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辛立刻埋住臉，勾住他的脖子不敢動。

    動作快又用力，手肘疼得她差點叫出來，張嘴就咬在他身上。

    倒是石玉悶哼了一聲，剛好掩飾住笑意，悄聲地說：“你這是餓得要吃人啊?！?/br>
    他不提她都差點忘了，她餓，什么都沒吃著還不知道要被他帶到哪兒去。

    從電梯里出來聽見愈加清晰的雨聲，下得又急又大，不似剛才她在病房里隔窗看到的小雨。

    石玉抱著她到了住院樓門口，手指在她大腿上按了按，貼著頭發(fā)對她說：“傘，撐開，車在外面。”

    雨水噼啪砸在傘上，唐辛摟著他的脖子舉著傘，看不見外面，只看得見雨水落在漆黑一片的地上不停濺起水花。

    有點冷，更往他身上擠，腳露在傘外面隨著他的腳步不停地晃，被雨淋濕。

    車停在醫(yī)院外面，石玉抱著她坐進去，唐辛這才松了口氣，前后左右地張望。車窗被雨水淋得斑駁，什么也看不清，只知道在往前開。

    “去哪兒？”她問，更想問“可以么“，就這么從醫(yī)院出來了。

    他抹了把她腳上的雨水，摟住她往后靠，閉上眼說：“回家?！?/br>
    唐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半天才找回聲音，“回家？”

    “嗯，阿姨做了夜宵，咱們回去吃。”

    ……

    回到家才知道梁橋把石墨帶走了，理由很簡單，說好了明天去游車河，要言而有信。

    阿姨解釋完又去做飯，忽然又轉(zhuǎn)回來囑咐唐辛：“先去洗個澡吧，別著了涼?！?/br>
    說了一句沒說心里那句，可小心一點千萬別再摔倒了，怪嚇人的。

    唐辛聽見洗澡就想起石墨摔在自己面前的樣子，回到房間小心翼翼地沖了個澡便出來了，看都沒看已經(jīng)收拾干凈的浴缸一眼。

    當(dāng)時石墨的腦袋咚一聲撞在浴缸上，直接把她嚇傻了，直到哭著喊mama才回過神，飛快地從浴缸里爬出來去扶，結(jié)果也摔了還差點砸在石墨身上。

    特別疼，她也想哭。

    現(xiàn)在回想起來真是……太丟人了，又不免慶幸阿姨進來得及時。

    去醫(yī)院的路上她聽見阿姨給石玉打電話了，那時石墨一直在哭，她顧不上別的，此時想到不免尷尬。她不在意石玉怎么看自己，但是確實太蠢了，他當(dāng)時肯定在笑吧，如果摔的人不是她和石墨，唐辛覺得自己也會笑的，聽著都好笑。

    敲門聲響起，剛好唐辛打開門，以為是阿姨來叫吃飯，開口便道：“做好了？”

    外面站著的是石玉，頭發(fā)依然半濕著卻是剛洗干凈，換了身居家的休閑t恤和長褲，瞅了她一眼，點頭說道：“好了，下去吃？還是在房間里？”

    唐辛說下去吃，把門掩在身后。

    結(jié)婚三個月，同進同出這棟房子的次數(shù)還不如他們倆之前去酒店的次數(shù)多，她仍是發(fā)現(xiàn)石玉的生活習(xí)慣很規(guī)矩，就連石墨都在這半年多的時間里有很大變化，不知道是潛移默化還是因為他把石玉視為偶像的效仿行為。

    唐辛不覺得自己在床上吃東西有什么不好，但此時不想這樣做，也不那么想待在自己的房間里。

    她甚至想問問梁橋現(xiàn)在的石墨怎么樣，要是可以的話給她拍張照片，又怕影響石墨休息。

    心里揣著事吃的就慢，也不覺得多好吃，低著頭垂著眼，隔一會才往嘴里送上一口。

    好不容易吃完，坐她對面的人說走吧，唐辛站起來就往大門口走。

    石玉看著她走過去，跟過去，面對面站定，問：“這是要回醫(yī)院去了？”

    她點著腦袋，“嗯?！?/br>
    悄悄跑出來，趁著天還沒亮趕緊回去。

    個子算不上高卻也不矮，這會兒低著頭倒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

    石玉牽住她的手，連帶手腕握在掌中，唐辛縮了下沒動，手沒動，腳也沒動。

    “先睡覺。”他拉著她往里面走，她就跟過去，輕悄悄上樓。

    到了樓上兩個人都站住，石玉問她睡哪兒，唐辛沒應(yīng)聲，他便帶著她往自己房間走過去。

    沒鬧別扭也沒掙，跟著他進門，上床，平躺著閉上眼。

    雨還在下，一直敲在窗上。

    石玉關(guān)上窗簾和燈，也和衣躺下。

    黑暗中特別輕一聲：“對不起?！?/br>
    要不是離得近，他差點沒聽清。

    石玉看出來她情緒低落，沒想到能聽見這句。

    這有什么好對不起的？她做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

    唐辛忽然睜開眼，循著氣息朝他看過去，“我應(yīng)該小心一點，就不會讓石墨摔倒了。”

    聽著就挺難過的，特別自責(zé)。

    他剛要張嘴，她又說：“他一直哭，肯定很疼?！?/br>
    他的手伸過去又收回，低聲：“他擔(dān)心你，所以才哭的?！?/br>
    怕她聽不懂，又解釋了句：“男孩子，怕什么摔，又沒摔壞。”

    換成他在家里，也不能保證石墨不會磕到碰到，誰也不能保證。

    要是他沒出去，沒準(zhǔn)就不會發(fā)生這事。

    許久，聽見她應(yīng)了一聲，似是困了，又似哽咽。

    他隔著被子在她胳膊上碰了碰，問：“你疼不疼？”

    “疼。”

    第209章 神經(jīng)

    夜深又是陰雨，房間里更顯得暗，什么也看不見，石玉卻能想象出她現(xiàn)在的樣子，就像剛才石墨在醫(yī)院的急診室里，一張嘴就哭了又不敢出聲，特別難過。

    是真的疼，更是傷心。

    看著沒心，原來不是。

    也對，她對父母和石墨都挺上心，唯獨跟他沒心沒肺。

    推著她轉(zhuǎn)過來，剛想安慰兩句，她拉著他的手放到背后。

    看看！

    她壓根就不需要安慰，她要睡覺了！

    石玉覺得她心里的那點不舒服來得快去得更快，所以他開始覺得不那么舒服，憋悶得厲害。

    手上拍著，心里數(shù)著，不到一分鐘沒心的女人就睡著了。

    睡著了都不老實，不停地往他身上靠，腦袋頂?shù)盟y受。

    渾身都難受！

    沒干透的頭發(fā)掃在他臉上，癢得想給她全剪掉。

    怎么會有這樣的女人？

    就不該帶她回來，應(yīng)該讓她在醫(yī)院里害怕，吃不下也睡不著。

    手機忽然亮了，拿過來才發(fā)現(xiàn)是唐辛的手機，新消息是梁橋發(fā)來的，不是文字是一張圖片。

    打開一看，是石墨，睡得挺好，就是小臉皺著，眉頭蹙著。

    就著屏幕的光一看，母子倆真是一個樣。

    石玉忍了半天，拿著手機出去，摸來摸去沒找著煙，干脆去拿了根雪茄。

    抽了一口靠進沙發(fā)里，給梁橋打電話。

    剛一接通便聽見對面?zhèn)鱽淼男β暎骸疤菩粒銉鹤游規(guī)Щ丶伊?，已?jīng)睡了，放心?！?/br>
    石玉也笑，抽了口雪茄漫不經(jīng)心地說：“感謝?！?/br>
    滿意地聽見對面沒了聲，又說：“就這事兒？”

    梁橋只愣了一瞬便恢復(fù)如常，反問：“不然？”

    隨即又道：“不對，確實還有個事，明兒早上你記得和她說一聲，別忘了去干活?！?/br>
    “什么活？”石玉哼笑：“你不知道她住院了？”

    梁橋連連搖頭，沒點破他自作主張假住院的事，講道理地說：“住院怎么了？天還沒塌，活就得照干，她可是收了錢的?！?/br>
    “多少？”

    瞧，有錢的爺就是這樣，底氣十足。

    換成唐辛……算了，她也這么沖，但是聽到錢數(shù)會慫。

    石玉不會，石玉會拿錢砸你，砸到你慫為止。

    梁橋長長地嘶了一聲，嘆息般說：“玉哥，咱不帶這樣的，這就不是錢多錢少的事，這叫契約精神，吃了吐可不行，也丟你的面子不是？她可是你老婆，說出去，不合適。”

    石玉學(xué)著他的樣子，看似正經(jīng)實則玩笑，拖著長音慢悠悠道：“我有什么面子？”

    梁橋把電話一掛，說不通，不說了。有人活了三十來年開始耍無賴了，他奉陪不起。

    回到房間剛上床，石玉看到自己的手機收到了一張圖片，也是梁橋發(fā)來的，還是石墨。

    和剛才梁橋發(fā)給唐辛的是同一張照片，但是配了句文字：【玉哥，你有面子?！?/br>
    石玉氣得直笑，心說這是我兒子，再一想，可真有他梁橋的，說得不無道理。

    石玉自認(rèn)不是個心軟的人，從來不，外人怎么說和他沒關(guān)系，那是他們不了解他，但他自己很清楚自己是個什么樣的人。

    偏偏就這么個小東西，是會讓他心軟的。

    還有一個，就是他媽。

    石玉勸自己，就當(dāng)是欠他們母子倆的，畢竟唐辛從懷孕到生子沒找過他，甭管怎么說都不合適。

    手機里外，母子二人，都呼呼大睡。

    石玉睜了半宿的眼睛，天快亮才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