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琳悲傷難堪，眼底積蓄了淚水。

    “你以為我……我看清你的真面目，我很得意？”

    蔣琳搖頭哽咽：“我們初識(shí)在八歲，那一年我跌倒了，是你背著我去了前院，告訴我父親。十年，整整十年呀，就算是同一只畜生在一起，也有感情了?！?/br>
    “我……錯(cuò)了，琳兒，我一定改，你再相信我一次?！?/br>
    他直接跪在蔣琳面前，苦苦哀求：“我是心悅你的，對你的愛慕可見日月，我發(fā)誓以后不會(huì)再懷疑你……看在我們多年的情分上，琳兒就原諒我這一次吧?！?/br>
    顧嘉瑤有點(diǎn)緊張了，手心冒汗，她怕善良的蔣琳會(huì)被說動(dòng)。

    男人背叛一次，下一次背叛的代價(jià)會(huì)很低。

    蔣琳再次甩開青梅竹馬的胳膊，“我不想再那么累，今日的事情就是我們彼此之間的一根刺，永遠(yuǎn)無法拔掉的刺，我很難再相信你了，必然會(huì)時(shí)時(shí)提防你，這不是我要過的日子，夫妻之間縱然沒有刻骨銘心的愛情，也該有基本的信任?！?/br>
    “琳兒，相信我，再相信我一次?！?/br>
    “不可能?！?/br>
    蔣琳斬釘截鐵說道：“有些錯(cuò)誤是可以原諒的，似你今日這樣的錯(cuò)誤，我無法原諒你。何況蔣家養(yǎng)大了我，我無法給父母叔嬸添光添彩，卻不能給蔣家抹黑，連累堂姐妹的婚事，我姐已經(jīng)走過一段彎路，我更不能行差踏錯(cuò)，再讓我大姑姑為我cao心受累?！?/br>
    “添光添彩？光耀門楣？”

    他嘲諷：“你還是從心里想嫁給婁將軍，去做你的將軍夫人！要不你嫡親的堂妹怎會(huì)給我透露口風(fēng)，勸我放棄這門婚事，放你追求榮華富貴，說你父親絕不會(huì)同意把你嫁給我……”

    “我看不起你！”

    蔣琳冷冷說道：“把所有的過錯(cuò)都?xì)w到旁人身上，說我愛慕榮華富貴，就證明你做對了？倘若你相信我，就不會(huì)相信旁人的挑撥！”

    蔣琳轉(zhuǎn)身，他撲上去，從房頂飛過來一顆石子打中青年的膝蓋。

    卡巴一聲，青年直接倒在地上，抱著膝蓋哀嚎，“疼，我的腿斷了，快去找大夫?！?/br>
    鼻涕眼淚一起流下，他極是狼狽。

    蔣琳回頭看了他一眼，心頭的痛楚少了，含淚淺笑，“我沒似大jiejie一樣，但也該學(xué)會(huì)及時(shí)止損。”

    同他青梅竹馬，那段回憶蔣琳會(huì)記得一輩子。

    可眼前的人不能留在她的記憶中了。

    顧嘉瑤眼見蔣琳在仆從簇?fù)硐缕桨搽x開，輕聲說：“紅五送我下去?！?/br>
    紅五低頭全當(dāng)沒有聽到，此時(shí)她寧可自己是聾子。

    “紅五……”

    “我送你。”

    慕容澤再次抓住顧嘉瑤的胳膊。

    “不，不勞煩王爺?！?/br>
    顧嘉瑤感到手臂上傳來的溫度，仿佛還能感到慕容澤手掌的厚厚繭子。

    “不麻煩?！?/br>
    慕容澤的目光同顧嘉瑤相碰，然后他飛身而下。

    顧嘉瑤再次體會(huì)了一把飛在空中的感覺。

    她雙腳落地后，立刻后退幾步，拉開同睿王之間的距離，斂衽行禮，“多謝王爺?！?/br>
    慕容澤瞳孔幽深，盯著她許久，淡淡回道；“不用謝?！?/br>
    彼此之間再次沉默下來。

    顧嘉瑤垂頭，乖巧無辜，多說多錯(cuò)，她絕不會(huì)再找話題。

    巴不得慕容澤因?yàn)閷擂蔚臍夥遮s緊離開。

    她的木頭美人人設(shè)要保持，要保持！

    “紅五以后只聽你的命令，本王不再是她的主子?！?/br>
    “不?！?/br>
    顧嘉瑤連忙搖頭，“不行，我身邊幾乎沒什么事，平白耽擱紅五的前程，她以女子之身練武本就很不容易，好不容易熬到今日，用紅五保護(hù)我……太屈才了。”

    “您還是讓紅五繼續(xù)做您的侍衛(wèi)。”

    顧嘉瑤輕輕咬著下嘴唇，一寸寸收緊帕子，“我曾經(jīng)夢想仗劍走天，卻知自己沒有練武的天分，也受不了練武的苦，紅五身上寄托了我……我的夢想?！?/br>
    紅五感動(dòng)的眼圈紅了，顧嘉瑤再說下去，王爺能弄死她。

    她練武只為能吃一頓飽飯，不似顧小姐那么遠(yuǎn)大的理想——仗劍走天下！

    “她方才聽王爺?shù)姆愿?，我是略略有點(diǎn)不舒服，后來我想明白了，紅五是王爺?shù)氖绦l(wèi)，是她效忠的人，而我只是她的朋友，是她從海水中救走的小可憐。”

    不，顧小姐不是小可憐，她紅五才是呀。

    “你對紅五，對你表姐，甚至對一個(gè)陌生人都有幾分的憐憫，肯為他們著想?！?/br>
    慕容澤平緩說道：“為何對我格外的疏遠(yuǎn)防備？”

    “您身份太過貴重，讓我望塵莫及，望而生畏……”

    “謊話連篇！”

    慕容澤冷冷打斷她的話，“你從來就沒有怕過本王，裝得再好，都不像那些人?！?/br>
    顧嘉瑤：“……”

    “本王也不希望你害怕?！?/br>
    顧嘉瑤再次垂頭露出修長的脖頸，以及后脖頸一片雪白的肌膚。

    慕容澤握緊拳頭，盡量控制撫摸的沖動(dòng)：

    “紅五留在你身邊，起碼你父母放心，你的師兄也能放心去科舉，去做官，去賺銀子！為你掙個(gè)誥命。”

    “王爺用上紅五時(shí)，只要使人給我個(gè)口信，我就讓紅五立刻趕過去?！?/br>
    “不必了。”

    慕容澤按著太陽xue，腦子仿佛裂開，疼痛席卷全身。

    “王爺，您不舒服？”

    顧嘉瑤見他額頭流下汗水，仿佛盡力忍耐痛苦一般，滿眼真誠的關(guān)切。

    再等等，他只要多看她一眼。

    “紅五快扶王爺去找大夫……”

    顧嘉瑤身體一軟，她意識(shí)模糊，努力睜大眸子，盡量維持清醒，“去找大夫，救……救他。”

    終究抵不住黑暗，顧嘉瑤徹底昏了過去。

    紅五一把抱住她，“王爺？”

    慕容澤抬起手臂指尖碰觸到她挺翹的鼻尖，“送她回府，石澤會(huì)背顧熙回去?！?/br>
    “遵命?！?/br>
    紅五抱著顧嘉瑤快速離開，她都不敢回。

    夕陽西垂，拉長慕容澤的身影，地上留有一道斜影。

    慕容澤望著自己的影子，輕笑一聲：

    “你有的，我也有了。你沒有的，我也有！”

    顧嘉瑤是被點(diǎn)心的香氣弄醒的，

    她睜開眼睛，看清楚周圍的布置，以及站在床榻前的石澤，說道：“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