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簾眼底流出一絲羨慕，謝浮他媽做事會從他的身心健康出發(fā)。

    謝浮“彎”了，有“對象”了，沒挨棍子。

    謝浮的父母為了他所謂的“愛情”，顧慮他的精神和心理情況，哪怕不想他做同性戀，不想他跟顧知之在一起，也不會在明面上做出讓他下不來臺的事。

    遲簾根本想不到發(fā)小謝浮本身就是gay，并且半出柜，父母都知道他的性取向，希望他談戀愛每天能有個期待，如今他終于談了，怎么可能會反對，要不是不合時宜，謝母都想當著大家的面笑出聲。

    至于顧知之的各方面條件，那不用考慮，學生青春期的萌動，不是牽扯利益的談婚論嫁。

    謝母長得年輕還美，秘訣就是看開看淡，她說：“我們不能在他們最愛的時候拆散他們，那會成為我兒子心頭一道疤，多少年后都念念不忘，不如交給時間，緣分不夠自然會散，緣分夠拆一次兩次也沒用，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終究還是要走到一起?！?/br>
    這話里有幾個詞讓遲簾刺耳，他瀕臨失控地站起來。

    謝母疑惑：“阿簾？”

    遲簾攥緊手中半瓶可樂：“阿姨，其實謝浮跟顧知之，”

    謝母突然像是想起來什么：“對了阿簾，我聽你mama說她接下來會把工作重心調(diào)到京市?！?/br>
    遲簾到嘴邊的話瞬間凝住，他快步去找他媽詢問。

    章女士睡覺被兒子叫醒，她沒生氣沒指責，解釋說：“mama想有時間能下班回來陪你吃晚飯。”

    遲簾盡量沉著氣：“我高三要上晚自習，到家都快十點了，吃什么晚飯？”

    章女士不認為這是個事：“那我就給你切點水果端到你書房，和你聊兩句，你可以說你在學校發(fā)生的趣事，不說也行?！?/br>
    遲簾抿直唇，松開，抿上，又松開，他偏頭對著慘白的艙壁：“我覺得沒必要，我早就過習慣了，突然改變會影響我的生活節(jié)奏?！?/br>
    章女士幽幽地說：“兒子，你這樣想，mama多傷心?！?/br>
    遲簾不再開口。

    .

    午飯是在飛機上解決的，兩家人圍著桌子坐。

    謝母接過傭人遞的帕子，冷不丁地說：“小顧，你怎么不和我兒子坐一起？”

    陳子輕下意識去遲簾那邊的腳步一停。

    桌上所有人都看過來。

    陳子輕如芒在背，他怎樣無所謂，他怕遲簾有什么反應(yīng)。

    這時，謝浮不在意的笑聲響起：“一個位子而已，坐哪不都是一樣吃?！?/br>
    “是我老土了?！敝x母對站著的小麥皮男孩招招手，“小顧，你想坐哪就坐哪吧?！?/br>
    陳子輕若無其事地坐在了遲簾旁邊。

    遲簾剛才捏太緊的手指有點痙攣，他在桌底下握住陳子輕的膝蓋。

    明明是他對象，卻有股子偷情的錯覺，媽的。

    兩家人正吃著，謝母又不聲不響地丟出一枚炸彈：“小顧，你是不是不能接受煙味？”

    怎么還有事？陳子輕放下刀叉，這飯不吃也罷，他做出不解的表情。

    謝母笑盈盈地說：“我家謝浮在吃糖戒煙?！?/br>
    陳子輕：“……”他好像是見到過謝浮吃水果糖，對方壓制煙癮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他不但喜歡煙味，還會抽煙。

    “一定是這樣的吧。”謝母笑容溫柔，“你比我跟他爸管用?！?/br>
    陳子輕笑不出來。

    兩家的男主人在享受午餐，謝母對兒子變成同性戀這件事如此包容開明，還在鄰居面前接納了他的對象，章女士全都看在眼里，她并不發(fā)表意見，似乎只要她兒子喜歡的是女孩子就好。

    快吃飯的時候，陳子輕被謝母叫過去，一張卡落在他手中，他整張臉麻了。

    “這是我跟你謝叔叔的見面禮?！敝x母愛屋及烏般說，“小顧，我尊重我兒子的一切選擇，他選了你，我們謝家就認了你?！?/br>
    陳子輕頭暈眼花出現(xiàn)了暈飛機的癥狀：“阿姨，謝浮是獨生子，我們要不了小孩。”

    謝母眨眨眼：“你們還在讀書就想這么遠了啊?！?/br>
    陳子輕來不及阻止，謝母就歡快地喊：“兒子，小顧都想到你們的以后了?！?/br>
    好窒息啊。

    陳子輕麻木地回到位子上面，他的膝蓋傳來劇痛，遲簾那力道大的，像要把他的腿卸了。

    他們回去就吵架，吵完抱一起，四肢糾纏緊密相擁。

    床邊地上是掰斷的卡，床上被子凌亂地堆在角落，陳子輕任由遲簾箍著自己，聽他說：“顧知之，我們私奔吧，你帶我去天堂?！?/br>
    陳子輕裸露在外的皮膚是完好的，衣物下完全相反，他被遲簾的氣息淹沒，費力地思考：“那你等我上網(wǎng)搜一下?！?/br>
    遲簾埋在他脖子里低聲笑起來：“顧知之，你傻不傻，天堂哪還需要搜，天堂不就是你。”

    陳子輕怔住了。

    遲簾不笑了：“我昨晚夢到我們領(lǐng)證現(xiàn)場，我爸媽跟奶奶姑姑，發(fā)小朋友都在?！?/br>
    陳子輕拍拍他起伏有些亂的后背，美夢啊。

    遲簾罵罵咧咧幾句，不知道是在罵誰，他罵完了，輕聲說：“我不想醒，醒了不快樂?！?/br>
    陳子輕都要讓他箍出一身汗了也沒掙脫：“抱著你還不快樂？”

    遲簾理所當然地說：“除非你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抱著我，一輩子不撒手?！?/br>
    陳子輕在心里嘆氣。

    遲簾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來了信息，謝浮發(fā)的。

    大致內(nèi)容是讓他不要多想，他沒把氣撒在發(fā)小頭上。發(fā)小替他背鍋莫名其妙談了一段同性戀情，已經(jīng)夠憋屈了。

    遲簾進到陳子輕的衣服里，趴在他身前，小孩一樣慢慢陷入沉睡。

    又去找美夢了。

    .

    這趟旅行回來，陳子輕有了假男朋友，他還要適應(yīng)偶爾在家看見遲簾爸媽。

    有謝浮打掩護，陳子輕跟遲簾沒有被家長盯上，但遲簾還是在手機上安裝軟件，在家里每個角落都檢查了一遍，確保沒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下被安裝了監(jiān)控。

    沒安裝，家里是安全的，只要避開家長，他們還能像從前一樣親密。

    然而酒店的變故和謝浮男朋友這一身份牽出的影響是無形的，遲簾每天都在失控的邊緣游走，陳子輕時刻繃著。

    期中陳子輕沒考好，他給原主奶奶打電話，說自己成績墊底。

    顧奶奶在吃進口的藥，身體好了些，她把孫子報的各科成績寫在本子上，話里沒半點失望：“你在京市一中墊底不是很正常嗎？”

    陳子輕啞口無言，是哦。

    顧奶奶隱藏不住的驚喜道：“知之，你的分數(shù)比上學期多了兩百多，祖上顯靈了?！?/br>
    陳子輕一臉詫異，遲簾的分數(shù)是他的兩倍多，可見他考得多不咋地，怎么他的分數(shù)還比原主上學期……

    “你把地址發(fā)給我，我過兩天給你寄點山核桃，今天就寄?！鳖櫮棠碳拥卣f，“我寄過去了，你敲給遲家小孩吃，奶奶知道你能進步是他給你輔導(dǎo)了的?！?/br>
    那山核桃足足一大蛇皮袋，陳子輕簽收的時候發(fā)現(xiàn)袋子破了個洞。

    快遞員表示跟他無關(guān)。

    陳子輕沒糾纏不休，他拖著蛇皮袋進門，一路走一路掉核桃。

    快遞員還沒走，他見到這一幕，默默把漏在送件車里的一把核桃遞過去。

    “你剝了吃吧，自家種的?！标愖虞p沒要，他扛起蛇皮袋，在快遞員對他力氣震驚的目光下，扛著一袋核桃走了。

    .

    陳子輕給遲簾敲了幾個核桃，后來都是遲簾敲了他吃。

    尤其是寫作業(yè)期間。

    陳子輕一道題寫一個多小時。

    遲簾把一片核桃rou塞他嘴里，腦袋湊到他眼皮底下：“你看我發(fā)量?！?/br>
    陳子輕看了：“挺好的啊?！?/br>
    遲簾把腦袋搭在他胳膊上面：“再這么下去就不好了，如果你不想有個禿頭的男朋友，就稍微提一提做題的速度?！?/br>
    陳子輕嘴上答應(yīng)，實際行動的效果就是蝸牛爬。

    遲簾清掉桌面的核桃皮，讀書這玩意兒極講天賦，一點就通的東西他要對身旁人講很多遍，記住了也不會用。

    還是沒理解透徹。

    遲簾凝視認真做題的人，上限能到什么程度就到什么程度吧，學習差一些沒關(guān)系，出門知道回來的路，認得清男朋友，買東西會亮出付款碼就行。

    這個時期班里大多都定下了保送國內(nèi)外的學校，每天經(jīng)營豐富的課外生活。

    他們四個發(fā)小，兩兩一個國家。但都不在一個學校。

    到了大學，似乎就是各奔東西的開始。

    事實上卻不會如此，除了孟一堃，剩下三個的家在一排，放假回來肯定要聚會，生分不了。

    遲簾在小群里和他們討論過留學的事，他們問他對象，他沒瞞著，坦白在備考雅思。

    當時謝浮跟季易燃都沒回復(fù)，孟一堃問他，你對象能考得過？

    他說能。

    遲簾監(jiān)督對象寫完作業(yè)，握著他的手拿筆修改，在他把易錯題寫錯時打他手心，寫對會親他。

    對的多錯的少，所以他們親在了一塊兒。

    陳子輕本來跟遲簾各坐各的椅子，親著親著就坐到了他的腿上。

    遲簾握住他戴紅繩的腳：“你舔我小虎牙?！?/br>
    陳子輕舔了。

    遲簾目光熾烈：“再舔一下。”

    陳子輕舔了很多下。

    遲簾把他往上抱了抱，窩在他懷里：“談了幾個月，怎么像幾輩子那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