒，你聽我的，若是今后有好人家，便要上些心了。如今我們裴家淪落至此……怕是再無翻身之日了?！?/br>
    聞言，裴家上下皆是目光一黯。

    他們也問詢過裴淮，問他到底有沒有做過圣旨上那些惡事，裴淮只搖頭，便不肯再多說。

    想來從今以后，珠環(huán)卸下，布衣加身，只能做起面朝鄉(xiāng)野的農(nóng)戶了。

    季菡沒想到老太太是個如此拎得清的。

    若說過往，她對裴家人的好是出于同情心，那如今有了老太太這一番話，季菡心中卻是慢慢熱了起來。

    老太太不把自己對他們的好當(dāng)成是理所當(dāng)然，甚至勸誡自己早日離開裴家，找個好人家嫁了，雖說嫁人這事并不是季菡心中所想，可她知道老太太這是為了她好。

    季菡吸了吸鼻子，望向大家：“吃吧，都多吃些?！?/br>
    *

    王土村田埂間，正遠(yuǎn)遠(yuǎn)走來一女一男，來往村民見著都熱絡(luò)的打著招呼。

    “錢mama！這是又去收租去了？”

    “還是錢mama這日子過得得意，日日在家中收錢就是了，誰看了不羨慕??！”

    “就是，也不知道哪家姑娘這么有福，要是嫁給了二虎，那不是直接享清福嗎！”

    在一聲聲夸耀中，錢mama揚(yáng)了揚(yáng)肥厚的嘴唇，敦實(shí)的后臀扭得更起勁了些。

    “瞧見沒？兒啊，人姑娘都想破了腦袋想進(jìn)咱們家呢，娘得替你好好看著，定要給你挑最俊、最好生養(yǎng)的！”

    二虎嘿嘿一笑，咽了咽口水：“娘，一個不夠，我要兩個！”

    錢mama噗嗤一笑，擠得眼睛都看不見：“好好好，娘給你娶兩個，娶兩個！”

    二虎又咽了咽口水，賊兮兮道：“娘，待會去簽租契的那戶人家可有好看的姑娘？”

    錢mama笑容一僵，瞪了他一眼。

    “蠢貨！那是配得上你的嗎？那一家子可都是流放過來的，保不準(zhǔn)以前做過什么殺人放火的惡事，我可警告你啊，待會把你那心思收緊了！”

    二虎訕訕一笑，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