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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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招手讓胤禛坐下:“怎么樣?聽到不能去塞外玩兒挺失望吧?” 胤禛一板一眼道:“兒臣都聽汗阿瑪?shù)??!?/br> 康熙笑了:“下次帶你去玩兒啊,這回你得再去趟清江浦,這地方你都去過一回了,路熟得很,準(zhǔn)備準(zhǔn)備盡快啟程。” 胤禛立馬起身:“兒臣遵旨?!?/br> 康熙哭笑不得:“你坐下,朕得和你交代交代你去干什么?!?/br> 胤禛乖乖坐下,康熙收了笑嘆道:“于成龍死了,黃河還得治,黃壩他沒拆完,張鵬翮得接手這個爛攤子。張鵬翮是個真正的清官,去年陜西的貪污案子就是他奔波過去結(jié)了的,但是河道想治,得有一個能干的政令通達(dá)的總督衙門。他當(dāng)了總督后,開始理那些個官員,很多都不能留任,朕的意思很明白了,他們離開過往不究,但是留下那就得被查一查了,該將功補(bǔ)過就麻溜辦差。張鵬翮已經(jīng)基本搭了一個新班子出來,你替朕去撫慰一下他。” 胤禛疑惑道:“汗阿瑪?shù)囊馑际莾撼疾挥昧粼谀抢镏嗡???/br> 康熙笑嘆:“那是河道總督的差事,不是你的,朕知道你也懂些河務(wù),可以讓張鵬翮陪著你四處看看,回京來告訴朕,其他的不用你管。朕也看明白了,怕事兒的河道總督治不好河,不怕事兒的人就是不怕事兒,正好張鵬翮就是個不怕事兒的,你去那兒就是給他撐撐腰,剛剛上任就清洗衙門,他的名聲不大好,朕在奏折上把意思寫明了,但還需要你帶些賞賜過去安他的心?!?/br> 胤禛恭敬道:“請汗阿瑪放心,兒臣只會將您對張總督的關(guān)懷帶到,絕不插手衙門公務(wù)。” 康熙滿意地笑:“朕放心你,去吧,今兒回府之后拾掇拾掇,能啟程了就進(jìn)宮來,朕給張鵬翮的賞賜你得拿上?!?/br> 胤禛趕緊起身跪安,康熙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話:“去清江浦的路上走得慢些,不用快馬加鞭,這不是什么緊迫的任務(wù),只要你在十一月前回來就好,朕估摸也是那會兒才從塞外回京?!?/br> 胤禛連忙應(yīng)下離開了乾清宮。 康熙靠在軟枕上閉目養(yǎng)神,丟開河道上的這些事兒,腦子里繼續(xù)閃過太子和直郡王,太子和索額圖的小動作不僅是在針對老大也是在挑釁他這個汗阿瑪。但愿太子懂些事兒吧!否則,康熙擰起眉頭,他不能再想下去了。 胤禛回了府就讓蘇培盛留在前院給他收拾東西,到了正院又讓泰芬珠也給他整理下行李,胤禛容光煥發(fā):“汗阿瑪讓我盡快啟程,后天我就走,明兒我就進(jìn)宮與汗阿瑪拿他給張鵬翮的賞賜,你趕緊收拾,一會兒把和蘇培盛從前院拿的放一起看看,挑揀些打包好,也不用太多,畢竟是辦差,還是應(yīng)該輕車簡從,只要侍衛(wèi)夠用就好。” 泰芬珠點(diǎn)頭,但畢竟是出門好幾個月的行李,等到晚上休息前才將將打包妥當(dāng)。 胤禛倚靠在床頭開心道:“我能不用和他們一起去塞外真是太好了,想也知道太子不可能高興,直郡王和老八還也在,能消消停停地去清江浦看看黃河,我真是運(yùn)氣不錯?!?/br> 泰芬珠笑道:“雖然去過一趟,但是爺路上還是要小心,出門在外總歸很辛苦也不容易?!?/br> 胤禛揚(yáng)起嘴角:“那也比跟著汗阿瑪去塞外強(qiáng),那更累,這個我好歹能有權(quán)決定什么時候歇歇,隊(duì)伍里只有幾個翰林。去塞外?唉,心就得累壞了。我現(xiàn)在特別發(fā)愁兄弟們都在的場合,就上回大哥成親,弘皙還去了,那一頓席吃得我牙疼?!?/br> 泰芬珠溫和道:“嗯,爺說得對,您早些睡吧。” 胤禛好心情的睡了,不止因?yàn)樗梢匀デ褰郑惨驗(yàn)樘尤チ巳狻?/br> 胤禛離京不久,康熙帶著大隊(duì)伍浩浩蕩蕩地往草原而去,京城變成了胤祺與胤祹監(jiān)管,這從未有過的事情讓太多的人從詫異轉(zhuǎn)為了興奮,太子似乎失去了他超然于眾皇子的地位。 第96章 康熙吩咐的胤祺與胤祹監(jiān)國不過是給京城留一個名義上的主事人,實(shí)際上所有的政務(wù)都是快馬加鞭呈報(bào)至御駕的。 胤祥坐在馬背上看著每日往來與汗阿瑪送奏折的侍衛(wèi),眼里是真切的迷茫,他不知道接下來太子得怎么做才能挽回汗阿瑪?shù)男摹?/br> 胤禵騎馬跟在胤祥后面,目光一直打量著周邊的風(fēng)景,并不與人搭話或是往兄弟們處看,其實(shí)他有些厭倦騎馬了。 去年來塞外的時候他會鉆到十五弟和十六弟的馬車?yán)锿禃簯校墙衲曦范_不敢,車隊(duì)的氣氛特別壓抑,胤禵能非常明顯的感到人心浮動,不是個別的幾個人,是大家都不平靜。 晌午胤禵可算能躺到自己的馬車?yán)镄獣?,他盼著下雨,下了雨他就可以窩在馬車?yán)锊怀鋈ィ駜旱呢范_心想事成。 用過午膳他正要不情愿地出去騎馬,天空中就撒下了豆大的雨珠,夏天的雨說來就來。胤禵興奮地躺回馬車?yán)铮烂赖亻]眼睡了。 胤禵瀟灑自在,可惜隨同康熙出巡的人里只有一個他能萬事不cao心。 雨聲唰唰作響,胤祥坐在了胤礽的車駕里,胤礽臉色陰沉,胤祥輕聲勸道:“殿下,您不能總是這樣若無其事?!?/br> 胤礽對胤祥一直不錯,或許是因?yàn)樨废閷λ麖膩砉Ь?,言談間處處為他著想,當(dāng)然可能也有胤祥并沒有開始在六部觀政的緣故。他二人之間只能泛泛而談,不會涉及到具體的事情和官員,因?yàn)樨返i說了也沒用,住在阿哥所的胤祥幫不上忙,胤祥只能當(dāng)一個聆聽者。 胤礽并不掩飾自己的惱怒:“孤不佯裝無事能怎樣?汗阿瑪聽得進(jìn)真話嗎?”他第二句話的聲音壓得極低,即便外頭是信得過的隨從還有雨聲的掩蓋,胤礽的內(nèi)心依舊惶恐。 胤祥抿抿唇:“索相已經(jīng)離職回家了,您總不能任由索相的苦心白費(fèi)吧?” 胤礽勉力壓下情緒,認(rèn)真道:“十三弟,你這兩年時常在毓慶宮,你總不會像別人那樣說些不痛不癢的話吧?孤的為難你總該明白,說真的,老大的所作所為與犯上作亂有何區(qū)別?” 胤祥心緒煩雜,他只是說:“太子哥哥,您不能任由索相繼續(xù)這樣下去,最起碼修書一封做個姿態(tài)呢?”胤祥懷疑汗阿瑪已經(jīng)開始監(jiān)管太子的一舉一動了,要是發(fā)出一封要求索額圖安分守己的信,大約能讓汗阿瑪知道太子其實(shí)是謹(jǐn)遵皇父之命的。 胤礽咬緊牙,又突然xiele氣:“孤可以這么做,但是十三弟,你仔細(xì)想想,我其實(shí)什么都沒有,相反是老大他們聲勢振天,可是汗阿瑪卻只是提防孤!” 胤祥深吸一口氣,湊到了胤礽身邊,胤礽會意地低頭,胤祥聲音放得極輕:“所以才需要您來替汗阿瑪分憂,以防他們忤逆皇父。” 胤礽愣了愣,好半晌:“那孤這個太子還算是儲君嗎?”胤礽把后半句話牢牢地壓在了喉嚨里,等到日后,完全沒有根基的他又該怎么繼位? 胤祥抿緊唇,汗阿瑪容不下索額圖給太子奔忙,又豈能容下直郡王與八貝勒為他們自己交好官員和宗室?這會兒汗阿瑪不過是在警告太子與索額圖而已,太子只能忍,忍過去晴空萬里,去年是八貝勒忍下了岳樂的事情,今年這是輪到太子了。 只要太子把索額圖按住,汗阿瑪不會真的怎么樣,胤祥才不相信汗阿瑪就干脆認(rèn)為老大和老八是孝子賢孫了,覺得他倆比太子安全,那就不可能。 太子是自幼冊封的儲君,他在朝中經(jīng)營勢力汗阿瑪都容不下,何況是本應(yīng)為臣,卻想要取太子而代之,野心眾所皆知的直郡王呢?更別說那個自出宮就與宗室混到一起的老八,汗阿瑪更不可能容下他! 當(dāng)然這樣的太子就徹底成了一個棋子,制衡另一派的棋子,完全由汗阿瑪掌控,基本就得處處依著汗阿瑪?shù)男囊庑惺?,未來也很難說。但是胤祥無奈地發(fā)現(xiàn)汗阿瑪就是不希望太子有正經(jīng)的勢力,或許只能指望將來汗阿瑪認(rèn)為到時候了,太子才能被汗阿瑪扶持著有個班底,或許可以吧。 胤礽聲音很輕:“那孤又得如何應(yīng)對老大的挑釁呢?” 胤祥舔了舔嘴角:“畢竟汗阿瑪是疼愛您的,直郡王不敢太過分?!?/br> 胤礽不再說話,只是聽著車外的雨聲漸歇,車隊(duì)又開始行走,胤祥低聲道:“西巴爾臺要到了?!?/br> 胤礽看向胤祥:“這里會有迎駕的蒙古王公,十三弟,你可以看看孤若退需要退到什么地步。” 胤祥頓了頓,只是點(diǎn)頭,馬車停穩(wěn)之后,跟著太子下車進(jìn)了行宮。 胤俄在屋子里換了衣裳后站到鏡子前認(rèn)真端詳,胤禟在后頭看了好一會兒,終于憋不住笑了:“十弟,來的是郡王,又不是你福晉,你至于這么慎重嗎?” 胤俄扭頭睨他一眼:“怎么?我換身干凈衣裳還得有個原由?” 胤禟挑眉,接著打趣道:“你之前那么難過被指了這么個福晉,這會兒倒是轉(zhuǎn)過心思了?” 胤俄轉(zhuǎn)過身往外走,胤禟趕緊跟上,胤俄聲音很低:“你說話注意點(diǎn)分寸,怎么連十四弟都不如了,他還知道閉著嘴呢,你也不瞧瞧這是個什么時候?” 胤禟癟癟嘴,的確沒有再說了,只是小聲問:“我們就沉默?” 胤俄輕嘆了口氣,嗯了一聲沒說話,胤俄稍有些心灰意冷,雖然眼見著太子終于被汗阿瑪打壓了,按理是得高興,但是胤俄突然替自己發(fā)愁起來。 他恍然間明白自己無所依靠,十四可以自由自在,車隊(duì)里的人都不會刻意攀扯他,因?yàn)樗母缈词目吹镁o,十四躲大家也躲得遠(yuǎn),無論是太子還是直郡王都不會樂意在這個時候把四哥推給別人。 十五弟和十六弟都還是孩子,可是他倆很忙,得在汗阿瑪想念幼子之時扮憨態(tài)可掬演給他老人家看,得與太子表現(xiàn)兄友弟恭,遇到老大老八還得裝乖巧,汗阿瑪瞧著這些可能會覺得是一副美好親情景,可惜胤俄看著只覺得心涼,說真的,誰相信兩個孩子會真心親近敬重從來只在傳聞里聽過的兄長?可是汗阿瑪覺得這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胤俄知道胤禟把恪靖jiejie的話聽進(jìn)去了,胤禟從來也就是想讓自己得到重用,不甘心做個默默無聞只能看著兄長威風(fēng)的小阿哥,汗阿瑪不讓他們?nèi)氤茫范K只能選個哥哥希冀來日,現(xiàn)在有可能離開京城到關(guān)外獨(dú)當(dāng)一面,胤禟動心不足為奇?;适依锏那尤讼轮豢赡芤?yàn)樾蝿菟疲瑔渭円驗(yàn)榍榉值哪堑冒醽硎窌种割^看看有幾個了。 胤俄低頭掃了眼自己特意換上的華服,汗阿瑪從一開始就不打算給他半點(diǎn)兒機(jī)會,所以他的外家明明是鈕祜祿氏,卻只能盼著老八得勢借他之手把阿靈阿弄死,可是胤俄如今再給不了老八什么,能幫著老八打通的關(guān)系胤俄已經(jīng)都做了。剩下的就是他親自上陣去搖旗吶喊,用他貴妃之子皇后外甥的身份,但胤俄真切地猶豫了。 進(jìn)了康熙下榻的宮殿,胤俄和胤禟行禮之后坐在了旁邊,太子也到了,只是直郡王和胤祉還沒來。 康熙笑問道:“這幾天車馬勞頓,到了這處行宮,總算能好好歇息一下,太子瞧你的屋子可還適意?” 胤礽溫和回話:“兒臣多謝汗阿瑪關(guān)懷,屋子兒臣瞧過,很合心意,汗阿瑪費(fèi)心了。” 康熙慨嘆道:“朕還記得你幼時帶你出巡的場景,總怕你水土不服,派個太醫(yī)跟著你,屋子也得派顧問行再仔細(xì)打掃一遍,生怕叫你住的不舒服?!?/br> 胤礽扯出笑容來:“兒臣是汗阿瑪一手帶大,幼時多有頑皮,汗阿瑪費(fèi)心了?!?/br> 康熙笑笑,又說了幾句話,才吩咐讓蒙古王公覲見,期間進(jìn)來屋子的胤禔與胤祉都是行過禮默默坐下,康熙只沖他倆點(diǎn)了個頭。 等在這里迎接圣駕的總共有八位蒙古王公,他們在向康熙行過禮又夸了他幾句后,自然地將目光轉(zhuǎn)向太子,來自喀爾喀的一位親王車妄扎卜率先開口,因?yàn)殂【腹飨录蘅柨ν林x圖汗部的緣故,也因?yàn)榭滴鯇τ诳柨Φ闹匾?,這幾年喀爾喀的王公總比其他蒙古王公要活躍。 車妄扎卜滿語就會行禮的那幾句,漢語壓根不會,只用蒙古話道:“恩赫阿木古朗汗的繼承人真是豐神俊秀,臣對太子殿下敬仰已久,這次臣有幸在迎接恩赫阿木古朗汗時見到太子殿下,真是佛祖保佑,大清有恩赫阿木古朗汗和您的繼承人,臣認(rèn)為喀爾喀內(nèi)附大清真是佛祖為臣等指的一條明路,恩赫阿木古朗汗萬歲!” 恩赫阿木古朗汗是蒙古人對康熙的尊稱,意為平和寧靜,這是蒙古對康熙的贊譽(yù)。 聽著這個漠北王公的奉承話,康熙笑容不變,微微頷首,胤俄的老丈人立馬跟上:“恩赫阿木古朗汗,自從您恩賜小女嫁予十皇子殿下,小女每日都向佛祖跪拜祈求您萬歲萬萬歲,您是草原部落奉若神明的大汗,臣一直認(rèn)為您的太子與您一樣都是寬容慈愛,今日一見,臣不得不再三叩拜,感謝上蒼賜予臣等您這位英主和年輕有為的太子殿下。” 說完烏爾錦噶喇普郡王真的跪下對康熙和胤礽行了大禮,還念了一段經(jīng)文。胤禟嘴角抽得止不住,這蒙古王公到底在想什么呢?他們難道真的以為太子跟著出巡是好事兒? 康熙沒能在一開始打斷王公的奉承,不得不聽完了大同小異的八段話,這些人向來如此,一般都是前兩個王公說什么,后面的就趕緊重復(fù)一下,他們不過是來表達(dá)一下蒙古對康熙的臣服,順帶拿些賞賜回去。 來的次數(shù)多了,奉承話也就翻來覆去的那些,看見太子,他們自然要把胤礽也加到奉承的行列里,畢竟這就是他們的兒孫未來要恭維的人,他們先替兒孫說些好聽話,沒毛病啊! 胤礽嘴角噙著一抹笑,安然地坐在康熙下首聽著這些,胤祥這個弟弟到底是小,就像這種情況,難道他要誠惶誠恐地起身跪下說他不配被這些王公夸贊?還是要他提前與他們打招呼,說他的汗阿瑪不喜他被人追捧,讓他們體諒一下恩赫阿木古朗汗的氣量狹窄? 胤祥垂下眼簾聽著這幫人的拱火,一口一個繼承人,可是太子明明就是皇帝的繼承人,這個詞用得也不算錯啊!這與他們平??涞膬鹤又付芄庖献拥拈T楣,徒弟承了衣缽絕對能發(fā)揚(yáng)師父的手藝,并沒有任何的區(qū)別。 胤祥知道這些人都帶了他們的長子出來,惦記著給兒子在汗阿瑪面前掙點(diǎn)兒印象,阿瑪給兒子鋪路那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可惜汗阿瑪最起碼現(xiàn)在不想這么做。 不管在場眾人如何心緒翻騰,康熙是要給這八個王公賜宴的,在宴席上的談笑風(fēng)生是必須保持的皇家體面,只不過晚膳之后胤礽三言兩語打發(fā)了一位湊上來的王公,快步離開了而已。 行宮的規(guī)矩到底松散,烏爾錦噶喇普郡王巴巴得跟著胤俄和胤禟回了屋子,胤禟吩咐人警醒些守好門,進(jìn)了屋子就看到翁婿兩人在大眼瞪小眼。 烏爾錦噶喇普郡王的漢語聽得懂說起來結(jié)巴,胤俄干脆直接用蒙語和他聊。胤俄必須從他說慣了的能夠精確表達(dá)他內(nèi)心情感的蒙古話里認(rèn)真揣摩一下這位岳父的想法。 胤禟坐下,胤俄詫異地問道:“也就是說,您是打聽過京城官員的想法的?” 烏爾錦噶喇普認(rèn)真點(diǎn)頭:“我來覲見大汗當(dāng)然要打探明白他老人家面前的紅人?!?/br> 胤俄抿抿唇:“那您怎么能句句不離太子呢?” 烏爾錦噶喇普嘆氣:“十阿哥,我也不傻,但是我不能夠不理太子殿下啊,我只是個蒙古的郡王,他是咱們大清的儲君,我們部落是臣服于大清的,我怎么能忽視太子殿下呢?” 胤俄皺皺眉:“那您說一兩句也夠了,何況直郡王同樣在座?。 睘槭裁匆谥蟮拈e談里也頻頻奉承太子呢? 烏爾錦噶喇普搖頭:“不行的,不可以這么做,我們部落的人說了恩赫阿木古朗汗才是草原的主宰,我們要全心地臣服于大汗,大汗認(rèn)為太子殿下好,我們必須尊重大汗的決定,至于大汗的其他兒子,我聽聞他們都已經(jīng)分家了,他們已經(jīng)不足以代表大汗,至于您說的直郡王,我知道在大清的法度里,直郡王相比三貝勒僅僅只是爵位高一級而已,他并無其他特殊之處,我為什么要單獨(dú)夸他呢?何況我在席上說了大汗的兒子們都很好?!?/br> 烏爾錦噶喇普無奈地?cái)偭藬偸?,宴席上就是吹捧的時候,皇帝也沒有與他們聊什么政事的意思,只是拉家常,既然皇帝說了他的兒子不錯,那他肯定要夸夸皇帝的兒子很好?。∵@就是簡單的禮尚往來嘛! 胤俄聽完這一長段話,沉默了下來,他明白太子面對的窘境了。 胤禟在心里嘆了口氣,他聽八哥提起過直郡王的憤憤不平,老大的意思就是太子除了出身并無任何過人之處,僅僅因?yàn)槌錾磉x擇的太子并不能讓人折服,太子不配受到那么多的追捧。 可是胤禟好像從老十岳父的話里聽懂了一些東西,最起碼蒙古不在乎誰上位,誰上位也不可能放棄滿人優(yōu)先轉(zhuǎn)而親近他們蒙古人,誰上位也不可能舍棄他們蒙古這個屏障,所以直郡王的如何如何在他們聽來就是一堆廢話。 汗阿瑪根本不允許蒙古插手朝堂政事,就算哪個蒙古王公想押注汗阿瑪都得利落地把他打下去,倒也不是說沒有想和直郡王拉拉關(guān)系的人存在,可是在汗阿瑪態(tài)度明顯的情況下,這些蒙古人根本就不敢在明面上單說直郡王的好話,尤其是有太子在一旁的情況下。 烏爾錦噶喇普看了看兩位皇子,低頭喝茶,要不是十阿哥是他女婿,他才不會和他們說這些,他們這些皇子以為的詭譎朝堂只是他們的事兒,與他的部落沒有關(guān)系。 這也不能說他們蒙古人事不關(guān)己,就算是入了關(guān),隨便找個偏遠(yuǎn)些的縣官兒問問,他們估計(jì)也只拿京城傳出來的消息當(dāng)下飯的佐料,愛新覺羅氏是高貴,天下是奉他家的人當(dāng)皇帝,但是大家也不可能就圍著他們轉(zhuǎn)吧?又沒有什么好處。要不是奉承皇帝能讓他兒子順利掌管部落,烏爾錦噶喇普才不想趕這么遠(yuǎn)的路來見駕。 胤俄打破了安靜,笑道:“不知福晉在家可好?” 烏爾錦噶喇普立馬笑瞇了眼睛:“好,好著呢,不知有多盼著早日嫁給您。我聽說九阿哥快要成親了,只是我們這些人不能無詔入京,參加不了您的婚宴。我現(xiàn)在就想著什么時候可以去京城喝十阿哥您的喜酒。” 胤俄認(rèn)真道:“我也盼著福晉早日嫁與我,俗話說夫妻一心,我很想成個家呢?!?/br> 烏爾錦噶喇普恭維話又是一大串兒,能得十阿哥這句話,他這回就算沒白來,還好這位爺轉(zhuǎn)過彎來了。烏爾錦噶喇普可記得皇帝剛剛賜婚那會兒,這位爺有多強(qiáng)顏歡笑,這就對了嘛。 皇帝的愛子都過得不舒坦,十爺這個不受寵的何必那么要強(qiáng)?他可是郡王,阿霸垓又是個皇帝重視的部落,十爺娶了他姑娘,還有鈕祜祿氏這個外家,將來不妥妥的親王嗎?安分些嘴甜些多討好兄長,這前途不好得很嘛! 送了烏爾錦噶喇普出門,回到屋子的胤俄嘆道:“人家蒙古王公果然夠精明?!?/br> 胤禟倒是平靜下來了:“所以我們說得是拉攏官員,能值得拉攏的哪個沒幾分底氣?這都得給好處的,納頭就拜的只會是落魄之人,誰人不懂得給自己抬身價?老大能靠著名聲就收服的他自己也看不上。” 胤俄靠在椅子上閉目沉思,胤禟也沒有回自己屋子睡覺的想法,這出巡人累心也累,累得胤禟想立馬返京等著成親了,他不想再跟著往前走了。都是學(xué)過史記的人,汗阿瑪?shù)男乃加植皇鞘裁撮_天辟地以來頭一遭,就說京城里有幾個官兒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