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636節(jié)
…… 深夜下。 暴氏府邸內(nèi),暴禹看著手中的書信,當仆人告知白衍回府之時,暴禹趕忙讓仆人去請白衍過來。 片刻后。 方才回府的白衍,跟著仆人來到暴禹的書房。 “暴大人!” 白衍看著暴禹,抬手打禮。 燭燈下。 暴禹見到白衍,也抬手還禮,待仆人離去后。 “聽聞你今日去酒樓?” 暴禹看著白衍,問著白衍身上帶著絲許酒味,輕聲問道。 “去看看城內(nèi)的情況,比起其他地方,酒樓不僅消息靈通,也是最為容易看清一個地方的士族、治吏的關(guān)系?!?/br> 白衍點點頭,今天在酒樓一天,所見所聞,也算是終于清楚,為何潁川會那么亂。 以前白衍知道潁川亂,但從未想過,會亂到如此地步,上到城尉、下到普通吏卒,全都與士族之人混跡在一起。 甚至在酒樓內(nèi),白衍親耳聽到一些人說,如今想成為秦吏,只需投靠士族,成為士族的心腹,到時候那些士族便會讓陽矅城內(nèi)的主吏掾,安排職位。 白衍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都忍不住搖搖頭。 白衍清楚這句話的背后,代表如今在陽矅城內(nèi),幾乎大半部分秦吏,都已經(jīng)是士族的人,甚至不止大半。 這里可是潁川郡治之地! 可不是其他地方。 想到這里。 白衍看著眼前的暴禹,暴禹一直在外,少有回到陽矅,恐怕連暴禹都不清楚如今陽矅的情況。 “此言不差!” 暴禹聽到白衍的話,思索幾息,認同的點點頭,說完后,暴禹便拿著一卷竹簡,交給白衍。 “今日楚國傳來消息,楚王熊猶已經(jīng)被殺了!是熊負芻的門客所為!” 暴禹把楚王熊猶被殺的事情,告之白衍。 自從答應(yīng)白衍之后,不再全身心投入復(fù)辟的事情上,如今冷靜下來,看著一件件事情,暴禹這才清楚復(fù)辟一事到底有多可笑,也終于明白,為何白衍會說,不如讓公子成安穩(wěn)的渡過這一生。 那可是新任的楚王! 比起潁川這里疆域更為遼闊數(shù)倍,并且號稱兵甲百萬的楚國,熊猶乃是一國君王! 然而就是這般,距離繼位方才不過兩個月,剛剛登上楚國王位的熊猶,就被他人殺死,如今回想申老、韓老那些士族,為了求得熊猶幫助,不惜耗費巨大的代價與人脈,在楚國幫助熊猶、李園爭奪王位。 “熊猶被殺,恐怕會影響叛亂一事!而且過兩日,吾可能就要去楚國一趟!” 暴禹對著白衍說道,目光有些擔心。 若是叛亂的事情不發(fā)生,那暴禹就無法安心北上,在暴禹眼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族內(nèi),不提父親,與仲弟等人,就是叔父那一脈,都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一但離開,父親他們?nèi)蘸笠欢〞俅螀⑴c暴亂。 攤牌的話,也不可能,想要告知父親等人實情,也唯有等動亂結(jié)束。 眼下說出來,白衍雖然不會有什么危險,然而一但消息傳出去,彼時勢必會驚嚇到所有士族,到時候莫說士族全都會隱匿起來,就是咸陽哪里,都不會放過他們暴氏,甚至遷怒白衍。 族內(nèi)的人實在太多太多,想法不一,眼下,誰都不敢保證會不會走漏風聲。 “的確!得知熊猶被殺的事情,潁川郡內(nèi)所有謀反的士族,定會惶恐不安!” 白衍看完竹簡,眉頭微皺,雖說咸陽哪里定會有所舉動,潁川動亂這件事情絕對是板上釘釘,但楚王死的消息傳到咸陽,再由咸陽做出決定,命人傳令到潁川,這都需要時間。 在此之前,潁川士族一定會再次派人去楚國。 “若真去楚國,還望打探清楚那些士族的詳細謀劃!吾留在陽矅,看著暴氏!” 白衍把竹簡還給暴禹,思來想去,白衍還是決定先不去楚國,雖然白衍也很想趁著這個機會,先去楚國看一看小舅父,也看一看那素未謀面的小舅母,還有小舅父的兒女,看看小舅父這一家人。 但終究還不是覺得不是時機。 此刻他與暴禹,必須有一個人在陽矅盯著,否者稍有變故,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而無能為力。 至于暴禹去楚國白衍倒是不擔心。 暴禹對于韓國的歸屬本就沒有想象之中的高,在心中真正執(zhí)念的,無非是想恢復(fù)昔日祖上榮光,暴姝在雁門,就注定暴禹日后不會再對韓國有念頭。 也因為暴姝隱姓埋名,對于暴禹來說,在所有諸侯國之中,唯有秦國可選。 所以對于暴禹要去楚國,白衍并不擔心。 “好!若吾真要去楚國,暴府這里,便有勞!” 暴禹接過竹簡,輕聲說道。 女兒暴姝活著的事情如今誰也不知,故而在這樣的情況下,暴禹清楚沒人會懷疑他,白衍想知道申老等人如何拉齊國,他此番去楚國,倒是有機會知道。 第四百六十章:鄠邑:吾告訴諸位,吾恩師,乃殷碑! 陽矅城內(nèi)。 接下來的兩日,白衍一直都在城內(nèi)走動,觀察著陽矅城內(nèi)的情況,若是第一天,是看底層官吏,那么后面,白衍更多的,還是放在郡守府邸。 潁川郡守是崔氏崔言,崔氏是隴西的一個大族,與崔平不一樣,年過五十的崔言,其妻子是郿縣孟氏之女,而孟氏便是孟於的家族,秦國最為古老的家族之一。 昔日在隴西的時候,崔言便是監(jiān)御史,是隴西權(quán)力最大的三個官員之一,后面從隴西調(diào)任到潁川,直接擔任潁川郡守。 白衍在兩天的觀察中,并未登門去找崔言,因為對于崔言,白衍雖然沒見過,但白裕卻告訴過他,當初諫言他的文武百官中,崔言便是其中之一,并且也是數(shù)次上書的幾個官員之一。 原因便是崔平所在的崔氏,其中一個崔氏女子,其夫家便是酆氏酆濟。 在白衍查處掠賣一事的時候,不僅僅酆濟被白衍處死,就是整個酆氏連同崔氏女子在內(nèi),也全都被連坐,自然而然,不管是血脈還是顏面,崔言都不可能忘記這件事情。 酆氏,就是當初魏老都認識的那個酆氏! “崔言到底有沒有參與叛亂?” 白衍與兩個親信走在街道上,面色有些困惑,這兩日在暗地中觀察,整個郡守府,都能看到士族之人的影子,崔言的府邸更是幾乎每日都有人拜訪,有些帶錢,有些帶著女子,其膝下之子,幾乎全都接納。 按照這種情況,崔言都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士族拉攏過去才是,但為何暴禹又說,他們暴氏在整個謀劃中,要負責的,便是帶人沖入郡守府,除掉里面的秦國官員。 還有從始至終,一直都有一個最重要,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困擾著白衍。 那便是李斯到底是通過何人,在暗地中煽風點火,鼓動所有不滿秦國的士族暴亂,這個人一定頗有身份與威望,方才可以做到。 臨近黃昏。 白衍從后門回到暴氏府邸,不過方才路過涼亭,便見到三個持劍男子,正與兩個婦人還有暴彨等三個女子在涼亭內(nèi)交談。 白衍本不想過去,裝作沒看見,不曾想事不如愿,還沒走幾步,便聽到?jīng)鐾鱽砺曇簟?/br> “章君子!!荊君子?。?!” 白衍聽到聲音,停下腳步,走在白衍前面的兩個親信,也紛紛停下腳步,三人不解的看向涼亭。 在三人的目光中,一個長得稍有俊美的男子,緩步走來,來到三人面前后緩緩輯禮。 “鄠邑!拜見三位!” 名叫鄠邑的男子說道。 白衍見狀,也抬手還禮,禮畢后,白衍有些不解的看向這個鄠邑,這個鄠邑白衍倒并非第一次見,那日在酒樓,見到暴彨的父親暴定時,這個鄠邑便跟在身后。 “聽聞荊默兄乃是荊氏之后,鄠邑心生結(jié)交之情,不知可否涼亭一敘!” 鄠邑看著眼前三人,隨后目光笑吟吟的看向三人中的白衍,輕聲邀請道。 “不敢!” 白衍看著鄠邑的邀請,見到?jīng)鐾つ抢?,諸多人都在看著,想到日后還在暴氏這里居住,白衍沒有拒絕。 “請!” 白衍打禮之后,伸手示意道。 “章兄,農(nóng)兄,若是無事,便一起過去如何?” 白衍說道。 不過說話間,白衍給了兩個親信一個眼色,章梁與農(nóng)自然懂得白衍的意思,連忙帶著歉意的眼神笑起來,一個表示今日多有勞累,一個說著身體不適,拱手推托一番。 “可惜,那改日鄠邑再與二位一敘!” 鄠邑見狀,一臉惋惜,可是在眼神之中的喜意,明顯得不能再明顯。 白衍也抬手,惋惜的搖搖頭,與章梁二人交談幾句后,待二人離開,百年跟著鄠邑走去涼亭。 一路上,鄠邑都與白衍說著一些恭維的話。 不過鄠邑不知道,他的心思,從一開始便已經(jīng)被白衍看穿,從一開始提及荊氏的時候,白衍便已經(jīng)大致猜到目的,否則也不會讓章梁二人離開,倒不是白衍擔憂鄠邑會傷到章梁二人,若是章梁二人如此不堪,也不會跟著他進入暴府。 白衍真正擔心的是,章梁與農(nóng),都不是俠客,劍術(shù)不算強,但揮舞手中劍的時候,刀刀卻都是奔著殺人而去,萬一鄠邑與涼亭內(nèi)那些男子挑選,到時候一個不好,恐怕真會死人。 章梁與農(nóng)可不是一對一比武單挑,偶爾見血或者殺過人的人,他們二人都是從血海尸山的沙場上活下來的,那一場血戰(zhàn),他們二人不是殺得渾身是血,但凡有口氣,就只會殺人。 涼亭內(nèi)。 白衍來到?jīng)鐾ぶ?,見到一個個婦人與女子,在鄠邑的介紹下,白衍倒是逐一認識這些人,兩個婦人,都是嫁到暴氏的士族女子,陸氏、盧氏,地位不算高,而暴彨身旁那兩個女子,一個是暴定的女兒,一個暴定堂兄的女兒。 對于這些女子,白衍倒不需要刻意去記下,畢竟等這件事情過后,都不會再有交集。 “這位想必就不需要鄠邑介紹了,暴彨姑娘!” 鄠邑說到這里的時候,看向白衍一眼,隨后望向暴彨,眼神滿是愛意,愛慕之心溢于言表。 “見過荊君子!” 暴彨看了白衍一眼,低頭緩緩行禮。 “荊默,見過暴彨姑娘!” 白衍也抬起手,對著暴彨回禮,禮畢后,便看向另外兩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