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7月9日第四節(jié)：離開下班后我習(xí)慣去的不是先回宿舍，是她家。她租的公寓明明不小，但堆積如山的鞋服和化妝品，卻讓我感覺寸步難行。作為一個平日精致的服裝店主，此時穿著寬松的冰絲睡衣，地板明明不干凈，卻總光著腳。我一臉無奈的將拖把推到她腳下，她一臉狡黠的看了我一眼，把雙腿盤在腳下，又低頭看向手機，點開語音條跟客人聊天。我總是心甘情愿陪她做一下瑣事，就如先前的搬家，感冒時給她端洗腳水，還有每個晚上不間斷的微信電話，都是什么璐璐當(dāng)小三，婷婷傍大款這些講不完的八卦，亦或者彭于晏黃宗澤誰比較帥這種無聊的話題，我雖然對這種事情無感，卻每次都一副饒有興趣的聽著她滔滔不絕?？赡茉挾荚谖⑿磐ㄔ捓镏v完了，面對面卻莫名其妙的安靜，我甚至懷疑每晚通話的不是眼前這個人。她也有大大咧咧的時候，幫她搬完家的那天晚上，我們一行人正準(zhǔn)備去吃燒烤，我敏銳地感覺到周遭直勾勾雄性氣息，不禁順著這些不懷好意的眼神瞄了一下她的胸脯，咬牙切齒地說了句：「你能把衣服穿好嗎？」「哦～」她有些后知后覺，一臉無辜的看著我，掖了下衣服，把上面的扣子也扣上了。我也感覺自己有點太明顯了，別過臉點了根煙。分開后，回宿舍路上我看到她問了句話：「雨雙說她感覺你喜歡我，有沒有這回事？」我萬萬沒有想到，她會如此直白做出這樣的提問。只是住了腳，看著無人的街道沉思著，過了會嘴硬回到：「怎么可能，我把你當(dāng)jiejie?！鼓沁吇氐暮芸欤骸肝乙灿X得，雨雙還不信。」年齡還好，只不過我深信我完全配不上她，也怕她知道后我再也見不到她了，她也曾說過，只是覺得在他鄉(xiāng)遇到膠幾人比較親切，又覺得我人還不錯，當(dāng)成弟弟一樣照顧。而我，也借著這樣表面的姐弟關(guān)系，頻繁的闖入她的生活，下班就往她家跑。她很賢惠，沒有叫外賣的時候回用香菰滑雞面給我煮面吃，面里還加了魚丸。我說好吃，她一臉不信地說不就是泡面嗎？我說但我就是覺得很好吃啊，這是用鍋煮的，跟我平時開水泡的不一樣?！赴?！小海子，這么勤快呢？」小妹提著一大袋燒烤推開門，把東西放在玄關(guān)，開始一邊拖著鞋看向雨桑：「雨旋呢？」「她去廣州拿貨了」，黃雨桑終于抬起來頭看向玄關(guān)回道：「沒有買酒嗎，家里沒有酒了?！褂觌p有些懊惱：「姐你不早說～」「我去買吧?！刮覍⑼习褦R在墻上提議道。「沒事讓她去，也不遠(yuǎn)，小區(qū)門口就有。」雨桑低著頭又看向手機。我沉默，我沒有反駁她的能力，從來都是。雨雙把脫一半的鞋子又穿上，出門前突然回過頭，警告似地盯著我：「你！老實點！」我內(nèi)心并沒有被捅破地壞心思，男人對美女有欲望是很正常的，但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對她的感覺，我確實喜歡她，可從來沒有性欲，只是尷尬地笑著。黃雨桑一臉無語，白了眼?！肝艺f真的！」雨雙不依不饒地加了句，關(guān)門走了。我不由得看向她，她仍然低頭認(rèn)真做著客情，她的八字劉海有點長了，長度不容易遮掩下巴，被夾在了耳后。然后突然我聽到她點開一條說著潮汕話的語音條，是一個老太的聲音。內(nèi)容讓我有些吃驚，心情隨即沉重起來。我小心翼翼地坐到她旁邊，她的眼眶已經(jīng)通紅了，憋著嘴看了我一眼，又對著屏幕焦急的打字。我想抱抱她，安慰一下她。我感到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此時表現(xiàn)自己的機會到了，卻做不了什么。這晚她不愛說話，雨雙也是滿臉凝重，她們都喝了很多酒，雨雙酒量要差一些，已經(jīng)醉倒了。最新^地址:（蘋^果^手^機^使用Safari自帶瀏覽器，安^卓^手^機^使用e谷歌瀏覽器）我?guī)兔Π阉龌胤块g，一出房門，她已經(jīng)在朝我招招手，一臉孩子氣的笑，像招呼一只小狗一樣。她手里抱著一本厚厚的相冊，白的沒有血色的手有些遲鈍的翻著，突然到了一個地方停了下來，指著一個眉眼間跟她有幾分相似的光頭指了下：「你知道他是誰嗎？」「你爸爸」，我不加思索說道。「嗯～我爸爸對我們很好的。以前別人的爸媽如果成績不好是要被打罵的，我爸從來不，還給我錢去買想吃的東西?！顾凵裼行┬殊欤垌兴坪跤袕埬z卷翻滾著：「我不會讀書，成績老是不及格。老師說我糜到ｔｕｅ（方言）沒救了，我回去就哭，我爸笑著說沒事，咱們潮汕人天賦是做生意，你肯定也能賺錢過上想過的生活的。「那我肯定是假的潮汕人」，我試圖逗她笑。她突然頓住了，嘴巴難受的蠕動著。我慌亂的抓過身后的垃圾桶，一陣心疼的輕輕拍著她的背。她緩了一會，繼續(xù)說著：「我十四歲就在擺攤了，賣衣服，在碣石的一個廣場。我爸天天騎著自行車給我?guī)э垺液孟胨?！」她看著我，手緊緊的抓著相框，嘴角顫動的厲害，臉上已經(jīng)掛滿了淚珠，不住的抽泣著。我摸著她的頭，一邊拭去臉上的水珠柔聲問道：「你最近去看他了吧？」「嗯」，她乖巧的點著頭，憧憬的笑著：「我感覺他好像還胖了一點?！埂改呛芎冒?，說明他在那里過的挺好的。」我也笑著向她輸出正能量?！肝依鲜菈粢娝?，夢見收攤的時候他騎著三輪車幫我拉貨。其實擺攤賺不到什么錢啦，而且在那里學(xué)不到什么，頂多熟悉些，后面我就去了廣州找服裝店上班學(xué)習(xí)了。那是我第一次出遠(yuǎn)門，也是爸爸陪我去的，我說自己去就行了，他還是不放心，硬要跟著過來看看?？赐晡宜奚岷蠡厝デ?，我看到他下樓后站在樹下不動，下面很暗，我都看不見他的樣子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煙一根借著一根燒——煙有那么好抽嗎？」

    她突然抬頭看著我。我連忙搖頭：「百害無一利的東西，不好抽。酒也不好喝，除了難受沒別的感覺。」「酒喝下去人會覺得開心，雖然身體難受，那你們?yōu)槭裁茨敲聪矚g抽煙？」我還沒來得及回答這個問題，她又說了句：「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跟你待在一塊嗎？」我疑惑地看著她，她偏過頭閉上眼睛：「我感覺你身上的煙草味，跟爸爸很像?！埂肝矣浀媚愠檫^一種味道有點甜的煙」，她垂著眼眸，看著我茶幾那包紅南京?！改欠N爆珠煙味道確實不錯，但是我聽說抽多了陽痿?！刮倚χf道。她的眼神卻沒什么波動，緩緩說了句：「我想抽根那種煙?！埂负茫胰ベI。」我起身套上外套推開門，回頭看了她一樣，仍然是怔怔的表情，眼皮也有點在打架了。我滴酒未沾，但站在電梯前看見鏡子里的臉確是醉了的樣子。我閉上眼睛長吁了口氣，消化著她那句話?；貋頃r，她已經(jīng)側(cè)臥著在沙發(fā)上睡著了，輕盈的呼吸吹動著散落的發(fā)絲。我輕輕撫開，顯現(xiàn)出一張紅潤的臉，她的眼皮微微顫動著，嘴巴念叨著卻沒有聲音。我將她頭發(fā)都?xì)w到耳后，手心感到她陣陣濕熱的吐息，忍不住撫摸著她發(fā)燙的臉龐，我終于抵擋不住這恬靜的美貌，不顧一切吻住她冰冷軟蠕的唇，腦海頓時一片空白，撲入嘴里的是一股啤酒的甜味，我驚訝的發(fā)現(xiàn)她的舌頭卻主動纏繞上來，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她仍然閉著眼，臉上的表情也是平靜的。這一刻像一個世紀(jì)那么長，我戀戀不舍的起身后，我還是迷戀的看著她，手顫抖著點了一根剛買的韓星，打火機的聲音喚醒了她，她緩緩睜開楚楚可憐的眼睛：「我也要抽?！刮覝?zhǔn)備摸出第二根，她卻探過來抽出我嘴里的，笨拙的吸了一口，剛到嘴里就吐出一口沉重的煙霧。我心驚膽戰(zhàn)的看著她。她剛才意識到了嗎？我欲言又止的看著她，她將夾著煙的手抱住腿，眼睛目視前方?！改銊偛庞H我了？」她平靜地問出這個讓我停住呼吸的問題。我張了張嘴，放棄了狡辯。她突然調(diào)皮的笑著靠過來，伏在我耳邊兩字一頓地說：明天我就把你刪掉一股絕望的浪潮密不透風(fēng)的困住了我，我深吸了幾口氣，她直勾勾的盯著我，我瞬間繃不住了，淚如泉涌，帶著哭腔說：「不要趕我走好嗎？」她笑出了聲，伸過手摸著我的頭：「陳海，你怎么這么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