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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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泠被他看得很心虛,等秦大娘的身影徹底消失,才低聲道:“我什么都沒說,她自己胡亂猜的?!?/br> 謝衡之“嗯”了聲,“隨她去吧,我不在乎,能有個名分我就知足了?!?/br> “……” 怎么又委屈上了。 亦泠瞥他一眼,說:“那你還站在那里干什么?” 謝衡之沒動,直勾勾地看著她。 “你說呢?” 他這兩年瘦了些,眉眼越發(fā)深邃,傳遞的意味也更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亦泠感覺自己懂了,便埋著頭“哦”了一聲。 “那你鎖門?!?/br> 第98章 入冬后,赤丘的夜越來越長。 第二日清晨,天剛濛濛亮,實(shí)則已經(jīng)快到辰時(shí)。 自從離了上京,亦泠已經(jīng)很少睡得這么沉。 起身坐到鏡臺前梳妝時(shí),還有些恍惚。 她盯著銅鏡里的自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昨天她一度以為自己唇瓣要保不住了,后來吃飯的時(shí)候,嘴里都酥酥麻麻的。 思及此,她又轉(zhuǎn)頭看了眼屋子里那張八仙桌。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狀元好像不知道桌子只是用來吃飯的! 小半個時(shí)辰后,亦泠穿上了過冬的襖裙,腳步匆匆離開了家。 如秦大娘所說,一路上都有巡查的士兵,不少店鋪也都開了門。 行至某個分岔路口,亦泠沒有去岐黃堂,而是轉(zhuǎn)向去往炮rou店的小路。 比起其他地方的風(fēng)平浪靜,這條街道尤為死寂。 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多天,空氣里似乎還漂浮著燒焦的味道。 隔著老遠(yuǎn),亦泠便看見了炮rou店的廢墟。 那日的火勢那么大,即便官府派了人來救火,也無濟(jì)于事。 亦泠過去時(shí),好幾個住在周圍的百姓正在清理著余燼,順便看看還有沒有什么能用的東西。 在人群中,亦泠還看見了一個小孩子。 戴著一頂毛茸茸的帽子,身上衣衫也臟兮兮的,跪在廢墟里扒拉著東西,雙手黑得看不出原來的膚色。 亦泠以為是個男孩子,也沒多想,找到廢墟里一個男子問道:“大哥,您知道這家店的老板的女兒現(xiàn)在住在哪里嗎?” 沒等男子回答,身后的小孩就說:“jiejie,你找我?” 亦泠驚詫回頭,仔細(xì)打量著這個小孩的面容。 “你就是他的女兒?” 那一日她躲在炮rou店里屋,只聽出了老板是個鰥夫。 后來的事情都是謝衡之告訴她的。 老板獨(dú)自帶著女兒生活,赤丘的孩子也沒條件念書,七八歲的女孩平日里就在店里幫忙。 那日出事,她正好躲懶跑去找別的孩子玩,才逃過一劫。 好在老板在赤丘還有個親哥哥,事情平息后,他的女兒就住到了大伯家里。 亦泠原本想去看看,沒想到就在此處遇上了。 此刻小女孩定定地看著亦泠不說話,圓溜溜的眼睛里還有些幾分呆滯。 亦泠在她面前蹲了下來,一時(shí)間不知說什么,便問道:“你在這里挖什么?” 小女孩盯了亦泠半晌,感覺到眼前的女子沒有惡意后,才說:“我在找爹爹給我做的瓦狗?!?/br> 聲音雖然稚氣,語氣卻有著不符這個年齡的沉哀。 赤丘的孩子都懂事得早,她應(yīng)當(dāng)是明白“死”是什么意思了,也知道自己爹爹再也回不來了,卻還是執(zhí)拗得想要找到一絲念想。 可是這一場火,將炮rou店燒成了一片焦土,片瓦無存,哪兒還找得到什么瓦狗呢。 刺骨的寒風(fēng)中,亦泠眼睛有些紅。 她拿出帕子替小女孩擦了擦臉上的黑灰,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卓小娥?!?/br> “你在大伯家里還好嗎?吃得飽穿得暖嗎?” 這幾日,亦泠不是第一個來關(guān)心她的人,所以卓小娥乖巧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看著小姑娘黑亮的眼睛,亦泠想起了她爹爹無意間說過的話。 于是亦泠問:“那你想跟著jiejie學(xué)習(xí)寫字算賬嗎?” - 赤丘的孩子早早就在幫著家里分擔(dān)生計(jì),像卓小娥這樣的年紀(jì),即便不來岐黃堂學(xué)著做事,也要在大伯家里干活。 所以亦泠回了岐黃堂,與秦四娘商量時(shí),她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還說明日一早親自去一趟卓小娥的伯父家里,好讓人家放心把孩子交到她手上。 亦泠今日本就來得晚,兩人商議了沒一會兒,便到了岐黃堂打烊的時(shí)候,秦四娘也催著亦泠回家了。 “你不是說今日下午北營要來取一批貨嗎?”亦泠說,“你一個人忙不過來,我?guī)椭惚P點(diǎn)盤點(diǎn)?!?/br> 秦四娘說:“不過我擔(dān)心你回去晚了路上不安全。” “沒事。” 亦泠已經(jīng)打開了貨單,低著頭說,“一會兒有人來接我。” 雖然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云淡風(fēng)輕,但秦四娘還是察覺到了一絲忸怩。 沒說是亦昀,那就是上回那個男子了吧? 姑母的消息還沒傳到秦四娘耳里,她揶揄地笑著:“好好好,免得你回家一個人也是日思夜想?!?/br> 亦泠:“……” 被秦四娘調(diào)侃的羞赧只是轉(zhuǎn)瞬即逝,當(dāng)亦泠想起卓小娥在廢墟里挖瓦狗的模樣,心情還是沉了下來。 轉(zhuǎn)眼到了黃昏。 岐黃堂關(guān)了這么些日子,北營短缺了不少藥材和皮革。不過為了安全著想,他們沒讓秦四娘再安排人送過去,而是親自派人上門來取。 謝衡之和北營的人一起到岐黃堂時(shí),秦四娘只當(dāng)是巧合,也沒工夫搭理他和亦泠二人,草草聊了兩句便催著他們回家。 岐黃堂外的街道很窄,也不夠平坦。 謝衡之的馬車停在外頭,兩人須步行出去。 踏出門檻的那一刻,謝衡之便感覺到了亦泠渾身氣息都沉壓壓的,像是有什么心事。 “怎么了?” “我今日去了一趟炮rou店,見到卓小娥了?!?/br> 她補(bǔ)充,“就是那個炮rou店老板的女兒。” “嗯。” 謝衡之點(diǎn)頭,“我知道她的名字。” “她五歲就沒了娘,現(xiàn)在又沒了爹。” 亦泠仰頭望著天,聲音很沉,“她的爹爹今年才攢夠錢開了一家店,現(xiàn)在也被燒成了焦土,什么都不剩了。” 像小娥這樣的孩子,赤丘何止一個。 光是三年前被屠殺的那三十多個百姓,就留下了七八個孤兒。 年年都有北猶人來擄掠,年年冬日都不得安生。 亦泠出生在富庶的地方,記事后又隨著父母去了上京生活,所見之處皆是花天錦地,日日cao心的也都是蜀錦吳綾和八珍玉食。 即便當(dāng)初被送去了慶陽,在祖父的宅子里,她也不曾缺衣短食。 在亦泠的認(rèn)知里,赤丘僅僅是一個不常被人提起的地名。 直到跟著亦昀來了這里。 朝暉夕陰,嚴(yán)霜烈日,還有一個個貧苦但淳樸的百姓,讓赤丘這個地方在亦泠心里鋪展成了一幅鮮活的畫卷。 而這幅畫卷的瘡痍也直白地裸露在亦泠眼前。 邊境線那么長,赤丘的百姓年年冬日都膽戰(zhàn)心驚,這里的財(cái)力人力也撐不起長時(shí)間的巡防。 城隍廟里馨香禱祝,求的不是姻緣富貴,只是安穩(wěn)寧靖。 但這好像也是奢望。 四周緊閉的門,悄無人聲。 亦泠看向謝衡之,眼眶有些紅。 “這樣的日子什么時(shí)候才有休止?” “以戰(zhàn)止戰(zhàn)的時(shí)候?!?/br> 原本亦泠只是感慨系之,她沒想過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當(dāng)謝衡之說出這句話的時(shí)候,她猛然心驚,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