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570節(jié)
白衍看著白裕的眼神,苦笑一聲,沒有再與白裕調(diào)侃,今天是真的太累,不僅身體緊繃著,精神也一刻不敢松懈。 對于白衍來說,去書房陪著嬴政,比在外領(lǐng)兵伐戰(zhàn),甚至比上戰(zhàn)場都還要累千百倍。 領(lǐng)兵伐戰(zhàn)只需倚仗秦劍,以謀劃應(yīng)對敵軍部署,除了謀劃之外,便是體力活,殺人便是,然而在王宮書房陪同嬴政,不僅要時時刻刻打起十二分心思,甚至連說一句話,都要斟酌一番。 伴君如伴虎。 盡管在白衍眼里這句話并不怎么適合放在嬴政身上,但嬴政終究是一國君王,日后秦一統(tǒng)天下的秦始皇,說沒有壓力是不可能。 就像今日口渴的時候,白衍都不敢主動開口說喝水。 昏黃的燭燈下。 隨著眾人談話間,一名侍女前來書房,告訴白裕,府邸內(nèi)已經(jīng)背后菜宴、美酒。 白裕點(diǎn)點(diǎn)頭,方才得知邰敬沒有吃過東西,而白衍沒有歸來,白裕便囑咐下人在府邸內(nèi)備好酒菜,準(zhǔn)備招待邰敬。 “你小子還不快,嗯?怎么一臉不樂意的模樣?對了!你小子可別告訴我你不愿意!” 也不知道白衍那一臉郁郁不樂的表情太明顯,還是怎么樣,白裕本準(zhǔn)備讓白衍招呼邰敬去吃東西,但看著白衍,白裕隱約意識到白衍似乎不想待在王宮,不想做中常侍。 想到這個可能,白裕一口氣差點(diǎn)沒緩過來,瞪著白衍,似乎只要白衍敢點(diǎn)頭,他就敢揍白衍。 一旁的白伯與白巖聽到白裕的話,起初還以為白裕多想,這怎么可能,這可是中常侍,大臣中最近親嬴政的職位,日后定會被嬴政委以重任。 然而當(dāng)二人目光看向白衍的時候,不知為何,看著白衍那尷尬的笑容,一股不好的預(yù)感,也悄然浮現(xiàn)在二人的心頭。 不會吧!?。?/br> 白衍還真想拒絕? 一旁早已經(jīng)幻想著日后跟著白衍雞犬升天的邰敬,聽到白裕的話,心里也是本能的在想‘這怎么可能’,然而當(dāng)看到白衍那平淡,沒有絲毫激動喜悅的模樣,邰敬心里突然打了一個機(jī)靈。 不是吧! 不可能吧?。?! 邰敬微微張著嘴,滿臉呆滯的看向白衍。 “這怎么可能,王上愿意提拔白衍,實(shí)乃白衍之幸,白衍豈會拒之!” 白衍回過神,看著直勾勾看著自己的白裕,見到白伯、白巖緊張的眼神,以及邰敬那恨不得要跳起來的模樣,連忙笑著說道。 “你小子知道就好!” 白裕看著白衍,依舊帶著絲許懷疑的神色,但白衍的話的確是讓他心中安定不少。 白伯、白巖、邰敬亦是如此。 如果白衍連這都拒絕,那在他們眼里,可就是一個愚蠢至極的人,他們都要懷疑白衍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今日未能履約,敬兄勿怪,請!” 白衍見到白裕等人沒有懷疑,連忙把話題繞道邰敬哪里,酒菜已經(jīng)備好,眼下便在府邸這里一敘。 …… 第二日。 白衍依舊與白裕一同乘坐馬車上朝,依舊與上次一樣,白衍方才走出馬車,就吸引住王宮大門前諸多文武百官的目光。 白衍還好,白裕見到這一幕,眉頭緊鎖,眼神之中已經(jīng)頗為不耐。 若是昨日這般還好,但明明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為何那些官員還要用這種眼神看白衍那小子,莫非真欺他白氏不敢如何? 想到這里。 白裕心底愈發(fā)火大。 好在這時候看到胡老與茅焦一同走過來,白裕方才抑制住心底的怒火。 “胡老,茅老!” “胡老,茅老!” 白衍與白裕二人對著胡全、茅焦輯禮。 胡全與茅焦點(diǎn)點(diǎn)頭,簡單的還禮后,便著急的上下打量白衍一番,這讓一旁的白裕滿是好奇,怎么回事,為何胡老與茅老這般看著白衍。 “昨晚刺客可否傷到你?” 胡老看著白衍詢問道。 白衍昨晚被刺殺的事情早已經(jīng)傳遍咸陽,畢竟在咸陽城,一個左更將軍被刺殺,這可絕非一件小事。 昨天夜里,別說咸陽城的城令以及全城官吏,甚至王宮守備士族都全出動,在城內(nèi)四處搜查刺客,這件事情就連王上都已經(jīng)震怒。 也是如此。 昨晚收掉消息的胡老,便一直在擔(dān)心白衍是否受傷。 “讓胡老、茅老擔(dān)憂,白衍慚愧,還請放心,白衍并未受傷!” 白衍對著胡老感激的輯禮道。 然而就在白衍與胡老身旁的白裕,此刻聽到胡老的話,一臉懵。 刺殺???? 白衍這小子昨晚被刺客刺殺? 怎么昨晚一晚上都沒聽到這小子說過這事情? 第四百一十七章:田鼎的擔(dān)憂 “刺殺?” 駐使府邸內(nèi),田鼎在書房之中,聽到荀州的話,滿是詫異的轉(zhuǎn)過頭。 “在秦國咸陽,居然有人敢刺殺白衍?” 藺安順眉頭微皺,微微低著頭,面露思索。 “這件事情太過蹊蹺!” 藺安順看向田鼎,輕聲說道。 荀州也看向田鼎。 “此刻城內(nèi)四處都在搜查刺客,據(jù)說昨晚刺殺白衍的人,是有預(yù)謀之舉?!?/br> 荀州把得知道的消息,全都如實(shí)道出。 不過田鼎的注意力并非在刺客身上,敏銳的田鼎注意到,昨晚白衍被刺殺的時辰,那近乎深夜。 “可有打聽清楚,白衍為何深夜途徑那里,那條路與白裕的府邸之間,另一邊的盡頭便是秦王宮!” 田鼎問道。 荀州聞言,在田鼎的注視下,看了一眼藺安順,隨后思索幾息,方才緩緩開口。 “聽說下朝后,白衍便被嬴政召去書房,據(jù)消息說,嬴政很可能要提拔白衍為中常侍,將其帶在身邊!” 荀州說道。 話音落下,頃刻間田鼎便一臉不可置信的站起身,眼神之中滿是懷疑。 “不可能!此事絕不可能!吾放在咸陽散播消息,就算嬴政識破,就算白衍對嬴政有舍命之舉,嬴政也絕不會放心把其待在身旁,甚至提拔為中常侍!” 田鼎微微搖頭,滿是恍惚的眼神中,有一抹不易察覺的慌亂。 若是此前白衍在田鼎眼里,只是一個能征善戰(zhàn)的將軍,田鼎都不害怕,因?yàn)橐呀?jīng)得罪天下士族,加之秦律嚴(yán)峻,遲早有一日,秦國會滅亡。 但經(jīng)歷過洛陰城,親眼見到那白衍的謀略才識,田鼎十分害怕有一日,一個有才華有能力的大才,成為秦國的國相,秦之棟梁。 這種不安遠(yuǎn)遠(yuǎn)不是李斯、蒙氏、李氏,甚至王氏可比的。 原因之一,便是白衍比所有人都年輕,不僅能征善戰(zhàn),還有治國安邦之能,這樣的人在秦國廟堂之中,完全就是一根柱石,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在白衍身上,田鼎看到在李斯、王翦、尉繚身上接不具備的東西。 那便是秦國的一絲未來。 這句話田鼎清楚絕非夸張,昌平君、隗狀在秦國任左右丞相,尉繚、王綰、李斯、馮去疾等一眾秦國大臣執(zhí)掌秦國廟堂,秦國一直都沒有變化。 除了通過殺戮而使得秦國疆域愈發(fā)遼闊,秦國所到之地,民怨沸騰,士族揭竿反秦。 如此毫無變化的秦國,遲早有一日會亡。 但在洛陰,田鼎卻看到拿在那少年身上,看到改變,對于百姓的安撫,對于士族的招攬,上至將領(lǐng)下至士卒,皆厚信那少年,加之想起此前上郡高奴的事情,想起呂奇提到過孟於曾經(jīng)說過的話。 這是田鼎之所以擔(dān)心的原因,若有一日,一旦楚齊擋不住秦國。 秦國,也決不能有未來! “大人!大人?。?!” 耳邊傳來荀州的聲音,田鼎方才緩緩回過神,看向荀州。 “大人,會不會是大人的方法起效,那嬴政是借此卸掉白衍兵權(quán)!” 荀州看著方才失神的田鼎,輕聲說道。 講實(shí)話,作為晚輩,跟隨田鼎這個長者多年,荀州還是第一次見到田鼎露出方才的模樣,這讓荀州滿是好奇,為何自從離開洛陰來到咸陽之后,一提起白衍,田鼎的神色便無比凝重。 就是當(dāng)初秦國滅韓之時,甚至得知秦國出兵伐燕之時,都沒有露出過的模樣,上次如此之時,還是趙國被秦國所滅。 “絕不是,嬴政若是想卸掉白衍兵權(quán),大可令其去秦國隴西,或者秦國北地,那里遠(yuǎn)離戰(zhàn)火!” 田鼎搖搖頭。 “若嬴政當(dāng)真把白衍帶在身邊,那定然是準(zhǔn)備提拔白衍為中常侍!” 田鼎嘆息道,眼神之中,擔(dān)憂之色愈發(fā)明顯。 若是此番沒有來到秦國,沒有親自見過那白衍,田鼎或許無論如何都不敢想象,自己會有一日,會因?yàn)橐粋€年紀(jì)輕輕的少年,而惶惶不安。 “嬴政為何會帶白衍在其身旁?要知道那白衍可是白氏子弟,白起之后!嬴政的心胸,莫非當(dāng)真如海?” 田鼎思索間,突然再次嘆息一句,滿是不解的問道。 第一次,田鼎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以來以為無比了解的嬴政,眼下似乎一點(diǎn)都不了解。 書房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