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674節(jié)
一郡之中,郡守、郡縣等官員,全部由朝堂任命,而被任命的那些官員,全都不能是當?shù)乜たh的人,而在郡、縣官員之下的其余官吏,則全都要調(diào)用當?shù)厝藫危切蔚娜恕?/br> 像這樣的選拔、舉薦,要每年一次。 書房內(nèi)。 姚賈拿著竹簡,怔怔的看著,神色呆滯。 從周王室的分封諸侯,后面諸侯之后再有卿、夫,至此,除了君王之外,上卿的兒子繼承卿位,大夫的兒子繼承夫位,這種血緣繼承的制度,一直持續(xù)到如今,這種制度對于君王來說,是一種無比嚴重的威脅,昔日強大的晉國,便是因此滅亡。 而后直至秦國徹底衍生出另一種制度,軍功爵位制度,秦國方才徹底強大,并且軍功爵位制度,也打破、代替原有的血緣繼承。 這種軍功爵位制度的好處除去給秦國百姓看到希望之外,也是不斷削弱著士族的權(quán)利,畢竟在秦國,除了僅此君王的侯爵爵位外,其余爵位即便是將爵、卿位,日后其子也不過是夫爵的公乘,次子的話只能是不更,其余子嗣皆為簪裊,而爵位是夫爵的子嗣,更是逐層往低排下。 這種制度對于君王來說,遠遠要好于士族的血緣繼承,當初制定軍功爵位制度的商鞅,便是因此得罪無數(shù)老士族,最終被車裂。 不過這種軍功爵位制度也并非沒有壞處,那便是導致秦國朝堂成為由軍功爵位制延伸的朝堂,朝堂內(nèi)的大臣,都是持有兵權(quán)的軍功士族,如王氏、李氏、楊氏、蒙氏等諸多軍功士族。 在秦國中,除了秦王,軍功士族牢牢的掌握著秦國的一切權(quán)利,不管是在朝堂內(nèi),還是朝堂外。 絕大部分人,也都有僅有軍功爵位制這一條路可走。 然而眼下。 姚賈手中的竹簡,便隱約透露出另一種制度,一種再次打破軍功士族壟斷的制度。 如同昔日商鞅打破舊士族血脈繼承的壟斷那般,定會徹底打破軍功士族的利益,最直接的便是,以往朝堂的朗官,不再全都是軍功士族的子弟。 “王上,此事千萬不能在秦國實施!” 姚賈想到什么,面色蒼白,依舊處于震撼中的雙眼,突然滿是擔憂的看向嬴政。 如今秦國正是攻滅六國之際,姚賈清楚,絕對不能貿(mào)然實施這種全新的制度,否則整個秦國都會動搖根基。 盡管姚賈知道,秦國一但實施這種制度,不管是對君王,還是社稷,都是一種蛻變,全新的蛻變。 “姚上卿,寡人自然知曉其中利弊,上卿盡可放心!” 嬴政看著姚賈的模樣,笑吟吟的說道,目光滿是火熱。 嬴政不傻,此時的嬴政,自然不可能讓秦國社稷不穩(wěn),不過這并不妨礙嬴政對那老者的渴望,越了解那個騎牛老者,嬴政越是心驚,越是渴望能見到那老者。 “茅焦已經(jīng)前往齊國,姚上卿,此番汝定要為寡人,尋得那老先生!寡人無論如何,都要親眼見到那老先生!” 嬴政直勾勾的看著姚賈,言語之中乃是前所未有的期盼,更毫不隱藏心中的渴望。 當初他便說過,日后的秦國,定要擁有那老先生。 如今看完這卷竹簡,雖然還不適合眼下的秦國,但卻讓嬴政更加篤定無疑,他嬴政必須要得到那位老先生,必須! 就算找遍天涯海角,找遍這個天下所有地方,他嬴政也要找出來。 第四百八十三章:突然起來的急令 白衍的府邸內(nèi),涼亭之中,離去數(shù)月的荀朔終于回到善無。 而白衍也沒有違背當初的諾言,在府邸內(nèi),大設酒宴,其中的美酒佳肴,更是白衍從未有過的奢靡。 正堂之中。 隨著諸多盞燭燈散發(fā)著亮光,把整個正堂都照得一清二楚,一直圈養(yǎng)在府中的六名舞姬,在正堂內(nèi)跳著引人矚目的舞曲。 昔日其余士族贈予白衍的美人,白衍已經(jīng)找機會,將她們盡數(shù)賜予麾下的將領,畢竟那些女子留在府邸,對于白衍而言,除去有顏面之外,更多的還是浪費,不如賞賜給麾下的將領,唯有這六名由嬴政賜予的舞姬,以及嬴政賜予的那十來名美艷女子,白衍不敢隨意賞賜給將領,便一直留在府邸中,平日里都是交給暴氏管理。 而此刻,士族送的女子與嬴政贈與的女子,差別有多大,一目了然。 那日在呂氏酒樓觀賞女子舞曲的卓子成,都看直了眼,目光都沒挪開過那些舞姬,從小到底即便是出身富賈氏家,卓子成都沒見過那么美,還如此善無的女樂。 卓子成如此,傅至與邰藁,以及善無城其他的士族男子,更是不堪,都快忘記與其他人說話。 直到片刻后。 十來名美人端著一壺壺好酒,來到正堂中,走到一個個木桌旁,分別給賓客倒上美酒,這才讓那些士族子弟回過神,然而看到身旁如此美人,一個個男子都忍不住看直了眼,虛榮心這一刻,無比滿足。 要知道這是在郡尉府邸,郡尉府邸宴客次數(shù),不少過只手字數(shù),他們不僅能來到這里參與酒宴,更能讓郡尉府邸的美人倒酒,這說出去,都足夠讓人自豪,更彰顯出他們在雁門的地位,以及在郡尉那里都是有分量的。 “子孝,此番雁門無礙,子孝當屬頭功!白衍在此,為雁門所有將士、百姓,敬子孝,若無子孝涉險,怎有吾等今日,雁門今日!” 白衍看到身旁徐師輕輕的倒上酒后,便迫不及待的雙手拿起酒爵,對著荀朔敬酒。 彼時從善無趕往月氏部落,并且讓月氏部落內(nèi)的變故,發(fā)生得如此之快,白衍可以想象到荀朔那時候,估計連休息都沒休息,沒日沒夜的奔波。 正堂內(nèi)。 隨著白衍的話,不僅僅是楊老、甘泗等人,就是其他士族男子,這時候也紛紛看向荀朔,然后一同拿起酒爵。 “是??!此番多虧子孝!” “對對對!吾等應當共敬子孝一杯才是!” 一個個士族男子紛紛看向彼此議論道,然后看向荀朔。 陳則、夫堯二人跪坐在荀朔身旁的木桌后,看著眼前的一幕,聽著白衍的話,都紛紛忍不住咂咂嘴,這白衍可當真是給足子孝顏面,不僅在郡守府地內(nèi)宴客,更是做足排場,上來第一杯酒,便是當著所有人的面敬子孝,言語更是不用說。 看得出白衍用心的二人,彼此對視一眼,都有些感嘆荀朔當真是跟對人,回想彼時,荀朔在趙國那格外落魄的模樣,期間差點性命不保,后面在趙國朝堂更是處處被人排擠,再看著如今,荀朔隨著跟隨白衍在善無后,白衍不僅對荀朔給足權(quán)利與信任,還給予荀朔無以復加的尊重。 這場酒宴過后,別說這些士族子弟。 就是郡守楊端和,以及在邊騎、鐵騎大營那里,荀朔都會因為白衍的一番話,而擁有足夠的威望,以及地位。 “將軍謬贊!子孝受之有愧!” 荀朔這個突然間,成為眾人注視的對象,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后,連忙哭笑不得的對著白衍回禮。 雙手端著酒爵,望著白衍的笑吟吟的眼神,荀朔自然也知道白衍的好意,別看平日里嘻嘻哈哈,但此刻還真經(jīng)不住白衍如此贊譽。 比起他沒日沒夜的趕往月氏,勸說月氏軋木嚓部落反叛,白衍那僅憑判斷,便沒日沒夜的趕回雁門,并且親自帶人去云中與匈奴血戰(zhàn),他就是臉皮再厚,都不敢在白衍面前應承那句首功。 “何謬之有!請!” 白衍沒給荀朔拒絕的機會,直接敬酒道,隨后把酒爵內(nèi)的酒一飲而盡。 放下酒爵后,看著正堂內(nèi)所有人都在紛紛飲著美酒,白衍等荀朔喝完后,便詢問荀朔一些月氏的事情。 正堂內(nèi)。 除去身為郡守的楊端和外,其他人連同甘泗在內(nèi),都不需要關(guān)心月氏的情況,故而也沒有繼續(xù)附和什么,都各自交流起來,特別是對于卓子成、陳則、夫堯這些其他地方的士族子弟。 趁著眼下的機會多多就好,多一分關(guān)系便是多一分人脈,誰都不知道日后會不會有大用。 “陳則兄、夫堯兄,此番可有考慮,留在善無?” 陳則與夫堯二人,正在與其他士族男子交談時,看著那些士族子弟,滿是享受身旁那些美人伺候,突然聽到傳來白衍的話,隨后聽到自己的名字,連忙轉(zhuǎn)過頭,看向白衍。 見到白衍出言挽留。 陳則與夫堯二人互相對視一眼,然后點點頭,分別對著白衍拱手。 “多謝將軍美意,此前將軍多有挽留,吾等二人感激涕零,心中已有追隨將軍之意,更約定待與子孝歸來善無,便一同書信命人送回族內(nèi),告知長輩……” 陳則拱著手,看向白衍說道,說到最后,嘆口氣,搖搖頭。 “然族中已經(jīng)送來書信,吾與子堯還是決定,先親自回齊國一趟!” 陳則滿是抱歉的對著白衍拱手,由于婉拒白衍的一片心意,陳則臉頰上的表情十分愧疚。 夫堯也滿是抱歉的看向白衍,與陳則一同緩緩打禮。 “若是他日再來善無,吾等定要厚顏,求留于將軍門下!效綿薄之力!” 夫堯擔憂白衍太過失望,便保證下次再來善無城,他們二人一定不會再拒絕白衍的邀請。 “此番不能留下二位仁兄,白衍心有遺憾,然白衍會謹記此話,日后在善無,恭候二位再來善無!” 白衍點點頭,聽到陳則與夫堯還是要離開,沒有再說什么。 不過白衍臉上失望的表情,以及一番話,還是讓陳則與夫堯心生感動,再次對著白衍輯禮。 畢竟白衍如此重視他們二人,更言在善無等待他們?nèi)蘸髿w來,能得白衍此言,他們身為士人,還有何遺憾的。 “二位仁兄來到善無許久,想必錢財也所剩無幾,讓夫人備以厚金,明日交由二位仁兄!” 白衍轉(zhuǎn)過頭,對著徐師吩咐道。 “諾!” 徐師乖巧的對著白衍點點頭。 白衍的舉動,讓陳則與夫堯連連擺手,不過還沒來得及說話,荀朔便突然開口。 “還請將軍再備一人!” 荀朔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來,看向白衍。 聽到荀朔的話,別說白衍,就是楊端和、甘泗等人,都一臉疑惑的看向荀朔,莫非方才回到善無城的荀朔,也要離開。 “這段時日,多有聽聞齊國傳言,荀朔也想回齊國一趟!” 荀朔見到眾人的目光后,知道眾人的疑惑,便拱手解釋道。 實在是傳得太過神乎其神,在沒有回到雁門的時候,在上郡見郡守馮去疾、郡尉胡進二人時,荀朔便已經(jīng)得知經(jīng)過。 一個兩個或許可以懷疑,十個百個或許是半信半疑,然而當各個勢力全都派人去調(diào)查,連楚國、魏國、秦國這些諸侯國也都十分重視時,那就證明流言基本是真的,那老者一定存在。 “原來如此!” 楊老聽到荀朔的話,緩緩點頭。 對于那齊國傳得沸沸揚揚的騎牛老者,楊老自然也清楚,不過那老者到底寫了什么,楊老卻無從得知,畢竟在齊國,自從齊王看到竹簡之后,便全部搬遷至王宮,絕大部分士族都沒見過其內(nèi)容。 如今他們就是想調(diào)查也調(diào)查不出,或許由荀氏出身的荀朔回齊國,動用足夠的資源、人脈,還有可能會有一絲機會,見一見那些竹簡,看看傳言是否真實。 “你要去尋那騎牛老人?” 白衍眼神有些異樣的看著荀朔,與楊老不同,此刻看著荀朔因為那些傳言而回齊國,白衍心中那叫一個哭笑不得。 更無奈的是,白衍還不敢向荀朔說出實情。 畢竟那些竹簡里面的段落,其中透露的內(nèi)容定會得罪無數(shù)名門望族,乃至秦國的軍功世家,眼下還不能讓那些人得知事情真相,讓他們知曉是何人所寫。 不是白衍不相信荀朔,而是白衍比其他人更清楚,荀朔與陳則、夫堯三人的感情,此前看著陳則、夫堯千里迢迢離開齊國,獨自尋找荀朔的事情上,就看得出他們的關(guān)系到底是多要好,指望荀朔知道事情后,不會暗示陳則、夫堯,那基本是不可能。 想到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