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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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眨眼間的事,臺下的人沒發(fā)現(xiàn),拿第三的同志就在邊上,看了個正著,他臉皮薄,明明不干他事,他卻尷尬死了。 咋了啊,不是聽說宗技術搬到向師傅宿舍的申請已經(jīng)通過了嗎?他們究竟合不合啊。 現(xiàn)在這鬼樣。 同志溜回了自己的位子,決定當作什么都沒見到。 . 陳子輕作為當事人之一,他不尷尬,他只是焦慮,宗懷棠那陰晴不定的性子,動不動就要人哄,多累啊。 明天成室友了,能處好嗎? 進行曲放完了,喧鬧突顯出來,和諧的運動會,不和諧的第一名跟第二名之間有條看不見的三八線。 陳子輕必須以大局為重,他若無其事地對宗懷棠伸出手:“宗技術,忘了跟你道喜了,恭喜。我會永遠記著這一天,記著你打斷我戰(zhàn)無不勝記錄的瞬間,同樣也會記著你來找我,你的解釋,我的澄清,我們的交談。” “握個手吧。”陳子輕笑了笑。 宗懷棠不跟他握:“我當著別人面躲你了,你沒感覺?” 陳子輕:“……”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有感覺也給我受著?!弊趹烟闹币暻胺綖蹉筱蟮娜祟^,“我叫你別跟我說話,你不聽,你非要作。” 陳子輕把手收回去垂下來,眼睛也是垂著的。 宗懷棠的余光不受控地飄向左邊,他突兀道:“毛桃好吃嗎?” 陳子輕一怔,宗懷棠走了以后返回來過啊,是氣不過想跟他再戰(zhàn)?那怎么又沒來搞,突然把臉皮撿起來了? “我在問你毛桃。”宗懷棠低聲逼問。 陳子輕想到那味道,舌根發(fā)麻,臉輕皺:“不好吃?!?/br> 話音剛落,宗懷棠就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聲。 陳子輕:??? 又怎么了? 宗懷棠撤回余光,他像在四月中旬吸到了七月的空氣,很燥,燥得他頭皮都是燙的。 一有點困難就向找他幫忙,向他求助,找他玩,雞毛蒜皮一籮筐的小事都找他,透露出“我別的人都不信,我只信你,你最可靠”的信息。 大庭廣眾下都敢蹭他小腿,輸了比賽還故意從他眼前跑走,故意讓他看到是朝哪個方向走的,等著他去。 然后就紅著眼拿小脾氣跟他鬧,試探他的底線,耍小聰明,用他之前說過的話堵他,要他不得不定義為是傻缺行為。 更是吃他吃過的桃,哪怕是酸的苦的,不好吃的都愿意吃下去,如果他挑明,肯定要說是珍惜糧食愛護大自然人人有責。 總有借口。 是不是把他當傻子。 怪不得一開始就想幫他揉腿,給他買藥酒。 竟然對同性起那樣驚世駭俗,天理難容的心思。 怎么敢的…… 瘋了。 宗懷棠壓下眉眼,他的直覺告訴他,宿舍還是別搬的好,搬了會后悔。 真要是那個走向,不就印證了鐘明說的話? 宗懷棠的唇角猝然拉成直線,鐘明為什么那么說,是不是也知道什么?他偏了偏頭。 陳子輕在跟鐘菇揮手。 宗懷棠看見了,看成是在對鐘菇身邊的鐘明暗送秋波,他冷笑,這網(wǎng)撒的,不去當漁民可惜了。 陳子輕聽見了笑聲,莫名一抖,詢問的眼神投向宗懷棠,結果就被嗤了一聲。 有病不啊? 陳子輕默默離他遠了點,又想起要利用他,就默默移了回去。 什么都看在眼里的宗懷棠端正面色,身正不怕影子斜,他瘋任他瘋,明月照大江。 搬宿舍的計劃不變。 就在這時,喇叭聲大喊:“讓我們歡迎王副科給三位同志頒發(fā)榮譽!” 第22章 啟明制造廠 通常頒獎這活都是李科長一個人攬的,誰也別和他爭,根本爭不過,他是真的愛現(xiàn)。 這次竟然讓王副科代勞了。實屬制造廠的一大奇景。 陳子輕倒是沒在意,等王副科給第三名頒獎,再是他。王副科走流程地把一塊銀牌掛在他脖子上面,在他的胸前別了一朵大紅花。 他站得筆直。 此刻,他仿佛真的就是這個背景里的人。 陳子輕被突如其來洶涌澎湃的感受淹沒,他于整齊的鼓掌聲里將背脊挺得更直,正氣凜然的眼睛看著前方,有什么從他眼前劃過,他轉頭去看那東西的起點。 宗懷棠剛結束拋物的動作,他的脖子上空無一物,只有那顆痣隨著他的吞咽輕顫。 陳子輕恍惚:“宗技術,你把獎牌丟了?。俊?/br> 宗懷棠隨口說:“你不是不要?” 他下了臺子,一伙同志推搡著搶到獎牌的同志圍上來,他的唇角懶洋洋地一彎,笑意就要爬上墨黑眉梢,眼皮倏地一抖。 想起來自己在臺上說的話了。 那么讓人浮想聯(lián)翩的話,說給本就不懷好意的人聽。 “……” 逗弄都成習慣了? 宗懷棠輕飄飄地扇了一下臉,他含著笑扇的,大家只當他是臉上有東西,不知道他牙關都磨緊了。 同志們已經(jīng)包圍住了宗懷棠,他卻撂下他們走到臺子邊沿,對愣在原地的陳子輕勾勾手。 陳子輕走過去蹲下來,宗懷棠挑起他的獎牌掛繩,把獎牌翻了個面,一行字映入眼簾。 ——1982年4月17日 外圍有一圈字,寫的是:啟明制造廠春季運動會 最底下是獲獎人姓名,頒獎前才寫上去的:第一車間組長,向寧。 宗懷棠拽了拽掛繩,在眼前人蹲不住地扶住臺子時說:“我的獎牌,我愛丟就丟,少管閑事?!?/br> 陳子輕說:“你看到了吧,獎牌上有名字跟日期,很值得珍藏紀念?!?/br> 宗懷棠嗤之以鼻:“哪塊不是這樣,有什么好珍藏的?!?/br> 轉而皺眉,這是在暗示他什么? 珍貴的是獎牌,還是作為對手的人? 宗懷棠面無表情地甩開陳子輕的掛繩,毫不遲疑地邁步回到為自己準備的狂歡里。 陳子輕目送宗懷棠在眾多愛戀跟賀喜里如魚得水好不風流,他發(fā)現(xiàn)那個獎牌被一個男同志搶到了,對方滿臉打勝仗的喜悅。 也有男同志喜歡宗懷棠啊。 應該是對強者的吸引崇拜。陳子輕這么想著,男同志就把獎牌送給了一個短發(fā)女同志。 哦,原來是借花獻佛,是他膚淺了。 陳子輕被馬強強跟湯小光的喊聲叫回了神,他撐著臺子滑跳了下來,前往下一個比賽場地。 . 掰手腕不用腿,瘸子一樣能發(fā)揮得風生水起,接力賽就不行了,得跑得沖刺,腿不行會受傷會很狼狽。 所以宗懷棠沒參加。 陳子輕覺得他就是一顆定時炸彈,沒他一切好說。 接力是一個隊跟一個隊的較量,現(xiàn)場抽簽分隊,不給提前幾天確定隊友練習修改戰(zhàn)術的機會,講究的就是一個臨場考驗默契。 陳子輕跟鐘明分到了一隊,他抽到的位置是第四棒,鐘明第三棒。 隨機的。 最后一棒非常重要,隊友們都覺得這把穩(wěn)贏。 陳子輕在跑道上慢跑熱身,原主能在每年的運動會上拿下優(yōu)秀成績,拋開不純的目的和出發(fā)點,運動天賦絕對杠杠的,他用了這副身體,發(fā)揮不出十成功力。 “哥,你要喝水嗎?”馬強強抱著軍用水壺在旁邊跑。 “先不喝。”陳子輕摸了下腦后的蜈蚣疤,甩甩頭發(fā),讓他去觀眾席,“到湯同志邊上坐著去,鐘菇也在那里,你們坐一起能聊聊天,別忘了到我那一棒的時候喊我名字?!?/br> 湯小光不知何時來cao場上了,他摟住馬強強的脖子對陳子輕嬉笑:“我們一定喊?!?/br> 陳子輕跟他們拉開了距離,邊跑邊回頭:“要牟足了勁喊?!?/br> “收到!”湯小光立正敬禮,“保證完成任務!” “小馬同志,走吧,到上頭坐著看比賽?!彼麤_馬強強說話,離得很近,呼吸都飄過來了。 馬強強躲開了他:“湯同志,你的口水到我臉上了?!?/br> 湯小光:“……” 他嘟嘴:“臭嗎,不臭吧?” 馬強強說:“你自己聞聞不就知道了?!?/br> 湯小光把手放嘴前哈口氣:“還行,不臭。” “食堂的韭菜炒雞蛋太好吃了,我恨不得一天三頓都吃,以后我要注意點,我怕吃多了張嘴就是那味道,會熏人?!睖」鈸谱唏R強強手里的軍用水壺,“別看了,你哥后腦勺毛都沒長起來,丑著呢?!?/br> 馬強強把水壺拿回去:“這是我哥喝的,湯同志你不能喝,會有細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