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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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城, 過了上元節(jié)天氣就漸漸暖了,這幾日天氣放晴,冰雪有消融跡象。 正午時分, 皇宮里十分忙碌, 宮女太監(jiān)門都趁著天氣暖和敲打屋檐下的冰溜,先敲下來,省得哪天突然掉下來砸到人。 太后崇氏被“叮叮當(dāng)當(dāng)”的聲音吵得心煩,眉心微微蹙著,一碗銀耳羹還沒喝完, 連丕就來稟報, 說陛下到了。 她直起身子, 擱下銀耳羹,看著身姿挺拔的湘帝掀珠簾進(jìn)來, 露出慈祥的笑:“陛下怎么來了?” “正好路過, 來看看母后。”湘帝主動在榻的另一端坐下, “昨夜風(fēng)有些大, 母親身子可好?” 崇氏嘆息道:“好, 就是感覺有些乏,唉!歲數(shù)到了,要不起強(qiáng)咯!” 湘帝輕笑:“母后哪里話,母后身子骨還硬朗著, 之前還聽煜王提過一句, 說母后想去皇寺小?。俊?/br> “之前是想過, 不過又犯懶了, 這一路過去, 不把本宮這把老骨頭折騰散架了?”崇氏眼梢微挑,將話題引到別處, “說到煜王,他最近在忙什么?上元節(jié)那天本宮看他心不在焉,第二天也沒來宮里拜見,簡直沒規(guī)矩!他還真是被那個奴隸迷了眼了!” “柳伍每日都來報他的行蹤,說除了上朝就是跟那個白知飲膩在一起,偶爾到東郊封地逛逛,不常去親衛(wèi)營,倒是對馬場感興趣?!毕娴蹞u頭嘆息,“母后說說,這好不容易出息點了,卻又開始玩物喪志!” 崇氏笑了笑。 他們心照不宣,能臣玩物喪志,實際是為了讓君王心安,如今沒有煜王起異心的把柄,那不如就由他去。 與此同時,玩物喪志的煜王又帶著白知飲去東郊馬場了。 他們各自一身騎裝,騎著青圣和瓷虎在廣袤的馬場兜了幾圈,就跟上次一樣,與云聽塵一同去喝茶聊天。 這次李庭霄卻沒什么笑容,云聽塵發(fā)現(xiàn),他對白知飲照顧得更細(xì)心了,甚至透出一點謹(jǐn)小慎微,不由得在心中嘆出一聲“佩服”。 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不明白煜王是怎么被白知飲迷丟了魂的。 他并不是能魅惑眾生那種容貌,而是俊秀中透著一股英氣,云聽塵閱人無數(shù),通過外表就能看出一個人的大體性格,自然也能根據(jù)性格和背景把人的將來推算個十之八九,這未嘗不是一種算命。 他早看出白知飲并非池中物,這個判斷單指他本人,是字面上的“并非池中物”,可不包括借煜王的寵愛上位。 不過,被自己愛的人疼愛,是相當(dāng)幸福的事吧? 他喝著茶,酸溜溜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逡巡,心里把自己想象成白知飲,把某個混蛋想象成煜王,突然就覺得白知飲對煜王太客套了。 懂不懂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者有恃無恐???你倒是折騰他??!鬧他啊!笨蛋! 這樣想著,心中已然出現(xiàn)了自己折騰那人,鬧那人,那人卻陪笑不敢還嘴的情形。 就快把杯子捏碎時,突然跟煜王的目光對在一起,云聽塵蒙了一瞬,正襟危坐,露出一個尷尬的笑。 李庭霄奇怪地打量他,不懂他咬牙切齒是為什么,也懶得管。 “云公子,世子可在馬場?” 他直接戳破栗星野身份,云聽塵剛想否認(rèn),立刻又改了主意,決定跟他坦誠:“世子去了城中,不在馬場?!?/br> 李庭霄揚(yáng)了揚(yáng)眉毛。 一問一答,什么都沒說,又好像什么都挑明了。 云聽塵頓感心虛,昨晚他跟栗星野因為某些說不得的緣由大吵了一架,他把栗星野趕走了,聽下人說,栗星野沒處去,便去了城中自己開的酒樓。 他硬著頭皮:“殿下若是有事,聽塵這就將他找回來!” 他以為煜王應(yīng)該沒什么要緊事,或許只是隨口一問,搪塞一下就過去了,沒料到,煜王居然認(rèn)真點頭:“那去找吧!” “……是!” 云聽塵自己是拉不下這個臉的,便叫了馬場管事去找。 一個時辰后,栗星野來了。 一切明朗之下,他跟李庭霄以西江世子的身份見了禮,心底難免忐忑,在想如何跟李庭霄解釋一直隱瞞身份的事。 四人重新落座,李庭霄勾唇:“世子,前事無論對錯,一筆勾銷?!?/br> 栗星野一愣,也不廢話,朝他一抱拳:“殿下大度!” 誰料,李庭霄更加語出驚人:“本王知道西江王惦記皇宮里那把椅子,然而天都城各方勢力都賊得很,兩位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怕是也難參合進(jìn)去,江南那一出,是想拿本王開刀么?” 云聽塵和栗星野悚然一驚,同時起身,卻見煜王笑著抬手下壓,讓他們稍安勿躁。 “不是說了?一筆勾銷!”李庭霄下意識牽起白知飲的手,眸光里閃過一絲冷冽,“西江想做什么與本王無關(guān),但最近有人想拿飲兒的身份借題發(fā)揮,本王不想再有下次!” 這話云聽塵聽他說過了。 上回他說,要替白知飲討公道,一個也不放過,舊話重提,決心可見一斑。 他和栗星野對視一眼,語塞。 幫白知飲的母親立衣冠冢這事,早就將他們雙方綁在一塊了,還能說什么? “既然你我有共同敵人,那不妨先合作,一點點將這些絆腳石鏟除,你西江到時才好趁虛而入,放心,本王對那把椅子向來沒興趣!” 云聽塵信他說的話,曾經(jīng)的煜王手握十萬大軍都不曾造反,半個死黨都沒結(jié)交下,只能說他對結(jié)黨營私謀朝篡位的確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