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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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云走了,跟著mama走了。 . 陳子輕把梁云埋了,墳在她家這邊,跟她爹媽一塊兒。 “二嬸,二叔,小云去找你們了。” “你們接到她了吧。” 陳子輕折元寶:“二嬸,你別說她,她這些年過得很不容易。” 元寶盡數(shù)燒成灰燼,隨風飄得到處都是。 陳子輕吸了吸鼻子,有些悵然地環(huán)顧四處,這下廟村的人,基本都在地底下聚上了。 地底下仿佛才是活著的下廟村,而地上的下廟村是個死村子。 陳子輕手腳并用地爬起來,他怎么還沒走啊。 直覺也不靈了是嗎? 陳子輕往山下走:“444,你忙不?” 系統(tǒng):“說。” 陳子輕可憐兮兮:“不忙就陪我說說話吧?!?/br> 系統(tǒng):“帶的一堆宿主,就你事最多?!?/br> 陳子輕苦哈哈:“我多慘啊?!?/br> 系統(tǒng):“哪個宿主不慘,剛進任務就嗝屁被大卸八塊喂狗的都有。” 陳子輕聽得縮了縮脖子:“那么慘嗎,還有兇殺案。” 系統(tǒng):“怎么,要找安慰?” 陳子輕想了想:“算啦,我不能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同行們的痛苦之上?!?/br> 系統(tǒng):“……”傻冒。 陳子輕撇了一根樹枝拿在手里,掃著灌木往前走:“444,還好有你陪我。” 系統(tǒng):“知道就好?!?/br> . 又過了幾個年頭,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了下廟村。 是蔣橋。 他是客人,也是家人。 村里荒涼,蔣橋走在陌生又熟悉的鄉(xiāng)間小路上,這是他認祖歸宗后第一次踏進這片土地,放眼望去都是孤寂。 蔣橋不是空手來的,他帶著一袋子紙錢去山里,一個墳一個墳的找。 找了很長時間才找到養(yǎng)父母的墳。 蔣橋給他們燒了一把紙錢,他繼續(xù)找,看能不能找到那個寡夫。 找不到。 不清楚埋哪兒了。 蔣橋索性走到哪,就把紙錢灑到哪。 一陣山風吹過,明月皎潔,漫山遍野都是墳包。 …… 蔣橋回到村里,他打算去家里走一走,去小時候睡過的床上躺一躺,讓他意外的是,村里竟然還有個活口。 陳子輕吐掉嘴里的茅草,瞇著眼睛看呆掉的蔣橋:“稀客?!?/br> 蔣橋堪堪回神,他難以置信地快步過去,情緒激動視野模糊,口中翻來覆去地念叨著:“你沒死啊,李南星,你沒死,你還活著,你沒死。” 陳子輕一言難盡,對啊,我沒死啊。 蔣橋調(diào)整情緒:“整個村子是不是,就剩你了?” 陳子輕點頭:“現(xiàn)在就剩我了?!?/br> 蔣橋說:“你成守村人了。” 陳子輕沒接這話,他不想的,誰想啊。 除了村里人,原主媽走了,三姐也走了,他送走一個又一個。 一年就清明的時候熱鬧點,村民們的各家親戚來給他們上墳,吊子被風吹得嘩啦響。 陳子輕當天忙得都燒不過來,得從早燒到晚,沾一身焚燒的味道。 蔣橋的聲音打斷了陳子輕的思緒,他說自己沒有娶妻,一個人在國外生活。 陳子輕邊走邊說:“我瞅著你過得蠻好?!?/br> “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笔Y橋前言不搭后語,“你是誰?” 陳子輕沒跟他打太極,直接來一句:“你管我是誰?!?/br> 蔣橋:“……” 這家伙怎么比年輕時候還橫。 . 蔣橋的原計劃是回來看看養(yǎng)父母就走,他碰到了故人就留下來過夜。 陳子輕平時自己隨便吃點,這會兒多了個人,還挑三揀四,他讓對方滾蛋。 蔣橋死皮賴臉,不肯滾蛋,他不敢提要求了,有什么吃什么。 陳子輕炒了兩個菜,自顧自地吃著。 蔣橋沒什么胃口:“山里那些墳,是你挖的嗎?” 陳子輕搖頭:“不是,他們有親戚,用不到我挖?!?/br> 蔣橋看著他:“那我爹媽……” 陳子輕說:“不也有親戚?!?/br> 蔣橋默了默:“他們肯定怪我吧,我連他們最后一面都沒見到,這么多年一次沒回來過?!?/br> 陳子輕隨口問道:“你為什么不回來給他們收尸?” 蔣橋把茶水當烈酒,一口悶了,其實他沒有接到他們的死訊,是后來無意間知道的,但他沒解釋,只說:“我怕詛咒?!?/br> 陳子輕一愣:“詛咒?” 蔣橋說出從來不對別人說過的信息:“是啊,我一直懷疑這個村子有詛咒。” 陳子輕沒否認,他表情復雜:“那你不跟你爹媽說?” 說了,村長會帶大家伙遷移的吧。 蔣橋啼笑皆非:“有什么用,他們又不信,信了也不會走,老人有老人的思想,死都要死在家里。” 陳子輕無法反駁。 蔣橋掃一眼他背后長桌上的四個遺像:“是詛咒吧,我去山里看到那些墳,” “砰” 碗底磕在木桌上,發(fā)出不大不小的聲響。 蔣橋沒往下后了。 堂屋靜謐了片刻,蔣橋另起一個話頭,他說他比別人多活了一輩子,也沒活出個花來?!?/br> 陳子輕一碗飯見底,沒有要搭理的跡象。 蔣橋就主動攤開他上一世的所有,他沒被親生父母找到時的瘋瘋癲癲,渾渾噩噩,茍延殘喘,回到蔣家后沒了健康的身體和精氣神,很快就病死了。 陳子輕詫異,原來蔣橋上一世那么慘,怪不得他今生離下廟村遠遠的,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那你這一世大改變,跟上一世比起來,不就是活出了花?!?/br> 蔣橋不以為然:“只是有錢了而已?!?/br> 陳子輕夾盤子里的菜葉吃:“錢能解決很多煩惱。” 蔣橋聳肩:“錢也不是萬能的。” 陳子輕懶得跟他掰扯了。 蔣橋似乎是在國外憋久了,一股腦地講了一大堆,都是掏心窩子的話,他也不管陳子輕給不給反應,就說。 說得飯冷了,菜涼了,院墻上的鳥飛走了。 蔣橋感慨:“我在親生父母身邊陪著他們,虧欠了養(yǎng)父母?!蹦呐滤@些年都有跟他們通電話,也在村子以外的地方見過面。 陳子輕端著碗筷去廚房:“有得必有失?!?/br> 蔣橋尾巴似的跟在他后面:“我早點回來,早點和你聊,心里頭說不定能輕松很多?!?/br> 陳子輕說:“你早點出現(xiàn),我不一定就樂意陪你閑扯?!?/br> 蔣橋凝視他白色的后腦勺:“那你現(xiàn)在怎么?” “看不出來嗎?”陳子輕沒好氣,“我閑得發(fā)慌。” 蔣橋唇角抽搐,看出來了。 接下來兩個月,蔣橋都在村里待著,他接到國外的電話有什么事,不得不返程。 蔣橋坐在駕駛座,透過車窗對陳子輕揮手:“南星,我過段時間再來?!?/br> 陳子輕目送車子消失在村口,他撓撓一頭白發(fā),沖湊熱鬧的野貓“喵”了一聲,野貓一溜煙地跑沒了影。 過段時間下廟村八成就一個不剩了。 . 陳子輕的這副身體生日這天,他跟梁津川資助過的那些孩子私下里約好了,一起帶家眷來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