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說夢里十分真實？如何真實？”

    “溺水窒息感，海浪撲過來的咸水味道，風(fēng)吹得我站不穩(wěn)，還有我看到父親的時候，他臉上的神情，甚至是他眉心蹙起的褶皺，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就像是我如今看著您一般的清晰?！?/br>
    “那在這個夢里頭，您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嗎？”

    “一開始覺得，但很快我就覺得是身在其中，不認(rèn)為是一個夢，甚至如今我想起來也不覺得是夢?！?/br>
    尊長說：“再真實的夢，始終和現(xiàn)實是有疏離感的，在夢里不覺得是夢，但醒來之后，會知道那是夢，而王妃說如今醒來依舊覺得親身經(jīng)歷一般，那么，這就不是一個簡單的夢，或許是一個警示，又或許您所見，乃是真實發(fā)生過的事?！?/br>
    “真實發(fā)生過還是正在發(fā)生？”

    “都有可能?！?/br>
    錦書心頭一沉，即便是可能，但也讓她很擔(dān)心，因為海監(jiān)真不可接近。

    那是修羅地獄。

    “尊長，我是否還能回到那夢里？”

    尊長道：“這夢若是提醒警示，定是有力量暗中催動，你是否還能入夢，就要看這力量是否還能催動你進(jìn)入夢境?！?/br>
    錦書能想到的力量就是小老虎了，總不能是乾坤殿，或者是這張?zhí)梢巍?/br>
    因為她都在乾坤殿住了幾日，也沒有夢到過。

    就是今日太上皇去了議事殿，沒帶小老虎去，她抱著小老虎午睡，才做了此夢。

    “但我父親，我父親已經(jīng)犧牲了，那定然是夢，我才會見到他吧？”錦書喃喃地說。

    尊長想了想，因不能確定，便搖搖頭，“一切，且看造化吧?！?/br>
    請教過尊長之后，錦書心里頭依舊是沉甸甸的，有一種恐懼在心里頭彌漫開來，她真的很擔(dān)心夢境是真實的。

    但又怎么會是真實的呢？父親已經(jīng)犧牲了。

    尊長走后，辛夷抱著小老虎進(jìn)來，見她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道：“是不是情緒出了問題？要不要找劉大安談?wù)劙?？你自己也是醫(yī)生，不要諱疾忌醫(yī)啊?！?/br>
    “明日回府再說吧。”錦書站了起來，嗓子還是覺得很痛，“辛夷，去煮點枇杷膏吧，我這嗓子像是撕了似的。”

    “好，我去御藥房那邊抓點藥材，給你熬枇杷膏?！毙烈陌研±匣G給她，“我方才給它檢查過，很虛弱，現(xiàn)在撓不了你了，但也要小心注意些，要是在臉上弄一道疤痕，還得我來給你修復(fù)?！?/br>
    機(jī)器人絮絮叨叨地轉(zhuǎn)身出去了。

    少淵陪伴太上皇回來的時候，枇杷膏還沒熬好。

    得知錦書被小老虎所傷，爺倆都十分心疼。

    太上皇心疼地說：“它一定是很不舒服，才會出手傷人的?！?/br>
    少淵心疼地說：“傷口這么長，這得多痛多難受啊。抱著它睡覺，還這么兇悍，看來不把它的爪子給剪了是不行的?！?/br>
    父子兩人對視了一眼，太上皇飛快地抱回小老虎，免得兒子言出必行。

    “你這么大個人，跟小娃娃計較什么呢？它還沒長大，不通性?！碧匣士炜毂е?，瞧它無精打采的樣子，可把老爺子給心疼壞了。

    少淵見錦書臉色蒼白，想來是很痛的，便道：“很疼嗎？要不要回府去？咱今日便回。”

    “已經(jīng)不疼了。”錦書伸手撫了一下脖子，她方才開了傷口的快速修復(fù)，如今已經(jīng)不覺得疼痛了，“沒事，別擔(dān)心，明日再回去?！?/br>
    明日一早還要給老爺子抽血呢。

    “那今晚我留在宮里陪你。”少淵給她披好外裳，望著她蒼白的臉龐，“臉色這么差，還有別的不舒服嗎？”

    錦書執(zhí)住他的袖子，眉頭蹙起，“我夢到父親了，夢到他在海里的一條小漁船上，風(fēng)高浪急，很危險?！?/br>
    第676章 道場不在燕國

    聽到說夢到落祁北，太上皇猛地看了過來，“夢到他在海上的漁船里？他是在去什么地方？”

    錦書回想起他們看到自己的狂喜，但也不能直言說他們是去救她，“他往一個很危險的地方去?！?/br>
    太上皇臉色變了變，“船上是否還有另外一個人？那小漁船的船艙口掛著一盞燈，阿北站在甲板上，手里拿著一個東西目視前方?！?/br>
    錦書驚呆了，忙問道：“父皇，您也夢到過？”

    太上皇緩緩地在躺椅上坐下來，“就是在颶風(fēng)侵襲青州的那一天，青州衛(wèi)營與桑寇開戰(zhàn)的消息是飛鴿傳書送來給孤的，孤看了之后飲了一杯酒，便緩緩睡去，夢里似靈魂出竅，在青州的海域上見到一艘漁船，孤飄近一些，瞧著那人就是你的父親，還有一人從船艙里出來，說此去十分兇險，不知是否能救出誰之類的話，孤沖他們說話，他們也聽不到。”

    錦書怔怔地說：quot;但我沖他們說話，他們能聽到，他們還能看見我。quot;

    太上皇皺起眉頭，“夢也偏心？”

    少淵在一旁聽著，父皇和錦書發(fā)了同樣的一個夢，這絕對不可能是巧合的，莫非是那些玄之又玄的事？

    “來人，傳欽天監(jiān)正！”少淵回身便下令。

    “我今日請過尊長來了，尊長說有可能是一種警示?！卞\書說。

    “警示什么？警示阿北會有危險？”太上皇聽了覺得有些荒謬，但想著既然是同樣的一個夢，還是要心存敬畏些，便收起諷刺嚴(yán)肅了些道：“但阿北已經(jīng)戰(zhàn)死了，那么，是他的鬼魂會有危險？那片黑海，是鬼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