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合活 第17節(jié)
被他捂著嘴的薛清極倒也乖巧,并不掙扎,只在嚴律沒瞧見的時候彎起了一雙眼,顯然剛才說的幾句全是故意的,他早看出嚴律對自己那個名頭十分反感,卻非要看看嚴律的反應。 董鹿忍不住連咳好幾聲,把想笑的沖動咳了回去:“咳,對,嚴哥說得才是正經(jīng)的,王姨你看這事兒好辦嗎?” “我剛才好像聽見妖什么的……”王姨是個散修,并不如其他幾人耳聰目明,狐疑地拽拽耳垂,“好辦,有什么不好辦的,我是有幾年不在村里住了,但這地方我知道,就沒有秘密!” 說罷便仰著脖子昂著頭,興沖沖地去找突破口。 嚴律沒有“痛失網(wǎng)名”,心里稍微舒服不少,感覺捂著薛清極的手手心一片溫熱,對方呼出的熱氣和嘴唇一道蹭著他手心的皮膚,他忘了拿開手,薛清極竟然也沒有躲開。 “以后說話注意點,我的面子也是面子。”嚴律手心發(fā)癢,往回收的同時惡聲警告。 薛清極抓住了他的手腕沒讓拿遠,嗅了嗅他的指尖:“有些苦味?!?/br> “屬狗的啊?什么毛??!”嚴律抽回手,皺皺眉,自己也聞了聞。 他手心還帶著薛清極呼吸和嘴唇的溫度,卻毫不在意地又放在自己極近的地方聞了一下:“……還真有點兒,香煙味兒就這樣?!?/br> 說完一抬頭,看到胡旭杰正一臉一言難盡地看著他倆,嚴律瞧見他這種跟吃噎著了一樣的表情就來氣兒:“怎么了,你又怎么了?” “沒怎么,”胡旭杰扭臉走了,“我算是發(fā)現(xiàn)了,你的老相識都古里古怪的,這位更是重量級?!?/br> 嚴律“嘖”了一聲,胡旭杰腳下生風地跑去找王姨等人了。 正如王姨所說,小堃村里都是世代居住在此的鄰居,王姨用一袋炒瓜子和一包糖瓜就成功和徐家住斜對臉的那戶重新續(xù)上了交情。 斜對臉住的那戶這幾天估計也沒少看熱鬧,那家的大娘更是直接搬了小馬扎就坐在門口臺階上邊剝花生邊伸脖看,這會兒天晚了,她花生也剝差不多了,正被王姨撞上,倒也十分樂意分享這些村里街坊的八卦。 大娘也不覺得嚴律等人礙事,人多她說得更起勁:“還不是嫌那癲子生了個閨女嘛!老徐頭你還不知道?就想要個孫子,他兒媳婦一直生不出來,就老遭擠兌,徐小子又是個不頂事兒的,那邊他爹媽打他婆娘,這邊他就站著瞧,也不知道攔攔,好幾次都打頭上了,直流血,你說這到底算是人家本來就瘋還是讓他家給打出來的毛病呢?” 董鹿問道:“太過分了,人都瘋了家里也不管么?” “管什么管,趙紅玫娘家人直接就說了,嫁出去的閨女就是徐家的了,讓徐家沒事兒少找趙家?!贝竽锿嶙?,“幸好紅玫就是愛說胡話愛亂跑,也不打人啥的。就是她說那話不怎么招人待見,有些人家的小孩調(diào)皮,拿石頭砸她她也不還手,脾氣好著呢,不然早讓人逮精神病院了,要么就讓徐家給關房里不讓出來啦?!?/br> 這和嚴律等人之前了解到的差不多,再聽一遍也依舊覺得心情不好。 “那她女兒呢?”隋辨更關心這樣家庭里的孩子,“徐盼娣真的是失足淹死嗎?” 大娘磕著瓜子:“那還有假?調(diào)查的人都說了,就是淹死的,估計是放學回來路上不小心掉里頭了,那江里死過好多人,又不稀奇。不過這娃娃也挺可惜,她媽雖然瘋瘋癲癲,生的孩子倒是腦瓜子好使,成績好著呢!我聽說一直都是班上第一名跟三好學生,就是倒霉托生到這種家里攤上個瘋娘,村里小孩兒也不跟她玩兒,沒少受委屈。” 即使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千百年都沒變過的糟心事,嚴律也還是聽不大下去,打斷道:“她和趙紅玫的感情很好是嗎?” “那倒是,她跟她媽最親了,哪怕因為她媽的原因讓她也受欺負,娘倆關系也很好,”大娘道,“要不都說是徐盼娣回魂兒來報復了呢!這丫頭活著時沒少受欺負,有幾家缺德的還就喜歡逮著趙紅玫擠兌,讓她撞見好幾回,沒想到這丫頭死后沒多久這幾家人就開始出事兒了,不是報復是什么?” 嚴律抓住重點:“出事兒了?什么事兒?” “家里小孩兒都病了,高燒!什么藥都吃了還是不見好,都拉去縣醫(yī)院了,該做的檢查都做了卻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毛病,昨天有一戶實在受不了,把孩子接回來說要找大師看看邪病,”大娘一拍大腿,對王姨道,“就周栓他們家嘛!你是知道的,他家婆娘潑過徐盼娣泔水,嫌她晦氣,早些年找你看事兒還跟你吵過一回,忘了沒?” 王姨立刻回憶起是誰,五官迅速縮成疙瘩:“他家?那真是比徐家還惡心人。” 她說話時臉上表情十分豐富,就差在臉上寫出“厭惡”二字。 等大娘說夠了各類八卦回了屋,王姨才扭臉對嚴律等人解釋:“那家是不講理的人家,早些年找我看事兒又嫌我看的不準,我跟他家婆娘差點兒沒打起來。難怪這回出事兒找別的大師來看,喊我我也不會來的。” 一直不怎么說話的薛清極忽然開口問道:“這家在哪?” “現(xiàn)在去他家?”王姨有點不樂意,“他家可不好說話,這么晚了過去估計也不方便。” 董鹿看看時間,已經(jīng)快八點了:“或者先去縣醫(yī)院看看?那邊兒不是有送去的小孩嗎?” 肖點星已經(jīng)開始不耐煩,催促著幾人找地方吃飯。 嚴律沒接這幾個人的腔,看了薛清極兩眼,才開口:“離得近嗎?離得近先去看看,哪怕是不進去也可以?!?/br> “真要去啊,哎,那行吧,”王姨嘟囔道,“丑話說前頭,他家人可沒徐家這么好糊弄,我可不愿意熱臉貼冷屁股。看你這小子長得人模狗樣的,我就帶你過去,但我可不跟那家人說話?!?/br> 一臉不情不愿地指揮著幾人去周家。 “嚴哥,她剛才那算是夸你嗎?”隋辨小聲問道,“要真是夸你,那你這也算是靠臉辦事兒了呢!” 薛清極笑出聲:“有道理?!?/br> 隋辨傻呵呵地點頭,被嚴律在后腦勺上來了一巴掌,委屈地捂著頭走了。 “吃蜜蜂屎了吧你,樂得跟王八蛋似的,”嚴律也輕抽了一下薛清極的后腦勺,“這么多年沒抽你這手感我都快忘了。趕緊的,去看看我用臉辦成的事兒什么樣。” 薛清極猝不及防挨了他一下,表情呆了呆,下意識摸摸后腦勺,眼神晦暗不明,抿起嘴快步跟了上去。 周家在小堃村另一頭,幾人開車趕到時已經(jīng)晚上八點多,本以為周家至少已經(jīng)吃過飯準備休息,沒想到周家正燈火通明地熱鬧著。 和徐家比起來,周家就富貴許多。三層自建小樓,院內(nèi)還扯了線拉上燈泡,院門敞開著,讓人一眼就能看到里邊兒正忙得熱火朝天。 院內(nèi)供桌香案一應俱全,還豎著看樣子是招魂用的旗子,地上是黃紙燃燒過的灰燼,一個穿著驅魔電影里那種道袍的中年男人看樣子是剛忙活完,一手提溜著把桃木劍,一手捋著自己的小胡須,站在院門口跟周家人講話。 跟他講話的一男一女都已有四十歲上下,看樣子是夫妻,面色都很憔悴,女人不住感謝:“辛苦您來這一趟,道長,我兒子真能好嗎?他都燒了一周多了,我真怕他腦子給燒糊涂了,我就這一個兒子呀,他出事兒了我可咋辦!” 中年男人身形瘦削,兩頰凹陷,半瞇著的眼里卻閃著精光,呵呵笑道:“不礙事,不礙事!我黃鑄道人出手,保管他平安。他不過是讓小鬼兒迷了眼,暫時醒不過來,但我做法招魂,已經(jīng)找到了他的魂魄去向,方才我用符紙點著在其頭上過了一遍,這招叫‘靈火焚穢’,能燒盡邪氣煞氣,只有修行道行深的修士才能使用,只是這娃娃被邪氣入侵頗深,燒一次不夠,得多來幾次才有效果?!?/br> “那就盡管燒!”夫妻中的男人立馬回答,見黃鑄道人只笑不答,意會了,“多少錢我們都愿意掏,道長你多燒幾次成不?” 黃鑄道人面露滿意:“雖然有損修為耗費靈力,但既然周先生這么擔心兒子,我也不好再不管——” 嚴律聽見他說“靈火焚穢”時已皺起眉,董鹿等人也受不了這胡謅的勁兒,幾乎不用想就知道這人是個騙錢的。 胡旭杰卻忽然上前兩步,盯著那所謂的“黃鑄道人”看了幾秒,大喝一聲:“臥槽?黃德柱!” 黃鑄道人渾身一哆嗦,跟胡旭杰打了個對眼,頓時原地蹦了起來,下意識朝后倒退兩步,立刻又反應過來,指著胡旭杰義正詞嚴道:“此人兇神惡煞滿臉橫rou,面堂發(fā)黑神魂不穩(wěn),不吉,大不吉!周先生周太太,可千萬不能讓這人進宅啊,跟你兒子犯沖!還有他帶的這幫人,哎呀,一個比一個兇?。∥艺f怎么今天起陣祈福一直不順,原來是要來不吉之人,周太太,你兒子今天醒不來多少就跟他們有關!” 沒等胡旭杰反應過來,就見周太太抄起門口的掃帚就沖了過來,兜頭朝幾人掄起,嘴里罵罵咧咧:“邪祟不進門,邪祟不進門!你們都是誰,是不是來害我兒子的?走,都走,別待我家門口!” 胡旭杰目瞪口呆地挨了幾下,連帶著上去攔著的隋辨和董鹿也被掃射到,肖點星要理論,肚子上直接被掄了一掃帚。 一個仙門妖族通吃的妖和幾個仙門有出息的小輩兒被打得連連倒退,場面雞飛狗跳混亂無比。 嚴律回過神剛要上前,便覺得胳膊被人一拉,薛清極拽著他將他拽回車上,又反手把車門給帶上了。 “拉我上來干什么?”嚴律讓他氣笑了,“底下打起來了,沒瞅見嗎?” “她只是普通人,拿著普通的掃帚,又不像是能聽進話的模樣,你的侍從和那些小孩就能應付?!毖η鍢O慢條斯理,拿起嚴律擱在旁邊的平板戳了戳,見屏幕亮起,頗感興趣地滑動著試圖解鎖,“你我就一套干凈衣服,打臟了不好換的。這個該怎么用?” 嚴律沉默地點著煙抽了幾口,心里在琢磨一個事情。 到底他不是人還是薛清極不是人。 第14章 盡管胡旭杰塊兒大威猛仙門弟子有術法靈力,但介于周太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婦人,所以這幾位白挨了一頓王八拳后逃竄回車上,各個兒蓬頭垢面驚慌失措。 肖點星一身名牌在掃雞糞和土坷垃的掃帚面前也沒什么防御能力,染了的頭發(fā)甚至還被周先生揪著罵了好幾句,說一看就是街溜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這位少爺長這么大就沒受過這委屈,氣過頭竟然冷靜下來:“我覺得跟趙紅玫比起來,還是這大嬸更瘋點兒,人家瘋子都沒這么揍我呢,我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啊,頭發(fā)都給我薅掉一把!出活兒都這樣嗎,哪有這樣出活兒的?” “都這樣,”隋辨的眼鏡被蹭得臟兮兮,哈著氣用衛(wèi)生紙一點點擦,萎靡道,“早跟你說了,出活兒不是那么容易的,我還被放狗咬過呢……正經(jīng)人家誰信咱們說的那些東西,私下調(diào)查也得合法合理,別說是仙門,就是嚴哥以前出活兒也沒少受氣,萬一遇到有不懂事兒的妖族摻和進去,事情就更麻煩,他還得受仙門和妖族的夾板氣呢,是吧哥?” 嚴律因為一直坐在車上沒被攪合進單方面挨打的戰(zhàn)局,此刻竟然難得對這些小輩兒生出些心虛,心不在焉地“唔”了聲。 “別胡說!”董鹿咳了聲打斷隋辨,尷尬道,“什么夾板氣,沒有的事兒!調(diào)查清楚了之后哪次有過誤會?” 胡旭杰冷笑一聲,但沒跟她掰扯這事兒,只接著隋辨的話道:“你還別說啊,我就奇了怪了,我出活兒沒上千件也得有六七百了,真是修士和妖搞出來的反而只有三分之一,大部分都是那幫子沒好心的人造的孽,人家造孽咱們?nèi)ゲ疗ü?,末了還得挨揍,真干不下去了!” 薛清極拿著已經(jīng)解鎖了的平板,目光從早教卡通視頻挪開,掃了眼閉著眼懶得搭理的妖皇。 隋辨絮絮叨叨起來,說起出活兒遇到的破事,要么是大晚上查案子摔山溝里凍了一宿,要么是好心警告居民近期不要再干缺德事結果反挨了兩嘴巴,給肖點星聽得不吱聲了。 搶到了副駕位置的王姨抱著手臂幸災樂禍道:“我就說了吧,那家不是講理的人!非要上趕著挨頓打,你們這些少爺小姐沒在底下混過,這人吶,有時候可說不好誰是瘋子誰是好人?!?/br> 她從戰(zhàn)局一爆發(fā)就看出要糟,加上和周太太本來就有些過節(jié),當即就繞到了車后,沒被牽扯進去。 “要不是那是個普通人老子早一拳撂倒了!”胡旭杰頭發(fā)被抓的亂七八糟,身上衣服也被扯得歪歪斜斜,兩眼瞪著喘著粗氣,從后視鏡里納悶地看看嚴律,“哥,剛才你哪兒去了?我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你?!?/br> “我,咳,那什么,”嚴律清清嗓子,如坐針氈,“剛才那個妖你認識?” 他這話一說出口,其他幾個小輩兒都分了神,紛紛問起在周家看到的那個神棍。 胡旭杰滿臉晦氣,恨恨地開著車道:“見過幾回,什么狗屁‘道長’,就是老堂街那邊兒一混混,平時好像也沒什么正經(jīng)工作,老棉在的時候估計是不敢亂來,這段時間老棉回山上去了,竟然跑這兒搞事兒!讓我給撞破了這小子就急了,跟我玩兒這套,走著瞧,呵呵?!?/br> 他最后幾個字說的咬牙切齒,看來是真氣得不輕。 “跟佘龍說聲,”牽扯上妖,嚴律就得安排了,“讓這小子自己來找我說,他知道怎么辦?!?/br> 胡旭杰應了一聲。 肖點星一邊扒拉著自己衣服上的污漬一邊道:“老堂街?哦,就你們妖的聚集地唄,就這點兒管控力?” “妖跟仙門不一樣,管理方面的事情不是我們該問的?!倍怪浦顾f話,“既然暫時沒什么進展,我們要不先找個地方住下,明天或許可以再去江邊查看一下?” 這個提議立馬通過,幾人當即決定先開車回縣城找個旅館再吃頓飯,順道將王姨送回家。 最近的縣城很小,開到地方時肖點星和隋辨已經(jīng)餓的前胸貼后背,董鹿揪著王姨帶路找了家靠譜的旅館后才放她離開。 佘龍辦事十分靠譜,電話打出去之后沒多久就有了結果。 當夜,“黃鑄道人”就摸到了嚴律住的旅館,嚴律前腳剛辦好入住,還沒和董鹿分配好房間住宿的問題,后腳門口就站了個身形消瘦的小胡子男人。 他估計也知道這回麻煩惹大了,站在門口兩腿直打哆嗦,被胡旭杰提溜著后脖領提進來,肖點星眼疾手快將房門一鎖,直接讓這人沒了逃跑的后路。 “你小子剛才不還嘚瑟嗎?”胡旭杰陰惻惻地笑了,一手拍拍他的臉頰,“面堂發(fā)黑?滿臉橫rou?不吉利?嗯?不是好人?黃德柱,我看你是活膩歪了找刺激呢,老堂街雖然是老棉說了算,但你這樣的,我們就算是把你的筋脈都給廢了,他也不好跟我們計較?!?/br> 黃德柱早已面色慘白,結巴道:“大、大胡,誤會,都是誤會!我那時候以為你是來砸場子的,這不是一著急就……我真不知道嚴哥也在啊,不然借我十個膽我也不敢來這么一出?。 ?/br> 老堂街早些年就是混子們常在的地區(qū),也只有這樣魚龍混雜的街道方便發(fā)育遲緩的妖們藏身,但也因為這樣,一部分妖也染上了點兒不三不四的毛病,好在都不敢惹事,最多就是抱團喝個酒不正經(jīng)上班。 老堂街當年起來的時候嚴律已經(jīng)不怎么管這些小輩兒的事情了,他的精力隨著越活越久而逐漸趕不上趟,再加上常年跟仙門合作,妖這邊也并不是所有都信服他,他也并不在意,統(tǒng)統(tǒng)都交給老棉管理,自己只有一個要求,就是所有妖都老實生活,做生意,上班上學,旅游戀愛都沒問題,就是別搞那些不合現(xiàn)代社會法律和妖族內(nèi)部規(guī)矩的破事兒。 這么多年他很少露面,黃德柱這些混混也只聽過嚴律的名字,見得最多的還是胡旭杰和佘龍。 但即使是沒見過本人,關于嚴律的傳聞卻從小就聽到了大。 這位妖祖宗到底活了多久已經(jīng)基本沒妖知道,唯獨兩件事一清二楚。一件是妖族時代相傳下來關于“妖皇”的傳聞,據(jù)說這位能被推上這個位置,純粹是殺得太厲害,把不服的都給殺了他自然就成了最頂上的。 另一件就是老棉管不住的妖一旦落在他手里,回來時基本靈脈盡毀,從此再沒了使用靈力的資格,這無論是對妖還是修士來說都屬于廢了,成了普通人,最后被丟出老堂街,再得不到妖族其他同胞的庇護,但卻要一輩子生活在妖的監(jiān)視下,以免再生亂子。 嚴律下手從不講人情世故,不管犯錯的妖有怎樣的地位族群是否壯大,連跟他有些關系的族群也挨過教訓。據(jù)說早些年也有不服氣的一道反抗過,最后被挨個兒收拾了一遍,自此全都老實了。 想到這兒,黃德柱抖如篩糠,目光在屋內(nèi)幾人臉上掃過,他沒見過嚴律,只憑著本能先區(qū)分掉了幾個臉嫩且一看就是下午挨周太太打的幾人,目光在薛清極和嚴律臉上來回掃。 這倆人分別坐在旅館房間的兩個小沙發(fā)上,一個氣度不凡坐姿端正,有種不同尋常的壓迫感,另一個斜倚著看手機,嘴里咬著煙,花臂讓他看起來就不大像正經(jīng)人,似乎對這邊發(fā)生的事情并不關心。 妖之間有些能互相辨認的直覺,但嚴律這種大妖想要隱藏氣息,黃德柱這樣的根本無法分辨,最后一咬牙,對著薛清極鞠了一躬:“對不住了嚴哥!” 嚴律:“……” 薛清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