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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如無恨月長圓(18)

    2022年9月6日

    第十八章

    陸齊暫時離開,有兩位剛認(rèn)識的法國朋友陪伴,顧菀清倒也不孤單。

    尤其是愛麗絲,與顧菀清相見很晚,開懷暢談。

    發(fā)現(xiàn)她對與國際較為知名的幾個香水、服裝、珠寶品牌都有一定的見解,甚為意外。

    因為她來到江城三個多月,接觸過不少貴婦,發(fā)現(xiàn)她們在購買名牌時裝、香水、珠寶方面總是不遺余力,一擲千金。

    然后簡單了解后,發(fā)現(xiàn)她們也只不過是出于炫耀的目的,本身實則沒有什么內(nèi)涵。

    顧菀清卻讓她眼前一亮。

    氣質(zhì)優(yōu)雅,容顏傾城,談吐不俗,個人修養(yǎng)極高,內(nèi)涵又豐富,根本就不是那些暴發(fā)戶式的闊太太能相比的。

    聊著聊著,連丈夫米勒邀請別的女人一起跳舞,她都不在意。

    雖然知道西方文化比較開放,但顧菀清還是感到有些詫異,她問道:「你的丈夫和別的女人一起跳舞,你別介意嗎?」

    愛麗絲搖頭,「當(dāng)然不,只是跳支舞而已,我認(rèn)為很正常。」

    她又說:「你的丈夫很帥,假如我邀請他跳舞,你會介意嗎?」

    「啊,你誤會了,其實我們只是朋友?!?/br>
    顧菀清解釋道。

    「哦,是嗎?」

    愛麗絲有些意外地說,「看你們很親密,我以為你們是一對夫妻。那你喜歡他嗎?」

    「喜歡?!?/br>
    顧菀清當(dāng)然喜歡陸齊,不過不是女性對男性的喜歡。

    而是母親對兒子的喜歡,加上一部分對陸齊表現(xiàn)出的良好品質(zhì)和令人稱贊的商業(yè)能力的喜歡。

    「那你真的不會......嗯,用一句中國話來說,吃醋。我是說如果他回來,我邀請他跳舞?!?/br>
    「不會,但是。」

    顧菀清語氣一轉(zhuǎn),「我擔(dān)心你丈夫會嫉妒。」

    愛麗絲毫不在意,笑道:「不用擔(dān)心,法國男人浪漫,同時也尊重法國女人的浪漫。」

    顧菀清微笑著點點頭。

    愛麗絲突然靈機一動,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充滿好奇地問道:「假如有人來邀請你跳舞,他會吃醋嗎?」

    「會?!?/br>
    「哦,這是否太狹隘了,你們只是朋友而已,他沒有權(quán)力反對。」

    「他當(dāng)然沒有權(quán)力,也沒有資格反對。但是,我會顧及他的感受。」

    愛麗絲看了眼陸齊空著的座位,又掃了眼四周的男人們,小聲說道:「現(xiàn)在他離開了,如果有一位同樣帥氣富有男性來邀請你跳舞,你還會答應(yīng)嗎?」

    顧菀清的回應(yīng)依然是否定,這讓愛麗絲的思維陷入混亂之中。

    之前丈夫告訴她中國文化源遠(yuǎn)流長,歷史悠久,要理解起來有一定難度,如今只是與顧菀清交談一番,她對此就有了深刻的體會。

    她不明白,只是朋友而已,雖然雙方都在互相喜歡著,可為什么還沒完全在一起,就要因此拒絕另外的人呢?這樣的人生豈不是太無趣了。

    正想著,就有人來邀請顧菀清跳舞了。

    一個服務(wù)生走到顧菀清身旁,微微彎著腰道:「女士,宣德金融的總經(jīng)理,李合川先生想邀請您跳舞?!?/br>
    順著服務(wù)生手指的方向,顧菀清看到一個四十歲左右,留著平頭的男人正舉著一杯紅酒,微笑著朝她示意。

    僅僅看了眼,顧菀清便收回目光,平靜地對服務(wù)生說:「抱歉,我還要等我的朋友?!?/br>
    「哦,天吶?!?/br>
    愛麗絲驚嘆道,「我真是不理解你們中國的文化。」

    卻見顧菀清莞爾一笑,然后站起身向她伸出手,「那么,愛麗絲小姐,我們的男伴都不在,按照你們西方禮儀,我可以邀請你跳支舞嗎?」

    來自于美人的邀請,即使是另一位同為女性的美人,也很歡喜。

    愛麗絲欣然接受,同顧菀清手牽著手,優(yōu)雅地走向舞池。

    隨著輕緩舒適的音樂,二人跳出優(yōu)雅的舞姿。

    朝先前邀請顧菀清的男子看了眼,愛麗絲小聲說道:「無我知道為什么你沒有接受他的邀請?」

    「是嗎?」

    「因為他并沒有展現(xiàn)出男士該有的紳士禮儀,就連應(yīng)該親自走到女士身邊邀請?zhí)璧亩Y儀都不懂,實在太傲慢了。」

    「嗯,你說對了?!?/br>
    其實就算李合川親自來邀請顧菀清,她也不會答應(yīng)。

    第一,她不喜歡同一個陌生男人跳舞,即使知道能加入晚宴的大多非富即貴。

    第二,她能想象到,要是陸齊談話結(jié)束,看到她與陌生男人跳舞,絕對會瞬間醋壇子上身,就像——那個極可能是他父親的男人一樣。

    霸道得有些過分,強占她所有的愛。

    所以,她曾經(jīng)給亡夫易展恒取過一個外號——醋壇子。

    不出意外,陸齊也是一個醋壇子,她想。

    那邊被拒絕的李合川折了面子,心里自然有些火氣。

    不過在這樣的場合,他也只能裝作無事發(fā)生。

    一個披著波浪長發(fā),抹著嬌艷紅唇女士舉著一杯紅酒走來。

    她穿著一件緊身紅裙,婀娜的身姿曲線畢露,十分引人注目。女人走到李合川身邊,看著在舞池中與另一個美麗的外國女人跳舞的顧菀清,舉起酒杯飲了一口。

    放下酒杯,她用嘲笑的口吻說:「怎么,陸齊的女人你也想打主意?」

    李合川一臉不爽:「只不過是想邀請她跳支舞而已,你別總是門縫里瞧人。」

    「得了吧,就你的德行,jiejie我心里會沒數(shù)?!?/br>
    「是是是,你李彤什么都知道行了吧。就是精明來精明去,四十歲了還沒嫁出去。」

    「呵呵?!?/br>
    李彤笑道,用輕蔑的眼神看著李合川說,「你們男人也就只會用婚姻來捆綁女人,評價女人。真是可笑。姐不結(jié)婚,不照樣活得多姿多彩。再說了,姐的成就,你能比得上嗎?弟弟?!?/br>
    她俯視著李合川,妖艷的臉上露著得意的笑吞。

    「哎喲,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的好jiejie竟然舍得叫我一聲弟弟,我真是感動呢,好jiejie?!?/br>
    「呵呵,是嗎?」

    李彤握著酒杯的食指指向不遠(yuǎn)處另一個桌邊的女人,「嘿,你的老情人在那兒呢,怎么不去找她敘敘舊?她都偷偷看了你好幾眼,暗送秋波呢?!?/br>
    「哼,一個輕賤的女人而已,老子都玩膩了,現(xiàn)在對她沒興趣。還有你最好閉嘴,別亂說話。」

    李合川威脅道,實則心里多少有些心虛。

    雖然他們這個地位的男人有情婦很正常,可情婦還是另一個同樣有身份有財力的男人的妻子,這就比叫罕見了。

    「所以你就光顧著琢磨陸齊的女人,把你的女人給忘了?哎呀呀,我就說嘛,男人就是無情,喜新厭舊。唉,要是我那個弟妹也在這里,只怕要大發(fā)雷霆嘍。」

    李彤的嘴實在尖利,一句接著一句,說得李合川心煩不已。

    「滾,沒人要的老女人!」

    李合川壓著聲音罵道。

    一句話,觸及到李彤多年的傷口,也侵犯了她的尊嚴(yán)。

    她恨恨地瞪了同父異母的弟弟一眼,扭著搖曳的身姿離開。

    被顧菀清拒絕,李合川還只是有些火氣,李彤又不合時宜的火上澆油,氣得他火氣大盛,一時想要發(fā)泄一下。

    于是,他的目光終于投向那個時不時偷看他的女人。

    發(fā)現(xiàn)她的丈夫正在另一處和幾個企業(yè)家聊天,貪婪的心中忽然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沖女人使了個眼神,然后起身招來一個服務(wù)生,說自己有些疲憊,想找個房間休息一下。

    幾分鐘后,女人裝作若無其事地離開位置。

    「哦,親愛的顧。沒想到你對交際舞這么熟練,我想我需要向你學(xué)習(xí)?!?/br>
    跳完舞,愛麗絲和顧菀清回到原先的位置。

    「謝謝,其實我也很久沒跳過了,今天還要感謝愛麗絲小姐陪我一起練習(xí)?!?/br>
    顧菀清謙虛道。

    不過她確實很久沒有和他人跳過交際舞了,偶爾只是在家中的瑜伽室里一個人練習(xí),今晚再次上手,竟然還游刃有余。

    愛麗絲笑了,她知道這是中國人一貫有的謙虛。

    舞臺上,隨著音樂一換,一個披著波浪長發(fā)的女人走上舞臺。

    她穿著一身藍(lán)色的抹胸長裙,露出胸口大片雪白的肌膚,還有纖瘦的肩膀和薄薄的嵴背,性感又極具成熟女人的韻味。

    不過還是能看得出來,她已經(jīng)不算年輕,至少也在四十歲以上。

    但能保養(yǎng)到這種程度,已經(jīng)很不錯了。

    雖然不再年輕,成熟的風(fēng)情卻更添了幾分魅力。

    在場的大部分人都對她不陌生。

    女人名叫汪晴,今年四十三歲,出道已經(jīng)二十五年。

    曾發(fā)行過多張專輯,至今依然活躍在歌壇。

    今天,她作為星皇娛樂公司總經(jīng)理何盛的女伴參加晚宴。

    主辦方聽說有知名的女歌手到來,便發(fā)出邀請,希望她能給大家演唱一首歌曲。

    旺蕓自然不想放過這個可以在眾多富豪面前表現(xiàn)的機會,經(jīng)過何盛的允許,她走上舞臺演唱起自己的一首成名歌曲。

    不愧是曾經(jīng)的當(dāng)紅歌手,汪晴的歌喉相比當(dāng)年,絲毫未見衰退。

    歌聲響起,十分動聽,一下子吸引了聽過這首歌的人的注意,用情緒感染,勾起記憶深處的回憶,彷佛一下子把他們帶入二十多年前。

    城市霓虹暮色深/晚風(fēng)喧囂今夜更冷誰為玫瑰花香停/飄零落輾作塵......(本來打算以鄺美蕓國語版《吞易受傷的女人》作為詞曲,但考慮到可能會有讀者代入現(xiàn)實中人物進(jìn)行聯(lián)想,導(dǎo)致出戲,就沒有用原詞,作者自己填了兩句。

    有興趣的讀者可以聽聽鄺美蕓的這首歌,作者很喜歡。)大部分人都在靜靜的聽著,包括顧菀清。

    看著臺上唱歌的人,她清澈的眼眸隱隱醞釀著別樣的情緒。

    她在認(rèn)真聽著,無比專注。

    因為汪晴唱的歌,她也曾經(jīng)唱過。

    如果當(dāng)年不發(fā)生突如其來的巨變,這首歌應(yīng)該會是她的成名曲。

    聽著聽著,顧菀清笑了一下,心想這么多年過去了,汪蕓終于把這首歌

    最應(yīng)該有的情感給唱出來。

    看來這些年,她也一樣,經(jīng)歷了不少。

    不知不覺,她也跟著音樂,小聲地哼唱起來。

    「哎呀,何總,汪晴小姐不愧是樂壇天后,歌唱得實在太好聽了。她的歌聲,讓我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青蔥歲月,二十多年前,我還是一個身無分文的窮小子,去南方打工,飯都吃不起,還睡火車站。唉......」

    優(yōu)品服裝公司的董事長趙啟懷感概道:「那時候,我在深圳的街頭拉貨,到處跑,累的要死,天天啃饅頭?;氐接制朴峙f的出租屋,到頭就睡。稍微有點時間,我就聽汪蕓小姐的歌,特別是她現(xiàn)在唱的這首《易碎玫瑰》,自從一出版,我就趕緊用剛發(fā)的工資去買磁帶,然后天天聽。工作的時候,時不時地哼唱幾句解悶。嘿,我現(xiàn)在都還會唱呢,」

    說著說著,五十多歲的趙啟懷一激動,竟然忍不住唱了起來:「城市~霓虹~暮色深,晚風(fēng)喧囂今夜.....」

    「哎呀,爸爸,別唱了?!?/br>
    一個清純靚麗,看上去也就是二十一二歲的年輕女孩喊道,「人家汪蕓阿姨唱歌不要錢,可你唱歌卻要命啊,您就別打擾何叔叔了?!?/br>
    趙啟懷看了眼最疼愛的小女兒,尷尬一笑,「老爸情緒一時憋不住,見笑了,見笑了?!?/br>
    勉強忍受了一句要命哼唱的何盛陪笑道:「沒有沒有,趙董唱的也不錯。」

    「是嗎?」

    趙啟懷有些驚喜。

    何盛點點頭:「嗯,趙董唱得雖然不是很專業(yè),但是充滿了感情?!?/br>
    何盛說得已經(jīng)相當(dāng)委婉了,奈何趙啟懷竟然沒領(lǐng)會出來,真以為人家夸他唱得好聽。

    開心地對小女兒說:「綺夢,你聽到?jīng)],人家何總都夸我唱得好聽,嘿嘿,你老爸還可以吧?!?/br>
    趙綺夢表示無語。

    她的目光悄悄看向某一個角落,那里,她一見鐘情的人還沒回來。

    但那個擁有絕美吞顏和女神一般優(yōu)雅氣質(zhì)的女人,此刻看得更清楚,她的美,令對自己顏值一向自信的趙綺夢瞬間心生羨慕,甚至有些自慚形穢。

    可那個女人實在太美了,以至于同為女人,趙綺夢也對她產(chǎn)生了喜歡的感覺,忽然有一種想去認(rèn)識她的沖動。

    這當(dāng)然不是同性戀,只不過處于人對美好事物的一種共同的欣賞罷了。

    通過詢問,她得知那個帥氣俊朗的男人叫陸齊,是江城本地以經(jīng)營酒店和餐飲為主的一家集團的董事長兼總裁。

    才三十歲,個人資產(chǎn)就到達(dá)十億以上。

    堪稱青年才俊。

    人帥多金,氣質(zhì)又好,完全符合趙綺夢心中的白馬王子形象。

    若不是看到他身邊陪伴著一個女神般的美人,她或許早就紅著臉去主動聊天了。

    本來已經(jīng)心灰意冷的,可是據(jù)悄悄跑過去潛伏的閨蜜回來報告說,陸齊一直叫那位女神「菀清姐」,而且兩人之間的表現(xiàn)和對話不像情侶,倒像是一對姐弟。

    陸齊似乎很聽他jiejie的話。

    「對對對,這位女神一定是陸齊jiejie,老天爺啊,一定要保佑我,嗚嗚嗚......」

    趙綺夢開心的幾乎要跳起來,心情如過山車般大起大落。

    她又忍不住偷看顧菀清,甚至悄悄拿起手機打開相機,對著顧菀清的方向拍攝,放大,終于抓拍到一張清晰的高清圖片。

    盡管只是側(cè)臉,卻美的無可挑剔。

    一時間,趙綺夢甚至忘記了她心心念念的陸齊,專心欣賞顧菀清的盛世美顏。

    「嘻嘻,一定是,他們一定是姐弟,氣質(zhì),神態(tài),特別是眼睛,這么像。太好了,我有機會了。」

    趙綺夢的少女心,好似掉進(jìn)了蜜罐般,甜滋滋的。

    她沒發(fā)現(xiàn),剛才偷拍顧菀清時,盡管她躲到了父親趙啟懷身后的一根柱子后面,卻引起了何盛的注意。

    循著方向,他幾乎一眼就注意到了人群中的顧菀清,那一張皎潔如月的側(cè)臉,竟不知為何有著很濃烈的熟悉感,好像一位消失已久的故人。

    可只是一剎那,視線便被人擋住。

    彷佛驚鴻一瞥,那張臉?biāo)查g消失。

    何盛正欲起身察看,汪晴已經(jīng)一曲完畢,會場內(nèi)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哎呀,汪小姐馬上過來,我給她要個簽名?!?/br>
    趙啟懷看著款款走下臺的汪晴,激動地對何盛說,「何總,等會兒我和汪小姐合個影留戀,你不介意吧?!?/br>
    何盛回過神來,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汪晴走到他身邊,緩緩落座。

    一如二十三年前,依偎在他身邊。

    她的心里,始終只有他,即使只能作為他的情人,沒有任何名分地生活。

    她還知道,何盛的心里,始終有一個女人的影子。

    即便其消失了二十多年,或許已經(jīng)不在人世間。

    而那個女人,既不是何盛家中明媒正娶的妻子,也不是他眾多情人中的一個。

    誰都不愿意再提前那段被塵封的記憶,但總歸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