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歷山大吼道：為什么?你是誰?你這個

    說著，他作勢要往前撲，卻被線條勒得痛叫出聲。

    貝洛說：不要掙扎，會非常疼的。而且你要注意，靠近脖子的地方也有線，再用力亂動可能會要你的命，小心點吧。

    亞歷山大怒視著貝洛。

    這時他的眼睛已經(jīng)變得不像人了。眼球和眼白顏色對換，眼球是白色，眼白全部變藍。

    貝洛提前構(gòu)思過如何提問避免提出換生靈本來就不知道的問題，否則只會浪費時間。這個法術(shù)雖然好用，卻不能長時間維持。

    貝洛問：你親手殺死過哪些人類?

    亞歷山大果然只能說實話。他說：只有我mama。

    這個答案很簡單，但可以得知兩個消息。

    其中一個是好消息：拉多里奇一家人還活著;另一個是壞消息：這個換生靈已經(jīng)殺過普通人了。

    亞歷山大說的我mama指的不是拉多里奇家的女主人，而是他的生母。

    說他的生母也不太對她是某個孩子的生母，但不是眼前這個生物的母親。

    那位女士去世后，亞歷山大才離開城市的家，來到鄉(xiāng)下與父親的新家庭同住。

    貝洛思考著。亞歷山大殺死了母親?為什么?難道是母親發(fā)現(xiàn)他并非人類，導(dǎo)致他的異類感覺醒，發(fā)生了本能仇殺?

    不太對時間對不上。

    那位母親是兩年前去世的，當時亞歷山大已經(jīng)上班好幾年了，顯然是成年人。

    外表已成年的換生靈不會進行本能仇殺，這種現(xiàn)象只會在青春期前發(fā)生。

    難道是研究資料有誤?外表成年的換生靈也可能發(fā)生此現(xiàn)象?

    又或者可能是另一種情況。

    是更令人難以接受的情況

    貝洛再次發(fā)問：mama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你是異類的?

    異類這個詞好像刺痛了亞歷山大，他的表情更加猙獰。但他身在法術(shù)之中，只能如實回答：兩年前

    貝洛問：如果mama一直愛你，你還會殺她嗎?

    這個問題很主觀，也很突兀，似乎早已預(yù)設(shè)了答案。

    亞歷山大的眼睛瞪得老大。

    看他的表情，貝洛覺得自己的預(yù)設(shè)多半沒錯。

    亞歷山大用發(fā)抖的聲音說：如果她愛我如果她不想離開我我就不殺她!如果他愿意繼續(xù)做我mama，和我生活，我不殺她!我不會殺她!

    貝洛問：她不愛你了，然后對你做了什么事?

    她要報警，她要送我去別的地方她說我是怪物，說我是怪物，她還告訴鄰居我是怪物，她要離開我，她不愛我了

    貝洛點點頭，嘆了口氣。他確實猜對了。

    不知道當年亞歷山大具體做了什么，總之，那位女士發(fā)現(xiàn)兒子身上出現(xiàn)了異于常人的特質(zhì)。她當然會害怕。

    也許是這個話題觸動了亞歷山大，貝洛還沒再開口，亞歷山大不問自答地說了下去：

    我是正常人!我不是怪物!我能保護她，我為她做任何事，她要報警，報警，什么?我沒有犯罪!我很愛她，我把她喜歡的項鏈拿回來了，我把她想要的東西拿回來了，都拿回來了，她卻不肯繼續(xù)愛我，她是我的mama，我的mama，她想離開我，她要離開我，她想走，她同意了不去報警，她說我不是她的兒子?我體內(nèi)有魔鬼?她告訴鄰居。她不是從前的mama了，mama不會害我。我一直是她的孩子，我們的家?她不要了，她要去別的家了。好啊好啊，她要去的地方不存在了。它不存在。我是她的孩子，她說我不是。她，我體內(nèi)有魔鬼?她不愿意做我mama，她

    亞歷山大的語速越來越快，貝洛都快聽不清了。

    換生靈一旦覺醒，如果無人引導(dǎo)，就很容易逐步走向失控。

    眼前這個換生靈的情況就是如此。

    他以正常人類身份活了這么多年，平時肯定能正常與人溝通，說起話來不該是這種發(fā)瘋的樣子。

    而在異類感覺醒后，他開始退行了。

    說退行可能不太嚴謹，畢竟精靈與人類之間沒有演化關(guān)系。

    應(yīng)該說，他人類的一面正在崩塌，正在逐漸露出屬于荒野的無序內(nèi)核。

    亞歷山大的超快語速持續(xù)了一陣，又逐漸慢了下來。

    他低下頭，閉上了嘴。

    他也能感覺到自己正在失去正常的表達能力，于是盡力調(diào)節(jié)自己。

    很快，他重新抬起頭。

    他的嘴巴裂得更大了，不僅僅開至耳根，甚至開口已經(jīng)延長到了耳后的頭發(fā)中。

    開裂處不是傷痕，沒有血跡，甚至沒有正常口腔的顏色，而是一片漆黑。

    隨著他的呼吸與輕笑，裂縫一張一翕，金屬色的鋸齒牙時隱時現(xiàn)。

    他的面部更加不成人樣，語言表達能力卻恢復(fù)了一點。

    他說：是啊，她不需要我了，但沒關(guān)系，我也不需要她了。反正我還有別的家人。

    貝洛皺起眉。

    這次他沒有提問，只是自言自語：嗯，我懂了。這并不是本能仇殺。研究資料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