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寒的語氣一定程度上消除了女生們的顧慮，周汐說：“是這樣，其實我們和溫然相處得久了，都知道她其實和我們不是一類人。但她人挺好的，和她一起玩我們也很高興，就誰也沒把這話說出去?！?/br>
    她的話聽似云里霧里，但鳴寒抓到了那隱晦的信息，“你是想說，她不像她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有錢，是吧？”

    周汐為自己泄露了朋友的秘密而愧疚，低著頭，聲音很輕，“嗯?！?/br>
    “她最喜歡逛文具店，是因為那里面的東西相對便宜，在她買得起的范疇。而演唱會之類的，她消費不起，所以也從不參加?！兵Q寒說：“我的理解對嗎？”

    想說的話從鳴寒嘴里說出來，周汐輕松了幾分，漸漸不再拘謹。她和同伴都說，她們絕對不是嫌貧愛富，只是交朋友也要考慮彼此對金錢的態(tài)度，玩不到一起雙方都很痛苦。起初和劉溫然一起玩，是因為她們以為劉溫然和自己是一類人，吃飯、唱歌之類的，劉溫然都會同路。劉溫然還知道很多做發(fā)型的小方法，會化妝，大家很有共同語言，相處得很愉快。

    但高一的暑假，周汐想約姐妹們?nèi)ズ＿叾燃?，劉溫然說自己家里有事，去不了。她們本來沒想太多，后來玩得好的幾人關(guān)系越來越近，互相都知道家里是做什么的，而劉溫然從來不提家庭，再加上每次去購物、看演唱會、旅游、去高檔餐廳，劉溫然都借故缺席，她們漸漸明白過來，劉溫然不是沒有時間，而是沒有錢。

    這事大家心照不宣，消費比較低的時候才會叫上劉溫然。每次去文具店，劉溫然都像到了自己的主場。大家都習慣了，也沒覺得哪里不好。

    鳴寒問：“劉溫然知不知道你們知道？”

    周汐說：“應(yīng)該是知道的，但我們確實不會到處去說。其實功利來講，我們是各取所需。她好像很在意她的‘人設(shè)’，和我們在一起，就等于鞏固她的‘人設(shè)’。我們的話，和她相處真的挺開心，她會給我們化妝。大家都滿意，為什么要戳破呢？”

    鳴寒點點頭，又問：“那這么說，對劉溫然，你們還算比較了解。那她突然變得不怎么合群，你們有什么想法？”

    周汐和同伴小聲溝通了會兒，說可能是她家里有什么變故，反正不大可能是在學(xué)校遇到什么事，因為班級里一切正常。她們還提到班主任，“張老師很負責，是個好老師，每年帶畢業(yè)班都能出成績。但你要是想了解更多和溫然有關(guān)的事，還是去問問蔣老師吧，他是我們前兩年的班主任。高一高二管學(xué)生，高三管成績?！?/br>
    鳴寒謝過她們，正準備離開，周汐忽然想到了什么，“啊，還有一件事?！?/br>
    鳴寒重新坐下，“嗯？”

    周汐皺起眉，“我不知道這件事和溫然變得消沉有沒有關(guān)系，上個月月底吧，溫然收到了一個禮物，是個玩偶，有點丑，也不是丑，就是看著怪怪的，有點邪門。溫然說看著很不舒服?！?/br>
    鳴寒當即想到了在陳爭從黃飛家里帶回來的玩偶，黃飛的說法是，玩偶是尹高強給他的。

    “和這個像嗎？”鳴寒點開玩偶的照片。

    周汐和同伴同時發(fā)出驚呼，“好像，好像就是這個！”

    鳴寒說：“那玩偶呢？還在不在？”

    周汐說：“溫然當時就把它扔了！這是在哪里找到的？”

    鳴寒反問：“在哪里扔的？”

    第47章 失樂（07）

    十中所在的山鵝街是個半新不舊的街區(qū)，兩個校門外各有一條做學(xué)生生意的餐飲街。周汐的小群體平時不大喜歡在這兩條街上吃東西，會沿著后門的餐飲街再往外走一截，過了馬路，就是和學(xué)校關(guān)系不大的水班街了。

    水班街周圍有幾棟寫字樓，雖然都不是什么好公司，但出入的好歹是白領(lǐng)。在學(xué)生們看來，走上社會的人總是更多一分吸引力。劉溫然雖然本質(zhì)上并不屬于周汐的小群體，但也經(jīng)常和她們一起在水班街逛逛看看。

    周汐回憶，那天她們來到水班街，找了個喝水的地方，奶茶不貴，十來塊錢一杯。劉溫然點了最便宜的。坐著等待飲品時，大家討論起最近收到的禮物，劉溫然從書包里拿出一個紫色閃光紙包裝著的盒子。

    女生們對拆禮物都很感興趣，湊攏看盒子里是什么。周汐還問了句：“誰送的??？”

    劉溫然小心地撕著膠帶，不想破壞盒子本來的美感，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今天下午一到教室，就發(fā)現(xiàn)在抽屜里?！?/br>
    大家笑著起哄，“肯定是哪個男生送的！會不會是呂鷗?。　?/br>
    劉溫然紅著臉，“你們別亂說?！?/br>
    盒子封得很嚴實，劉溫然拆了幾分鐘才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看到她手里的玩偶時，大家頓時安靜下來?，F(xiàn)在流行玩偶沒錯，但這個東西實在不大招人，丑就算了，那眼睛和笑容看久了還挺滲人的，它雖然是q版的輪廓，五官卻做得很像真人，眼睛里面疊著眼睛，讓人想到蟲卵。周汐收藏了很多盲盒和明盒玩偶，知道這絕對不是什么熱款，就連她都沒有見過。

    誰送人會送這玩意兒?。?/br>
    她看看劉溫然，發(fā)現(xiàn)劉溫然的臉色都白了。也對，她這樣的旁觀者都覺得不適，更別說劉溫然是收禮物的人。她想說點什么打圓場，“哈哈哈，其實這個做得還挺精致的。哎呀奶茶快好了，溫然，我們?nèi)ツ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