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風益打來的。

    “王哥，怎么說？”方卓搶先問了句，順便又按開外音。

    “盈科也不賣啊，七倍不賣，八倍不賣，我看你們都是瘋了！”王風益抱怨道。

    方卓感嘆道：“這就是公司價值啊。”

    王風益繼續(xù)說道：“我又報九倍，他們還想要高，而且，還要打包一起賣！我cao，我要是買20%干嘛不便宜從idg和騰訊那分開買，還能留時間看公司的發(fā)展狀況?！?/br>
    “盈科沒給具體報價嗎？”方卓問道。

    “十一倍！十一倍??！就是能砍也砍不到九?。’偭?，他們瘋了，我看你們也瘋了！”王風益大是震驚和氣憤。

    然而，方卓聽出來震驚和氣憤下的某種傾向。

    他故意說道：“沒事，這都你情我愿的，王哥，我?guī)湍慊亟^pony好了，我和他熟，我來說這話也沒啥?！?/br>
    電話里的副總經(jīng)理沉默了。

    idg的10%股份是9倍于當初，也就是990萬美元，差不多8000萬人民幣。

    這種事即便是副總經(jīng)理也不能輕易決定，要擔責。

    但話說回來，如果未來情況好，那也有功啊。

    王風益感覺到業(yè)務上對未來判斷的煎熬，這還不像掛號網(wǎng)，人家掛號網(wǎng)多明確多利好啊。

    電話里沒聲，可雙方都沒掛。

    “方卓，你跟我說實話。”王風益格外嚴肅道，“你是不是收騰訊的錢了？”

    高端商業(yè)中的承諾往往需要公正的第三方。

    方卓發(fā)誓道：“我要是收了騰訊的錢，我天打五雷轟！我出門被車撞！我生兒……”

    “行了行了，我信我信?！蓖躏L益打斷道，“那你跟我說說，你真認為騰訊值這么多錢？”

    “王哥，我說了幾遍，真認為。”方卓有氣無力，“大不了，到時候買騰訊虧了，你融我掛號網(wǎng)第二輪，我給你便宜點?！?/br>
    “好，就這么定了?！蓖躏L益掛斷電話。

    方卓對著電話愣住。

    瑪?shù)?，和投資人都得玩這種江湖義氣？我創(chuàng)這業(yè)有何用！

    蘇薇剛想開口說說自己旁聽的觀感就見老板手機又響了。

    這回換成另外一方的當事人。

    依舊是外音。

    馬化騰打通開口就說：“方總，申新那邊怎么講？我們還是更想國企買入我們股份的，有事都好商量。要不，我這邊拿錢，你幫忙打點打點？”

    方卓：“……”

    蘇薇笑出了聲。

    方卓沖著小蘇總監(jiān)瞪了一眼，連忙拒絕道：“不用，老馬，真不用，申新那邊呢，因為是國企，事情討論的程序復雜一些，你別急，有最新消息我立即告訴你?！?/br>
    馬化騰問道：“真的不用？王總怎么說？”

    “他呢，是傾向于買的，還是我說的那個問題，申新內(nèi)部得有個溝通時間，我相信不會太久?！狈阶看鸬?。

    馬化騰道了聲謝：“方總，這次欠你個人情?！?/br>
    “馬總，你知道深圳有個醫(yī)療在線吧？”方卓意有所指地問道。

    “嗯，知道，你們的競爭對手嘛?！瘪R化騰說道。

    “你們騰訊在深圳、粵省那邊發(fā)展這么好，他們有沒有找你們合作??？”方卓又問。

    馬化騰不清楚這方面，干脆道：“我回頭問問，有的話直接斷了或者拒了。”

    “不不不，如果還沒合作，以后有合作的時候，我希望你們談判周期長一些，最后我這邊快速和你們完成合作。”方卓有人情當場就用，打算存一記背刺。

    馬化騰理解這話的意思，仍舊干脆地說道：“好，我留意一下，放心吧?！?/br>
    自己又不認識醫(yī)療在線的人，這邊方卓跑前跑后的如此幫忙，很好選。

    方卓又和馬化騰聊了一會才掛掉電話，他是真打算和騰訊合作宣傳，對方流量實在太大了。

    “這事最好趕緊結束，我們得考慮進軍江蘇省的布局，又是一個大省?！狈阶糠畔码娫?，搖搖頭，“這次得高調(diào)了，小蘇，你這個月提前聯(lián)系媒體記者，我們五月初要宣布掛號網(wǎng)在華東的發(fā)展?！?/br>
    蘇薇完全沒想到老板的思緒轉(zhuǎn)這么快，消化了一下消息：“好，記者會是要給投資人看嗎？”

    “嗯，也給競爭對手看，同時，還得宣布往華東之外地區(qū)的業(yè)務展開，給他們正面的壓力?！狈阶砍烈髦f道，“過幾天，我去一趟金陵，拜訪拜訪當?shù)仡I導?！?/br>
    蘇薇點頭，又關心小事：“中午想吃什么？”

    “昨天吃的珊瑚龍蝦球挺不錯，咱這邊有嗎？”方卓問道。

    “沒。”

    “啫啫堡呢？”

    “沒。”

    “盒飯?！?/br>
    “好?！?/br>
    中午的盒飯吃得很開心，因為沒有龍蝦球和啫啫堡，方卓只好對著秀色下餐了。

    也就是盒飯剛吃完，副總經(jīng)理又打來個電話。

    “方卓，我會來推動這個投資，你記得第二輪給我便宜點。”王風益很悲壯地說道。

    “呸，得了便宜，你就等著當總經(jīng)理吧?！狈阶孔８５?。

    “我要是能當總經(jīng)理，我給你投第三輪。”王風益說道。

    方卓只是笑，不愧是王總，有勇氣的嘛，到時候看看江湖義氣到底管不管用。

    第159章 關系先行

    申新科創(chuàng)和騰訊之間的合作傾向沒有經(jīng)過太多時間上的反復，王副總經(jīng)理很快就直接聯(lián)系馬化騰表達了盡力推動合作的確定意愿。

    這樁合作的主體大致會分成兩段，申新科創(chuàng)第一階段購入idg持有的10%股份，并將考察半年左右再從騰訊的管理層購入第二階段的10%。

    也就是說，這對申新來說是一筆涉及1.6億的交易，相當大額。

    王風益對于持有騰訊股份的動念始于和方卓的一場小賭，可真要推動這件事還是下了很大功夫的。

    他派人走訪調(diào)研第一線的軟件應用場景，發(fā)動關系找聯(lián)通拿到最真實的合作資料，親自去拜會idg熊曉鴿聽取對方的想法……如此種種，申新科創(chuàng)成立以來的最大投資項目才駛入前進的軌道。

    騰訊的人在上海等待一周，這件事基本便處于敲定狀態(tài)，只待走個流程就能完成股權的變更。

    馬化騰回深圳之前給方卓打了個電話，表示想見面再感謝他一番，結果對方正在前往金陵的途中，也就只好作罷。

    “pony，我們這趟還算順利，申新的動作比我想象的要快?！币恢迸阃谂缘母笨偟菣C后才終于松了一口氣，露出最輕松的笑容。

    馬化騰點點頭，笑道：“王總和我說另外10%也不一定是按約的半年，這筆資金大概還會早一些，聯(lián)通合作的收入和這筆資金會讓我們上市前都不會有資金面的困擾。”

    “pony，那位掛號網(wǎng)的方總是什么來頭？我感覺王總很重視他的意見啊。”副總有個問題憋在心里好幾天了。

    馬化騰答非所問地說道：“今天我給他打電話聊了一會，他要去金陵拜訪當?shù)氐念I導，嗯，醫(yī)療這個領域的市場不是一般人能玩的?！?/br>
    他想著偶爾從王風益口中聽到的稱呼，笑了笑：“反正知道小方總是個很有能量的人就行了?！?/br>
    副總咀嚼著“小方總”這個稱呼，覺得pony話里有些未盡之意。

    “咱們這個事的具體細節(jié)不要往外說，這就是idg的正常出售股份?！瘪R化騰又交代了一句。

    “嗨，我是那種亂嚼舌根的人么？”副總滿口應下，他本來就是沉默寡言的人，生平唯愛一口小酒而已。

    至于后來在某些人口中流傳“掛號網(wǎng)的小方總很有能量”的話，那哪知道到底是誰走漏的風聲。

    ※※※

    方卓的金陵之行略有些出乎他自己的意料。

    這一趟本想拜會市里的領導，沒想到江蘇省衛(wèi)生廳的二把手參加了會議，這就讓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注意，格外謹慎了。

    “各位領導，請看我們的ppt?！?/br>
    “華東區(qū)域的申、浙、皖目前上線的掛號網(wǎng)已經(jīng)服務很多人，這種蓬勃發(fā)展的架勢證明我們這個模式是在解決一個普遍存在的需求?！?/br>
    “這張圖是近三年網(wǎng)民數(shù)量的增速，我相信領導們能看出來這個增速的夸張程度?！?/br>
    “部委號召信息化的建設，正是想抓住這個高速增長的窗口期?！?/br>
    “領導們，這一張呢，是我們在杭州的浙大一附院實拍情況，后面也有不少?！?/br>
    方卓喝了一口水，自覺發(fā)揮的不錯。

    他等著領導們邊看圖邊消化信息，最后說道：“這次來金陵，來江蘇省，我們掛號網(wǎng)愿意投入將近千萬的費用來打造本地醫(yī)療預診環(huán)節(jié)的信息化建設?！?/br>
    “你們?nèi)谫Y不是融到兩千萬嗎？”一位領導明顯是關心時事的那種，連這個都知道。

    方卓微微一笑：“我們?nèi)谫Y正是根據(jù)業(yè)務展開所需資金來融的，江蘇省是我們新業(yè)務的重點，所以將近一半的錢會投入到這里。”

    “而且，風投和私募十分看好掛號網(wǎng)的發(fā)展，我們已經(jīng)就第二輪融資進行密切接洽?！?/br>
    這位問話的領導點點頭，對于這個回答表示滿意。

    “網(wǎng)上掛號這個事，我前陣看報紙上比較有爭議?！绷硪晃淮餮坨R的領導慢吞吞地說道。

    “您說的是深圳那家醫(yī)療在線吧？”方卓自若地說道，“報紙上對于他們在深圳線上掛號占醫(yī)院號源的比例有些質(zhì)疑，認為他們太高?！?/br>
    “出于實際工作經(jīng)驗，我也認為比例太高不是一件好事，過猶不及嘛，但有些人不這樣認為，所以產(chǎn)生一些爭議?！?/br>
    “可是，據(jù)我所知，醫(yī)療在線雖然沒有公布，但他們已經(jīng)悄悄降低了深圳線上掛號的比例?！?/br>
    “也就是說，即便競爭對手也認為我說的話有道理，這個爭議已經(jīng)被現(xiàn)實工作解決了。”

    戴眼鏡的領導對于信息的了解止于報紙，聽到這種確鑿的一線消息，他扶了扶眼鏡，沒再說話。

    會議繼續(xù)，領導們紛紛提出一些看法和疑問，方卓則是耐心解答。

    他不是第一回干這活，之前去拜訪浙江省里其它城市的醫(yī)院領導時就會聽到類似的疑問，即便現(xiàn)在換到另外一個經(jīng)濟大省的省會，這里領導的問話也沒有太超出經(jīng)驗范圍。

    整個下午的時間，會議室里基本就沒停止過問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