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1039節(jié)
“中原人的爭斗,要遠(yuǎn)比月氏更陰險,更有威脅,以后月氏永遠(yuǎn)都不會是你的敵人!” 央金轉(zhuǎn)過頭,那獨(dú)特風(fēng)韻的成熟臉蛋上,露出其丈夫、羌瘣都不曾見過的模樣,似乎是妥協(xié),一個來自月氏女王的承諾。 “希望日后中原大亂,你也能記住今晚說過的話!月氏也能做到今天的承諾!” 白衍轉(zhuǎn)過頭,看向央金,與央金對視。 秦國要走郡縣制,不封分贏氏宗親,這也意味著中原注定難以避免一次動蕩,或許是五年、或許是十年,央金的承諾,白衍不置可否。 在白衍眼里,與其期盼一頭野獸不會做出傷人的舉動,不如讓這頭野獸有一次害怕到骨子里的陰影。 而如果當(dāng)初的焚城有這樣的效果,那這次對付匈奴、東胡的結(jié)果,或許能讓月氏這幾代人,心里的記憶能再深刻一些。 “如果你擔(dān)心的話,可以留下一個子嗣在月氏!畢竟還有幾天……” 央金不懼白衍的眼神,反而看著白衍,作為月氏之主,讓無數(shù)月氏強(qiáng)壯男子,諸多月氏部落臣服的女王,央金給白衍一個更有效,更讓人安心的建議。 白衍聽到央金的話,本是毫無表情的臉頰上,不由得露出少許古怪。 “在中原,白衍已有妻女!” 白衍不是羌瘣,也不是其他男人。 上郡高奴那些將士的墳土,依舊在白衍腦海里,從未消散,月氏與白衍之間,有深仇大恨,而白衍與月氏,也有血海深仇。 央金聽著白衍毫不猶豫的話,看著白衍的側(cè)臉,望著這個生平第一次邀請,也是第一次拒絕她的男人。 目光繞有深意,似乎有些話想說,不過注意到有人過來,央金這才止住,但這被打擾的情況下,央金幾息前,那心中升起的念頭,并未因?yàn)榘籽艿木芙^而消散。 恰恰相反,成為月氏王的央金,本就有好強(qiáng)之心、征服之欲,如今看到身旁的男人,心中更是蠢蠢欲動。 正如同羌瘣所說,在央金眼里,庫里本就配不上她!不過央金是登上月氏王位,穩(wěn)定月氏的手段,這次若是能成功滅掉匈奴,回到月氏后,庫里乃至他父親,也不會再能活多久! “將軍!羌族游騎的部將,已經(jīng)聽從調(diào)令,已經(jīng)連夜離開月氏!” 荀蓋這時候來到白衍身后,對著白衍稟報(bào)道。 “等解決掉匈奴,這支羌族游騎,白衍不會阻攔你除掉,但前提是,匈奴與東胡,不能逃跑!” 白衍離開前,再次看向央金。 雖是合作,但白衍清楚,央金必定也有小心思。 羌族沒有這支游騎,實(shí)力必定元?dú)獯髠?,對月氏威脅驟然減少,甚至月氏反而會入侵羌族,故而白衍給央金開出的條件便是,不能放過匈奴與東胡! 昏暗的夜色下,央金沒有回答,卻是嘴角上揚(yáng),眼神直勾勾的望著,白衍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 第七百二十四章:托付給老大爺?shù)臅?,魏老的疑?/br> 陰云劃過天空,縱眼看去,密密麻麻的烏云覆蓋之下,僅有一個個錯落的缺口,偶爾映射陽光。 而在依靠山脈的草原下,數(shù)不清的帳篷之間,少有來往的月氏人,似乎都在交談著什么,讓人意外的是,與平常相比,部落內(nèi)能看到的月氏人,幾乎絕大部分,都是女子,只有少有的幼兒在歡鬧。 這一異常,自然也都被前來月氏的商賈所見。 “聽說月氏又要出去打戰(zhàn)了!如今放牧的,皆是婦女或者老幼!” “可不是,我也聽說了,只不過不知道又是要去哪里禍害,可千萬別是上郡……” “唉,天殺的月氏人……” 閑言細(xì)語的交談間,在幾個帳篷前,幾個中原裝作的男子,正在來回搬運(yùn)貨物,而幾個老頭,也在一匹匹老馬前,一邊撫摸老馬,一邊小聲的議論。 顯然。 月氏的舉動,讓所有人都有些不安,畢竟這一趟,他們要回去的地方,便是上郡,若是月氏真的又去侵略上郡,莫說擔(dān)心他們在上郡的妻兒老幼,就是他們自己,都自身難保,輕則換取的貨物可能被搶,重的,被羞辱一頓,能撿條命都算是慶幸。 若非中原也需要草原的貨物,若非生活所迫,需要養(yǎng)家糊口,不然的話,誰都不愿意千里迢迢,勞累不說,每一趟還都是拿命去冒險。 “若真是南下去上郡掠奪,這一趟,說什么都不能回上郡!” 一個木箱前,一個老頭蹲坐著,面色難看的說道。 老頭的話,其他人聽到,都對視一眼,嘆了口氣,都沒有反駁。 “可上郡若是陷落,留在月氏,待月氏回來,以月氏人的秉性,留在此地也是個死!” 一個壯年男子,把兩袋布裹放在木拖車上,轉(zhuǎn)頭對著老頭說道,待話音落下,看到一名身著綢衣的中年男子過來,男子連忙與其他人停下動作。 “如何?可有打探到消息?” 看到綢衣男子,所有人眼中,都忍不住露出期待的神情,畢竟在這混亂的局勢下,任何一個消息,都足以救下他們所有人的性命。 “那羌族呢?羌族與吾等秦人,可是……” 見到綢衣男子嘆口氣,搖了搖頭,所有人心中一沉,一個灰白發(fā)的老人,忍不住輕聲詢問道。 羌族! 這是眼下他們的希望,畢竟秦國與羌族,要遠(yuǎn)比月氏人親密,而羌族游騎的首領(lǐng),更是他們秦國的將軍,其麾下部將,不可能看著他們這些秦國商賈,白白丟了性命。 “沒找著羌族游騎,仿佛一夜之間,全都消失了一般!” 綢衣男子說完,看著眾人。 “吾再去找找人,若是不行,今日吾等只能先行前往羌族,再由羌族南下,前往隴西,返回秦國!” 綢衣男子說完,便轉(zhuǎn)身再次離去。 而原地的眾人全都陷入安靜,所有人的面色,都蒼白起來。 羌族! 雖說與秦國關(guān)系不錯,但是羌族那邊,要遠(yuǎn)比月氏這邊復(fù)雜,山川河流,隨時都會發(fā)生一些情況,說不定還會碰上殺人劫貨之事,而且,前往羌族的路途,他們吃喝,恐怕就要不小,這一趟指不定白跑不說,從羌族回隴西,再由隴西去陳倉、沿途再去雍城,最后途徑郿縣、平陽,抵達(dá)咸陽…… 再由咸陽,回到上郡! 這?。。?/br> 帳篷前,想到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情,場面一片死寂,別說一個個年邁的老者,眼神有些絕望的看向一匹匹馬兒,就是壯年男子,也好不到那里去。 “走吧,不走,也是個死,走了,至少還能有活路!” 不知是誰說出這句話,回過神來的眾人,這才默不作聲的忙活起來,不過手中的動作,卻再也沒有興致。 半個時辰后。 帳篷前,在忙碌的身影之中,一個老頭,正在撫摸著馬匹,說著老伙計(jì)之類的話,宛如道別一般。 不過聽到腳步聲,老頭側(cè)頭,卻注意到,一個戴著布蓬的人,來到跟前。 “老大爺,這幾日過得可還好?” 白衍取下布蓬,看著老大爺,拱手打禮。 “你小子!” 老大爺見到白衍,老臉上露出一抹意外,隨后僵硬的神情上,倒是開朗一些。 “如何,這幾日你小子可否適應(yīng)月氏?” 老大爺詢問道,上下打量白衍一番。 “還好!” 白衍拱手應(yīng)承,注意到老大爺?shù)纳袂椴粚?,以及四周其他人的臉色,不由得好奇詢問一句?/br> “對了,差點(diǎn)忘記你小子的外親,在月氏做門客!” 白衍不詢問還好,聽到白衍的詢問,老大爺突然想到白衍來到月氏,是投奔外親來的,說不定知道些什么。 于是在白衍的目光中,別說老大爺,就是四周其他反應(yīng)過來的人,全都放下手頭的活,圍聚在白衍身旁,七嘴八舌的打聽消息。 “諸位放心,月氏并非前往上郡!” 白衍哭笑不得的看著這些人。 不過倒也明白,這些人都是游走在刀刃下掙錢,月氏稍有變故,可能對這些人而言,便是一場災(zāi)難。 “不是上郡,那為何月氏壯年男子,都不見了蹤影!” 老大爺不解的詢問道。 其他老者,以及壯漢,也紛紛點(diǎn)頭,說就連羌族游騎,也一夜之間,消失匿跡,打聽不到任何消息。 “是去對付匈奴了!諸位寬心,小子今日前來,也是特地為家妻腹中之子,取好名,故而前來!” 白衍笑著說道,讓眾人放心之余,也從懷中,取出一塊布,交給老大爺。 “勞煩老大爺回到上郡之時,托人送去咸陽,咸陽城西二里,有一條寬巷子,有三顆古樹的地方,僅有一戶住所,那里便是小子住所,老大爺托人送去門前,敲門告知即可!” 說話間,白衍便把一塊布,還有幾個錢一同交給老大爺,說完之后,白衍便再次帶上布蓬,轉(zhuǎn)身離開。 “小子,錢你拿回去,事情你無需擔(dān)心!” 老大爺回過神,看著手中之物,連忙追上前,留下布,把幾個錢還給白衍。 “放心吧,若是吾等安然無恙的回到上郡,此事不難!” 老大爺說道。 這時候其他人也紛紛點(diǎn)頭,白衍的話,眾人一時間不敢完全信任,但原本絕望的內(nèi)心,卻也生出希望,不再那般迷茫。 若是真的能活著回上郡,眾人感激白衍還來不及,怎會因?yàn)閹€口信,還要白衍的錢。 那些小錢,只有他們有命在,他們便出得起! “多謝!” 白衍見狀,沒有推辭,再次打禮后,便離開。 而就在白衍離開沒多久,商隊(duì)的綢衣男子回來,聽到老大爺提及白衍的事情,瞬間露出意外的表情。 “可否要相信那三子?” “是??!若是三子的消息有誤,吾等返回上郡,怕是羊入虎口!” 眾人紛紛議論道,有些擔(dān)心,并非是不相信白衍,白衍都拿家書口信過來,自然不會欺騙他們,他們擔(dān)心的是,白衍的消息會不會有誤。 畢竟一旦有誤,那后果,就是他們這些人承擔(dān)。 “相信那小子吧,畢竟老夫這一把骨頭,若是從羌族那里折騰,怕也沒氣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