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玉奴 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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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幾時天色已沉成一種幽昧的藍,月亮細細的彎在他頭頂,冷而白。人間像不知不覺墜入一片深海中,使人感到一點窒息。 街口人煙寥寥,各處鋪子都關(guān)門上了板子。他的耳眼口鼻都有些朦瞳模糊了,唯獨一雙漆黑眼睛在這初冬的暮色中,還亮著零星一點冰人的光。 玉漏知道說這話有些厚臉皮,但在這一剎那,她就是莫名認為自己和他很登對,在靈魂里。因為她能感覺到從他那黑海一樣的眼睛里頭摸進去,一定可以摸到他冷的心。 在這一點上,他和她是一樣的。 她不由得重新提起一點信心來,抱著包袱皮點頭,“您路上好走?!闭Q塾置μ硌a一句,“天色暗得很,路上恐怕起霜,您打著燈籠不曾?” 前頭四個小廝皆打著燈籠,池鏡一招手,叫來了一個,“把燈籠給姑娘。” 玉漏忙搖撼兩手,“我倒用不著,轉(zhuǎn)到西街上去,一會就到了?!?/br> 池鏡端起腰來,馬蹄子踱了兩步,退得遠了些。他的身子在馬上懶懶地跟著晃兩下,雖不說話,一雙眼只管把玉漏望住,透著不耐煩,叫人不能磨蹭推辭。 玉漏不敢忤逆,忙笑了下,把胳膊伸出窗去接,“那,謝謝您。改明日我再送回府上去?!?/br> 他毫不在意,“一只燈籠值什么?” 她有點慌張,燈籠桿子卡在小窗口,越急越亂,恁是就忘了把桿子橫著收進去。 池鏡看見她單薄的小氅袖聳上去一些,露出截又細又白的腕子,脆弱得一折就斷。這樣的溫順得兔子似的女人,只適合睡覺,怨不得給人為妾。 因為尷尬,她嵌在窗上的臉發(fā)訕地笑著。他也覺得可笑,抬手把桿子給她送進去,無意中出聲,“大概就是太笨的緣故,所以唐二才不要你了。” 玉漏眼色一亮,心下又驚又喜,他果然記得。盡管話不大中聽,但沒什么要緊,好歹證明他記得她。這無疑是為她的信心添磚加瓦。 沉默的功夫,他又問:“你跟唐二幾年了?” “兩年?!?/br> “兩年……”他拖著嗓子,事不關(guān)己地替她惋惜,“唐二也夠沒良心的,跟他兩年,說丟手就丟手?!?/br> 玉漏聽得出來,那居高臨下的笑眼中并沒有任何憐憫的感情。她想著該回些什么挽回一點尊嚴,畢竟成了人家的下堂妾,對一個女人來說,應(yīng)當是件丟臉面的事。盡管她自己并不這樣想。 話還未出口,池鏡已將韁繩拉著掉了個方向,背后囑咐了句駕車的小廝,“送姑娘回鳳家后把車趕到四老太爺府上去,那頭想必還要用車。” 那小廝答應(yīng)著把馬趕起來,玉漏探出頭,池鏡的背影業(yè)已隱沒在夜色中,只聽見馬蹄子“踢踏踢踏”的,慢悠悠地在空曠的長街響著,令她感到一股無名的悵然。 歸至鳳家已是掌燈時分了,天冷也無人閑逛,都在屋里歇著。天色昏暝,寒煙四起,花草樹木籠在煙幕中模糊不清,在各處站了鬼的影子,襯得鳳家偌大的宅院益發(fā)荒殆。 鳳家早個幾十年也是名門之家,爺爺輩男人里出了好幾個做官的,曾做到南京吏部。后來老太爺老太太先后過世,分了家,又是貶的貶,罷的罷,死的死,日漸沒落。 如今同族中年輕一輩男人里,僅鳳翔是個有出息的,先時科考出來做了兩年官,雖因得罪人給革職在家。不過聽絡(luò)嫻的口風,興許真能東山再起。 可再能輝煌也只是落日的余暉,瀕死的耀眼。鳳家畢竟是凋零了,單靠鳳翔一個人重整門庭到底艱難,拖著這么些人口反倒能把人拖垮。而女人的青春又太短暫,玉漏生死不能陪他這么耗,不過是借他做個登云梯。 她抱著裝衣裳和做鞋料子的包袱皮走進院,看見正屋里亮著燈。原該一徑鉆回西廂,聽絡(luò)嫻的話,不給鳳大奶奶曉得。 可稍稍思量,兩眼一轉(zhuǎn),恁是抱著包袱皮打起厚厚的棉簾子走進正屋。她腳步輕,碧紗櫥里頭沒聽見她進來,還在說話—— “我一說她,你就護著。還說公道,哼,我看你那心都要調(diào)去右邊腔子里吊著了。”剛吃罷晚飯,鳳大奶奶儷仙坐在榻上,拿細竹簽子剔著牙,向旁啐了口,引得炕桌上的燭火苗子抖顫了幾下。 鳳翔煩嫌地放下書,控制著眼睛不去看她,省得她招來他更多的厭煩。也還是盡量平心靜氣和她說:“玉漏并沒什么錯,自從到家來,還不是時時謹慎,處處聽話。你為什么老是無中生有?叫外人聽見,你做奶奶的名聲上也沒什么益處?!?/br> “她那不過是裝出個聽話樣子罷了,哄得了你們這些瞎眼的男人,可哄不了我?!?/br> 儷仙說著,索性將竹簽子也丟開,“按你這意思,好像是我容不得她?我告訴你,我不見得是那么肚量小的女人!我是替你抱不平,又不是什么干干凈凈的姑娘,是人家姓唐的不要了,丟給你的。偏你沒吃過沒見過,還當個寶貝似的焐著,給人看不起!” 唐家,池家,鳳家都是世交,如今鳳家的名望雖早不如那兩家,可幾十年的交情,輕易也斷不開。唐二爺要贈妾,鳳翔不好拂他的盛情,只得勉為其難接了來。 不承望玉漏行事小心,溫順乖巧,從不肯多說一句,常是低著頭做活計。闔家任是誰,都和人和和氣氣的,托她做事情,也從不推辭。 這些日子鳳翔看她下來,倒起了些憐惜之意。 第4章 觀瑞雪(o四) 此刻說到玉漏,炕桌上的燭火“呲呲”彈動兩下,暗黃色的光萎靡一瞬,又綿綿地暈出來,將鳳翔半副肩臂扣住。 他的語調(diào)不禁放得溫和低沉了些,“她也夠苦命的了,你又何必和她為難?!?/br> 儷仙偏是副鐵石心腸,“這年月誰不苦?噢,就她苦?你瞧瞧這家里,誰不是打著饑荒維體面?夏天太太做生日請客,那么些親戚朋友,二弟和弟妹一攤手說沒錢,哄得我把陪嫁的兩箱衣裳拿去典了一百兩銀子來使,我難道不苦?不過使喚她多做幾樣活計,你瞧瞧給你心疼的唷——” “既叫她做活計,何故又挑三揀四?做得好做不好,大家將就用。她到鳳家來才多少日子?成日家點燈熬油的,又是你的差事,又是旁人托她做活,眼睛都要熬壞了。今日替你做的那對袖筒子我看就很好,繡的水仙花就合你的名字,你非說不好,難道不是故意刁難人?” 做的東西合是合儷仙的喜好,做東西的人卻惹她討厭。尤其是這樣的時刻,鳳翔老護著。 儷仙一肚子火不由得辟里啪啦燒得旺,把桌兒一拍,“別人叫她做活計與我什么相干?她自己高興替人家做,我還攔著不成?你在這里心疼她,我告訴你,人家可比你會奉承人——” 接著便是無休不止話,掂玉漏的過子,責怪鳳翔的偏袒,抱怨家里頭一切人事。偶然還伴著幾聲詈罵。 他們夫妻成婚三載,說不上好,但這樣吵的時候也不多。鳳翔是個讀書人,對內(nèi)對外一貫斯文有禮,不愛和她起爭執(zhí)。他知道和她是話不投機,因此能少說則少說。近一個來月每每爭幾句,都是替玉漏在辯護。 玉漏在碧紗櫥外聽著,覺得是有點虧欠他,他待她也算疼惜,她卻一門心思指望踩著他去夠池家門楣。 沒什么說的,的確是有些沒良心??蛇@世道要講良心,上哪講去? 她僅僅能做的,便是以己之身,導引戰(zhàn)火,也替他解個圍。便在外頭輕咳兩聲,收著下巴頦打簾子進去,“大爺,大奶奶?!?/br> 見她進來,鳳翔把書擱在一旁,端坐起身微笑,“你是怎么回來的?” “三姑娘打發(fā)他們家的馬車送我回來的?!?/br> 儷仙冷笑一聲接過嘴去,“呵,三姑娘好嚜,嫁得好,心腸也好。要早幾十年,我們鳳家和池家算是門當戶對,如今不是了,算是你鳳家飛出去個金鳳凰,闔家都要捧著她,怪道誰都拚死了去巴結(jié)?!?/br> 她一說起來就沒完,似有一肚子的冤屈,“你巴結(jié)你的好了,不要緊,與我本不相干??衫侥俏堇镒俏堇锊粺坑植皇俏铱丝哿四愕?,家里頭就是這規(guī)矩。下晌太太倒叫了我去說了我一頓,說我做大嫂子的不知體貼三妹,回娘家來,冷颼颼的讓人坐在那里。難道是我不許她到正屋里來坐的?” 原來儷仙今日起這一肚子火并是無名火,全因玉漏去庫里支了那半簍子炭惹出來的。玉漏怯生生看她一眼,沒吱聲。 鳳翔便來調(diào)和,“原來是為太太說了你幾句。這也沒什么,太太常病著,家里的事也不大清楚,管家婆子去耳邊閑說幾句,她誤會了什么,你和她分辨 清楚就是了。” 儷仙吊著眼梢在玉漏身上掃,“我分辨得清楚?誰知道你這心肝寶貝去支炭的時候?qū)θ苏f了什么,倒成了我不讓三姑娘到正屋里來坐,只把人打發(fā)到西廂房里挨凍!” 玉漏也沒說什么,只和支取東西的管家婆子笑說了句:“三姑娘不愛到正屋里去坐,怕討人嫌?!?/br> 闔家誰不知道這姑嫂兩不對脾氣,還禁得起玉漏這么半遮半掩的挑撥?那管家婆子一聽,忙去向太太耳邊說了幾句。太太自然是偏心女兒,一味埋怨媳婦。 鳳翔道:“這也怨不著別人說什么,三妹還在家的時候你就與她不和,你就是請她到這屋里來坐她也不肯來,三妹本就是個直爽脾氣?!?/br> “噢,她不肯來是她的事,為什么說是我不許?!” “誰說你不許了?難道太太這樣說了?” 雖沒明說,卻是這個意思。不過當著玉漏在這里,儷仙不好直說婆婆的不是。只得把一口氣硬憋回肚里,一雙恨眼在鳳翔玉漏身上脧來脧去。 又看見玉漏懷里抱著個包袱皮,里頭露出些好料子的角,不由得再譏,“三姑娘果然是好啊,去她家里一趟,就給你這么些好東西。你往后可得去他們池家去得勤謹些,既得了好處,也躲開了我。好像在家坐著我要吃了你似的?!?/br> 這話是暗指鳳翔下晌支玉漏去池家的事。鳳翔沒說什么,玉漏偏要回明一句,“是三姑娘請我給她做雙鞋,衣裳是她給的謝禮?!?/br> 儷仙還待要發(fā)難,鳳翔實在不耐煩再聽,忙打發(fā)了玉漏,“既如此,你這會就回屋去替她做,早日做完了早些給她。” 不一時玉漏出去,儷仙冷吊著眼睇鳳翔,“不是怕她把眼睛熬壞了嚜,這會又忙著打發(fā)她回屋去做活。就把我想得那樣壞,在我跟前多站個一時三刻的我就要扒她的皮?你放心,我雖不讀書,也是講道理的人,還沒寡毒到那地步?!?/br> 鳳翔耳根子里直聽得發(fā)嗡,也要藉故躲開,“人都出去了,還說這些做什么?給你這么一鬧,我倒忘了問她池鏡到底后日往不往家來赴席,我問問她去。” 旋即聽見儷仙在背后冷笑,“裝什么樣子,誰不知道誰?忙不迭追過去,還不是想在那屋里歇。明說好了!犯不著這么拐彎抹角的。裝了這個把月,今日可算是裝不下去了——” 話還未完,鳳翔就在外頭把門拉攏,將她一堆的冷嘲熱諷一并關(guān)在里頭,自顧自繞進西屋。誰知儷仙猜錯了,他少坐不多時,不過寬慰玉漏幾句,又自往書房安歇去了。 沒幾日治席請池鏡,鳳翔特地令添置了些好酒好菜,叫把席面擺在外院兩間小廳內(nèi)。什么都妥帖了,叵奈不夠人手。 現(xiàn)今各房里都裁撤了不少人,他們這屋里合玉漏在內(nèi)里里外外只四個丫頭,忙還忙不贏,哪還得空伺候席面? 鳳翔想把儷仙跟前的人調(diào)度過去,還未張口便給儷仙擋了回去,“你趁早別開這口,把我的人調(diào)去支應(yīng),虧你想得出來。我這里難道就不用人?眼下這家里都是我在cao持著,打發(fā)她們傳話取東西還恨不得她們多生兩條腿呢,還要去伺候你的席面?” 一面說著,一面向窗外西面遞了個眼,“現(xiàn)有個閑人在那里放著你不去使喚,倒來難我的人!” 鳳翔坐下來道:“好沒道理,你見誰家支使房里人在外頭應(yīng)酬生男席面的?” 儷仙哼一聲笑出來,“咱們家這時候還講這體面?人都不夠使的,還計較誰管哪一宗事?你既講規(guī)矩,前幾日就別派她往池家去送帖子,誰家給男人下帖子請客是派房里人去的?” 堵得鳳翔不則一言。為難之際,玉漏走進碧紗櫥內(nèi)道:“爺奶奶可千萬別為這點小事吵起來,不就是伺候席面么,我去吧。” 鳳翔仍覺不妥,“那哪行?沒這樣的規(guī)矩?!?/br> 玉漏一面微笑,一面提了壺來往二人茶碗內(nèi)添熱水,“奶奶說得對,這時候還講這些死規(guī)矩做什么?那些貧寒之家待客,難道女眷也不出來迎待?我在家的時候我娘還時常遣我上街買東西辦事呢,多少人都見過了。我在家不過是做做針線上的活計,暫且調(diào)個空出來,不是什么為難事?!?/br> 才說完,就見儷仙的丫頭進門,回了幾句話,儷仙又揚起嗓子吩咐,“你再到太太屋里去問問太太今日可好些沒有,說我一會就過去請安?!?/br> 那丫頭腳跟還沒站穩(wěn)又出去,鳳翔見狀,只得勉強答應(yīng)午晌叫玉漏往外頭侍奉席面,跟著柔聲道:“委屈你了。” 儷仙笑著端起茶碗,“人家可沒覺著委屈,她在唐家的時候不也是做這些事?多少男人都見過了,要不然能遇見你么?” 鳳翔玉漏兩個一時皆有點難堪。當初就因為在唐家撞見,鳳翔多看了玉漏兩眼,那唐二爺便大方得將玉漏送到了鳳家來。儷仙恨死了鳳翔這班朋友,她倒是這點好,憑你多闊的人,不喜歡的絕不肯去巴結(jié)。 也因此,對今日款待池鏡也是冷冷淡淡的態(tài)度,一概不cao心,只催促鳳翔去張羅,“你還不自己去瞧瞧廚房里把你的酒席做好了沒有?眼看就晌午了,人家池三爺也該到了,酒菜上得慢了,可不是你們鳳家的規(guī)矩?!?/br> 待鳳翔出去后,玉漏也要跟著出去張羅,卻聽儷仙喊了聲,“你站著?!?/br> 玉漏只得將一條腿拔回來,“奶奶有什么吩咐?” 儷仙不則聲,只拿一雙眼上上下下將她掃量幾回。晨起一朵淡粉的菊花還沒簪上頭,在她手上甩著,兩片薄薄的嘴唇間翻著一點浪花似的冷笑。 看得玉漏心里頭漸漸發(fā)毛,也不知怎的,自進了鳳家來遇見儷仙,倒是遇見了個天生的克星。儷仙張揚淺薄,蠢是蠢了點,偏偏那眼睛一看她一個準。 “你裝出這柔柔弱弱的模樣,是想著男人家都愛這可憐樣,不出三五日,得了大爺?shù)男?,就把你正兒八?jīng)封個姨娘,你也算熬出息了?” 玉漏抬額看她一回,心放下來,眉眼也放下來,“奶奶多心了,我不敢這么想?!?/br> 儷仙只管吊著眼梢默笑一陣,忽地一使力把虎口上的菊花掐斷了頭,丟開手便一巴掌劈向玉漏臉上,“你趁早別做夢!我可不是那些只博賢良名的奶奶,怕人說她吃醋,情愿白擔個好名聲,苦水往自己肚子里頭咽。我儷仙可不是傻的,橫豎這鳳家上下里外早看我是個潑婦了,我還費周章去維那不打緊的體面做什么?” 她接連在玉漏胳膊上擰了幾下,撒足了氣,繼而提尖了嗓子,“你要是知道個懼怕,就別打量著想靠懷個孩子在肚里就能正經(jīng)做個姨奶奶。就是你有那運氣懷上了,興許也沒那福氣生?!?/br> 玉漏捂著胳膊點頭,待儷仙無話可說了,才往廚房里頭去幫著上席。提籃盒挎在肘彎內(nèi),胳膊上還隱隱作痛,但她心里倒覺踏實了些。 沒有儷仙這潑辣吃醋的個性,將來誰來成全她往池家去呢? 池府在南京城內(nèi)就是座氣勢恢宏的堡壘,輕易是攻不進去的。就是同一切親朋間,池家人也保持著張弛有度的關(guān)系。侯門之家說的善言善語,誰知道哪句是真心,哪句是客套? 不想未及小花廳上,倒聽見池鏡清清朗朗爽快的幾聲笑。玉漏心一動,以為聽錯了,將腳步輕止,有意在廊下聽覷一陣。 里頭鳳翔正拉著池鏡入座寒暄,“實在失禮,你自回南京來已有這些時,我竟還未請你一次。上次三妹回家來,我托她捎個請客貼過去一試,沒承想一請即來。倒是你不和我計較這失禮之過了。” 二人并坐兩端,池鏡一面把手貼在熏籠上烘著,一面平易近人地笑著,“鳳大哥下帖子請我,多晚都不算晚,我豈有不到之理?不說叨擾,還敢怪罪?” 鳳翔忙搖手,“快別叫什么鳳大哥,我雖長你幾歲,可論文章見識,遠不及你。你如此一叫,倒把我叫得虧心得很?!?/br> “你說這話,分明是叫我虧心。幼年時候要不是你舍身救我,我哪還有命活到今天?別說你原就長我些年歲,就是同歲,我叫你聲大哥你也當?shù)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