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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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點點頭,并未多言。 待他沐浴更衣出來,沈舒方的興致還未消退,又接著剛剛的話題說道:“那周興懷平日里仗著周閣老的臉面在上京為非作歹,可算有人能給他一個教訓了!” 太子坐到沈舒方跟前,對這些話題似是不感興趣,卻還是接話道:“你怎知定是周興懷的錯?” “這還需要想嗎?”沈舒方道,“謝夫人才冠天下又人品貴重,難不成還能是她的錯?” 倨傲地說完這一番話,沈舒方一抬眼,和太子四目一對上,莫名有些失神。 成婚兩年多,兩人甚少有這樣安安靜靜相對而坐的時候。 太子通常沉默寡言一人獨處,她的性子也不允許她主動去討好邀寵。 畢竟是未來的帝后。 沈舒方早就想明白了,求不得舉案齊眉,能維持相敬如賓便足夠了。 只是前些日子太子從蜀地回京竟然也沒告知她一聲,沈舒方著實生了回氣。 這不是打她這個太子妃的臉嗎? 于是她索性搬去了側殿,日日冷臉相對,好讓太子知道她這個正妻也不是好欺負的。 好在太子終于在這幾日良心發(fā)現(xiàn),不僅送了她許多喜愛之物,還…… 到底還要一同生活一輩子,沈舒方也不是不給人臺階下的人。 既然太子有意求和,她應該在他生辰之日有所表示。 普通俗物他不缺,倒是這發(fā)簪…… 其實他也不缺,只是沈舒方實在不知該送些什么,只好親自設計了花樣,交由內務司打造。 待拿到了成品,沈舒方又覺得簪柄太素,得加點兒什么紋飾。 在這方面,沈舒方的心思向來不夠精巧,光是設計那蓮瓣都足夠她費神的,只好求助亦泠。 沈舒方的思緒跑得遠,太子自然不知她在想什么。 失神片刻,意識回籠,他才接話道:“嗯,這回是周家有錯在先?!?/br> “有錯在先”是個極微妙的說法,沈舒方連忙湊近問:“那謝夫人可會被為難?” “不會?!?/br> 太子淡淡地說,“有瑾玄在?!?/br> 沈舒方原本心里有些瞧不上謝衡之的,此人既無文人風骨,又非吏維良臣,不明白商大才女喜歡他什么。 但聽太子這么說,沈舒方便覺得此人也有幾分可取之處,至少該他擔起的責任都一力承擔了。 她還想再細問一番,抬起頭,卻見太子的目光還落在她臉上。 沈舒方也不知怎的,太子今日總是這樣看著她。 眼神說不上含情脈脈,甚至還有幾分落寞與哀愁,仿佛他們下一刻就要合離似的。 “那……”沈舒方有些不自在,聲音也變小了,“周閣老會不會……唔?!?/br> 話未說完,太子突然欺身過來,堵住了她的雙唇。 “不說這些了?!?/br> 歲暮天寒,連月色都格外凄冷。 東宮寢殿的羅帷里卻熱潮涌動。床上的綾羅軟緞被浸得濕漉漉,沈舒方亦軟弱無骨地抓著帷帳,咬緊牙關不出聲。 對于太子近日一反常態(tài)的頻繁房事,她心里覺得不對勁,理當抗拒,卻輸給了身體的本能。 激蕩之時,她的手指插進太子的發(fā)絲間,還迷迷糊糊地想著,等亦泠幫她完善了鐫刻紋飾,不知是否能造出一只舉世無雙的發(fā)簪。 - 半夜,謝府。 更深人靜,整個闃然無聲,唯有與謝衡之同床的亦泠翻來覆去睡不著,仿若在思忖什么民生國計。 兩人之間雖隔得遠,謝衡之卻也被吵醒了數(shù)次。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里,他沉聲道:“你還不睡?” 亦泠沒想到謝衡之居然也還醒著,愣了片刻,才說:“我晚膳后睡了兩個多時辰,不困?!?/br> “而我,” 謝衡之說:“一個時辰后便要進宮上朝?!?/br> 亦泠:“……哦?!?/br> 短暫地安靜了一會兒,就在謝衡之以為她終于消停時,又聽她冷不丁問:“今日那簪子,你覺得怎么樣?” 謝衡之:“……” 竟是為了這個半夜不睡覺。 他默了默,才說:“還行?!?/br> “我覺得簪柄還是素了點兒。”亦泠想了想,謝衡之畢竟是狀元,不如參考參考他的想法,“你喜歡什么紋飾?” “我向來不在意這些?!?/br> 雖這么說著,謝衡之還是給了一些點子,“螺旋紋吧。” “太俗了?!?/br> 亦泠說,“我爹那個年紀的男人都不喜歡螺旋紋了呢?!?/br> 謝衡之:“……” 見她如此用心,謝衡之也不忍再敷衍。 側過身,在夜里看著她的雙眼說道:“我平日里喜歡竹節(jié)紋,但這只金簪的簪頭是蓮瓣,或飾以螭虎紋更為相配?!?/br> “螭虎紋?” 亦泠認真皺著眉思索半晌后,搖頭道,“不行不行,宮里肯定見多了螭虎紋,太子殿下不會喜歡的?!?/br> 謝衡之:“?” 亦泠自顧自嘀咕道:“太子妃娘娘將如此重任交給我,我可不能辜負了她?!?/br> 謝衡之:“……” 第34章 幾近一夜未眠,亦泠也沒換來一絲靈感。 晨間她虔誠又莊重地坐在鏡臺前,掏出了所有首飾逐一研究,依然一無所獲。 就這么絞盡腦汁兩三天,亦泠最終決定放棄掙扎,還是聽謝衡之的,在簪柄上鐫刻螭虎紋。 人家高低是個狀元,即便審美俗套老氣了些,總要好過束手無策的自己。 何況螭虎形似龍,有神武與權勢的寓意,雖沒有新意,卻有敬意。 于是亦泠便讓錦葵去尋了些精妙的螭虎紋飾花樣,她自個兒親自拿了紙筆臨摹。 如此一來,也算出自她手了吧? 待圖紙干透,亦泠望著上頭的紋飾,左右琢磨一番,確實再無其他點子,便不得不帶上金簪一同送往東宮。 因心中有鬼,在等著沈舒方傳喚的間隙,亦泠忍不住盼著流程再繁瑣些,好讓她晚點兒將自己拿不出手的東西拿出手。 誰知沈舒方聽說是她來了,立刻免了那些繁文縟節(jié),叫人徑直把她帶了進去。 當亦泠踏入正殿時,沈舒方已然候著她了。 “這種小事派個人送來便好了,jiejie怎么親自來了?” “娘娘的事情哪有小事,臣婦不敢怠慢?!?/br> 說話的同時,亦泠躬身行禮,“臣婦見過太子妃娘娘?!?/br> “你我之間還如此多禮就是見外了,快些坐下?!?/br> 沈舒方的語氣與以往并無不同,聲音卻帶了點兒嘶啞。 亦泠抬起頭,果然見沈舒方面帶病容,即便上了妝也遮不住。 “娘娘病了?” “偶感風寒罷了?!?/br> 沈舒方似乎不愿意在這個話題上多做停留,不等亦泠多問兩句,反倒關心起了她的身子,“你當初落水傷得那么重,今日又格外冷,一路過來還好吧?” “宮里的太醫(yī)醫(yī)術精湛,臣婦除了夜里偶爾咳嗽,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br> 寒暄到這里,亦泠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么。 而平日里向來健談的沈舒方也好似興致不高,垂眼不知盯著哪里,莫名出了神。 既然如此,亦泠不得不獻丑了。 她訕訕拿出金簪和自己臨摹的圖紙,遞給沈舒方,“太子殿下尊貴無比,臣婦左思右想,不敢失了敬意,所以……” 亦泠沒有底氣,說話的聲音自然也不大,并沒有及時將沈舒方拉回神。 直到東西進入視線了,她的目光才驟然聚焦,沒等亦泠說完便笑著接過了圖紙。 只是等她展開一看,最近的笑容莫名有些僵硬。 僵硬了一會兒,她又努力地瞇眼看了半晌,絞盡腦汁的程度和亦泠不相上下,終于體會到了這紋飾的妙處。 “這螭虎紋看似簡單,實際筆勢里奧妙無窮,每一道紋路其首縹緲其尾遒勁有力,窮工極巧非常人能比,不愧是出自謝夫人之手?!?/br> 亦泠:“……” 倒也不必。 不過眼看著總算是糊弄過去了,亦泠也松了口氣。 “娘娘謬贊,臣婦愧不敢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