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1032節(jié)
莫非?咸陽又出了什么事情?不然嬴政為何要如此著急,給白衍送來急令! 想到這里,眾人不由得,紛紛把目光看向白衍,見到白衍似乎也不解的模樣,于是面面相覷起來。 “帶人入府!” 嬴傒也疑惑的皺起眉頭,但還是連忙讓仆人把宮衛(wèi)帶進(jìn)來。 此刻被這個消息搞得有些懵,在眾人的等待中,很快便見到仆從把幾名宮衛(wèi)領(lǐng)到正堂之內(nèi),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宮衛(wèi)士卒見到在場的眾人,顯然也是被嚇一大跳。 知道在場的都是惹不起的人,于是宮衛(wèi)低著頭,見到白衍后,連忙上前來到白衍面前。 “武烈君,王上急召,命武烈君立即放下手中事務(wù),立即返回咸陽,入宮面見!” 宮衛(wèi)抬手,將急召交給白衍。 余老卒在一旁此刻也沒有醉醺醺的模樣,面色有些擔(dān)憂的看向?qū)m衛(wèi),隨后看向白衍。 “咸陽可是發(fā)生何事?” 嬴傒望著白衍拿起急召,打開看起來,于是詢問宮衛(wèi)。 曾經(jīng)身居要職,是秦國棟梁也是嬴政心腹的嬴傒,清楚若非發(fā)生什么大事,否則嬴政絕不會在這時候,把方才抵達(dá)的白衍急召回咸陽。 “到底發(fā)生何事?” “不知道啊!” 一個個宗親之人,此刻也摸不著頭腦,看向彼此,隨后安靜的看向那名宮衛(wèi)。 贏淡等人亦是如此,得知白衍在此,本是喜色的臉頰上,眼下,面色已然有些低沉,畢竟來到這里,很多話,都還沒來得及與白衍說。 “回渭陽君!據(jù)說是東胡勾結(jié)匈奴,一同南下,如今云中、雁門、代地等五郡,已經(jīng)派人到咸陽告危!” 宮衛(wèi)不敢隱瞞,畢竟在這正堂內(nèi)的人,隨便一個都是他惹不起的權(quán)貴,更別說嬴傒,乃是秦國老宗室。 “什么,匈奴!東胡?。?!” 聽到宮衛(wèi)的話,瞬間正堂內(nèi)便喧嚷起來,而贏淡、贏滁、贏回等人,更是面色一變,看向彼此,除去錯愕的目光外,還有些不自然,再次看向白衍時,眼神也不再是那般陰沉。 “東胡怎會在這時候南下?并且還聯(lián)合匈奴!東胡與匈奴可是世仇!” 嬴傒皺眉不解,自言自語間,腦海里不由得浮現(xiàn)匈奴與東胡的過往,別的不說,就是這幾年間,嬴傒就有耳聞,東胡趁著匈奴元氣大傷,可是沒少侵占匈奴的領(lǐng)地,逼迫匈奴獻(xiàn)出女人。 這兩股北方勢力,怎會攪合到一起去? “渭陽君!王上急召,事情緊急,白衍便先告辭!他日若有機會,白衍定當(dāng)再來拜訪!” 白衍的聲音傳來,嬴傒回過神后,看著打禮的白衍,連忙拱手還禮。 雖說話還沒有說完,并且有心挽留白衍,商談事宜,然嬴傒還是知道事情輕重緩急,外敵入侵,咸陽急令,白衍耽擱不得。 “吾送武烈君出城!” 嬴傒看著還有些不甘心的族人,沒有理會,見到贏淡有話要說的模樣也是如此,并且主動要送白衍一趟。 白衍有些意外,隨即抬手,對著嬴傒示以感激。 雍城之中。 街道上,白衍與嬴傒、余老卒一同乘坐在馬車之中,而這一次送白衍出城,嬴傒沒有再提及分封一事,而是突如其來的說起一些舊事。 “聽聞昔日武烈君,見趙太后身體不適之時,特地向王上諫言!” 嬴傒看著白衍,笑著詢問道,似乎眼中,隱晦的閃過一絲惆悵。 “確有此事!” 白衍點點頭,不清楚嬴傒為何談及這個,要知道趙太后已經(jīng)亡故多年,這也是陳年舊事。 嬴傒看著白衍疑惑的目光,似乎知道白衍不解,于是望著前方布簾笑了笑。 “武烈君可曾知曉,昔日趙太后亡故前,曾親口叮囑王上,武烈君,當(dāng)為秦國重用,社稷之臣!” 嬴傒說完,再次看向白衍。 這下輪到白衍一臉詫異,趙姬亡故之前,唯有嬴政在身旁陪伴,世間都在傳言趙姬亡故前,曾有言叮囑嬴政,不過無一人知曉詳情。 嬴傒為何知曉?又為何說趙姬亡故前提及的是自己? “吾曾有惑,直至武烈君滅魏、破楚!為秦國尋回九州鼎……” 嬴傒笑著說道,望著白衍那年紀(jì)輕輕的側(cè)臉,嘆口氣,思緒之中,腦海里浮現(xiàn)出那個魂牽夢繞的女子。 此刻,嬴傒清楚,日后白衍是否能擔(dān)當(dāng)社稷之臣暫且不說,就這些年以來,白衍為秦國立下的赫赫戰(zhàn)功,就足以配得上秦國,配得上嬴政的重用。 她這一次,終是沒有再看錯人! “趙姬!” 第七百一十八章:白衍!汝不能有失! 在岐山告別余老,白衍便馬不停蹄的趕回咸陽。 回到咸陽后,白衍沒有趕往良造府邸,而是直接乘坐馬車,抵達(dá)咸陽王宮。 “將軍,王宮到了!” 馬車緩緩?fù)O?,聽到外面牤的話,白衍起身走出馬車。 因為有急召,故而在驗明身份后,白衍便直接踏入宮門之內(nèi),急匆匆的朝著咸陽大殿走去。 本以為尚在上朝,眼下進(jìn)入大殿即可,沒想到踏上空曠的百步階梯后,就看到韓謁者帶著兩名宮女,早已等候多時。 “大良造,王上有命,囑咐大良造前往書房等候!” 韓謁者對著白衍拱手說道。 白衍有些意外,但還是點點頭,望向大殿一眼后,隨后跟著韓謁者朝著一旁的方向走去。 王宮書房。 尚未下朝,書房內(nèi)此刻靜悄悄的,韓謁者送白衍來到書房,便轉(zhuǎn)身離開,留下白衍獨自一人,呆在書房之中。 站在書房中央,望著地上巨大的地圖,上面印著一個大大的秦字。 白衍腦海里,不由得再次浮現(xiàn),余老的那些碎言勸告。 “人皆為利,故天下分封,乃世人之所向,不管日后如何打算,勿要與天下人為敵!汝立足之根本,其一乃王上,其二乃麾下伍卒,宗親、士族之所能,上可蔽明主,下可欺伍卒……” “汝以為,王上可會除盡宗親?既然心知王上不會除宗親,那便切記,勿要與宗親為敵!在廟堂之中招惹一個殺不死的敵人,可是要比領(lǐng)兵誅殺十萬余眾,還要更難,也更危險百倍,余生難安不說,稍有不慎,輕則親友反目,部將反叛,家破人亡,重則君臣離心,反叛之罪,株連九族……” 余老那喋喋不休的身影,依舊在白衍腦中揮散不去,白衍清楚余老一把年紀(jì),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大起大落,在揣測人心方面,往往跟明鏡似的。 后世言,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說的便是余老這樣的人。 在嬴傒府邸之時,余老便已經(jīng)了解到,贏氏宗親為何見白衍,其中目的所圖為何,也看到宗親的咄咄逼人,不達(dá)目的誓不罷休。 也是如此,在離開雍城后,余老特地跟著白衍到平陽,這才作罷。 “可……除去當(dāng)今嬴政外,還能有誰,膽敢不顧天下之意,為后世千萬年,開啟天下一統(tǒng)、四海歸一的那扇門?” 白衍望著書房內(nèi),這張巨大的布圖。 內(nèi)心之中,白衍清楚余老說的沒錯,分封與郡縣之爭,本就是秦國王室自家之爭,一個外人參合進(jìn)去完全是吃力不討好。 一邊是嬴政,一邊是贏氏宗親,無論得罪誰,都是自討苦吃。 得罪前者,恐怕仕途無望、權(quán)利盡失,而得罪后者,稍有不慎,身敗名裂,家破人亡。 半個時辰后! 隨著書房外傳來動靜,白衍回頭看去,當(dāng)看到嬴政的身影出現(xiàn)在書房大門,書房外的宦官侍女,皆是跪地行禮時,白衍收回心神,抬起手。 “臣,白衍,拜見王上!” 白衍微微靠邊,對著嬴政行禮。 “免禮!” 嬴政見到白衍,心中松口氣,若是蒙恬與王賁二人,讓嬴政面對匈奴與東胡南下的事情,心中沒有十足的把握,那么隨著白衍到來,嬴政無疑是徹底放下心。 有蒙恬、王賁、白衍這三人領(lǐng)兵,若是還不能擊退匈奴、東胡,那秦國怕是再也攔不住匈奴南下。 不說蒙恬武將世家出生,王賁乃是王翦之子,領(lǐng)兵經(jīng)驗老道,就是白衍,不管是與匈奴、東胡交戰(zhàn),還是與趙國、魏國、楚國交戰(zhàn),都不曾一敗。 傳言至今北方匈奴首領(lǐng)冒頓的營帳內(nèi),都還放置著白衍的那把劍,昔日冒頓,便是被白衍用那把秦劍按在地上,差點死在云中山脈。 “東胡勾結(jié)匈奴南下,意圖毀北疆五郡之守,寡人已派王賁、蒙恬二人領(lǐng)兵北上,然云中一事……” 嬴政來到白衍身旁,看著地圖,簡言意駭?shù)拈_口說道,而最后,便轉(zhuǎn)頭看向白衍,腦海里浮現(xiàn)那日白衍呈送來的‘書籍’,帶給嬴政的震撼。 天下之人,皆可識字。 天下之人,皆可讀書。 往圣絕學(xué),世人共之。 望著眼前的白衍,即便是直至此刻,嬴政依舊是在猶豫,依舊有些不想開口下令。 白衍的才能,太過于重要,這是嬴政自邯鄲記事起,直到此刻,見過第一個有如此才能之人。 “……” 書房內(nèi),白衍看著嬴政回頭,看著地圖,有些疑惑不解,不明白為何嬴政說話只說一半。 “王上,北疆可是有變?” 白衍拱手,輕聲詢問道,猜測是不是北疆那五郡有什么變故,故而讓嬴政止聲。 “白衍,趁著此時僅有寡人,寡人想要問你,若是云中被匈奴屠戮,秦國真的沒有第二次機會?” 嬴政沒有回答白衍,反而是開口詢問,話里話外,都不希望白衍離開咸陽,去北疆領(lǐng)兵涉險,若是可以,嬴政大可再等幾年,再給白衍一些時間,去置辦咸陽學(xué)府,或者櫟陽學(xué)府、關(guān)中學(xué)府! “回王上,不會再有第二次!天下人會阻攔王上,此時的楚地動亂,也會演變?yōu)樘煜戮鄱辞?,諸地士族所聚之心、反秦之念,將會是前所未有,莫說白衍于臨淄的父兄有危,怕是咸陽……” 白衍沒有說下去。 這一次是趁著天下士族沒反應(yīng)過來,方才能成功,若是給天下士族有所準(zhǔn)備,別說學(xué)府,就是白衍身邊的人,乃至白衍自己,都會陷于危險之中。 隨著白衍的話音落下,嬴政沒有再說話,白衍此時也在沉默,片刻后,門外隱約傳來的交談聲、腳步聲,方才打破安靜。 緊接著尉繚、李斯、王綰、馮去疾等人一眾大臣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白衍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