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無恨月長圓(35)
2022年12月13日 第三十五章 奔馳車駛出繁華的江城,先是沿著國道跑了半個多小時,又在狹窄的鄉(xiāng)道上蜿蜒輾轉(zhuǎn)了一個小時才到中塘村。 天氣說變就變,上午還陽光明媚,萬里晴空,結(jié)果路上就開始烏云密布,快抵達中塘村時,空中下起淅淅瀝瀝的冷雨,路面變得又濕又滑。 為了安全,陸齊只好降低車速。 車開出別墅區(qū)不久,顧菀清的哭泣聲就停止了,然后陸齊抬頭一看,后視鏡里女人美麗的臉龐上仍源源不斷地留下淚珠。 那憔悴又無比哀傷的神情讓他不敢直視,他害怕自己會突然心軟,不顧一切舍棄尊嚴,去向顧菀清哀求原諒。 他有什么錯呢?她這么傷心,究竟是為什么?奔馳車穿過中塘村,經(jīng)過一片開闊的田地,緩緩駛到距離種植園大門有數(shù)十米的路邊。 冬天的雨和秋天的雨不同,雨勢小,但過于冰冷,被寒風裹挾著拍打在車身上,發(fā)出嗒嗒嗒的聲音。 對于陸齊來說,雨滴聲異常震耳,像無數(shù)個大鼓在他耳邊敲響。 本想車停下就走,無奈還下著冷雨,他只好繼續(xù)待著車里。 又看了眼后視鏡里的顧菀清,他心里頓感無比的惆悵與失落,似乎有些后悔自己不該對顧菀清說出那番話。 貪戀著還要與她發(fā)生些什么。 這就是男人的天性嗎?見到漂亮的女人就心軟,就算被她傷害,只要她露出可憐的模樣,就會原諒她。 雨一直下,車內(nèi)的氣氛平靜得可怕,只聽到兩人得呼吸聲在此起彼伏地交替著,還真是不算融洽。 二十多分鐘后,雨停了。 陸齊長舒一口氣,毫不猶豫地推開車門,伸出腿就要下車。 「等……咳咳,等一下?!?/br> 后座的顧菀清終于發(fā)聲,一只手不舍地抓住陸齊的右胳膊。 嘶啞的嗓音終究讓陸齊心軟,他收回腿,重新關(guān)上車門。 「還有事嗎?」 他故作冷淡,目光看著窗外的田野。 胳膊被放開,手提包拉鏈聲之后,白凈的玉手伸到陸齊的右側(cè),手里握著條藏青色羊絨圍巾,上面散發(fā)著女人特有的體香。 「外面冷,戴上,別再感冒了?!?/br> 顧菀清說,她怎么忍心看著兒子頂著寒風離開。 再怎么傷心,陸齊也是她的兒子呀。 「謝謝,不用了。」 陸齊說道,停頓片刻,再次開口,「對不起,上午我的話有些過激,更不該趕你走。我……唉,算了,既然已經(jīng)到你家,我走了。」 他回過頭,認真地凝視顧菀清那張絕美的玉容,「以后,再也不見?!?/br> 「小混蛋?!?/br> 只見顧菀清恨恨地叫了聲,忽然上半身朝前一傾,越過前面兩個座椅中間,一把摟住陸齊的脖子,低頭一吻,冰涼的紅唇落在陸齊的……額頭上。 旋即分開,顧菀清看著有些發(fā)懵的陸齊,笑顏展開,雙眸再次流出溫熱的淚珠。 她的兒子,怎么可以說再也不見呢?當年生離死別,她也是這樣,在小小的陸齊額頭輕吻了一下,那一吻,就分別了整整二十三年。 現(xiàn)在母子又要短暫分別,她再次以這種方式道別,祈求命運別再作弄她和兒子。 藏青色圍巾終究是戴到陸齊的脖子上,最后的離別(最后個屁啊,虐媽一時爽,追媽火葬場),顧菀清似水的柔情再次展露出來,或者說他也很享受。 寒風料峭,他沿著濕滑的鄉(xiāng)間小道,慢慢地朝來時的方向走著。 圍巾上的香氣他迷戀又享受,偶爾回頭,女人靜靜地站在車旁,一直目送他離開。 這還是李嘉圖頭一次獨自開車到鄉(xiāng)下,雖然全程開著導(dǎo)航,但已離開國道,還是在交錯復(fù)雜的鄉(xiāng)道上繞了不少彎子。 不過總算是找到了中塘村。 中午剛到公司,以為老板還在隔離,想著趁機偷偷懶,睡個懶覺什么的,沒想到突然接到電話,要他開老板的車到一個不知名的小鄉(xiāng)村。 難道老板的老家就在中塘村?話說回來,李嘉圖畢業(yè)兩年,雖然大學就取得行駛證,但還沒開過幾次車。 主要是才工作不到兩年,目前都還在租住在單身公寓,談買車還有些早。 他家庭條件還可以,支持首付,分期買個十幾萬的代步車完全沒問題。 但年輕人嘛,心里總有那股子干勁,出了社會,不想太依賴父母。 故而父母提過幾次拿錢給李嘉圖買車,他都沒答應(yīng)。 今天開著老板幾百萬的豪車,著實讓他美美地過了把癮。 眼看就要進入中塘村,加上路面濕滑,李嘉圖把車開得很慢。 這種經(jīng)過村子的小路,旁邊可能就是村民家的院子,甚至是門口,有雞有狗很正常,運氣不好突然竄出個小孩,一旦撞上,那可就說不清了。 萬事小心為妙,李嘉圖降低車速,同時睜大眼睛看著前方道路。 「咯咯……」 幾只土雞在水泥路上悠閑地散步,時不時朝地上啄一小。 李嘉圖驅(qū)車靠近,按了下喇叭,雞群四散而逃。 他稍微提高車速,怎料一只站在馬路左邊的小公雞突然撲動翅膀,朝路對面撲去。 「臥槽!」 李嘉圖嚇得猛踩剎車,同時快速把方向盤往右邊打。 還沒松口氣呢,只見一張俏麗可愛的小臉驚恐不已,嘴巴張得大大的。 「啊……」 伴隨著驚叫聲,女孩的身子突然消失在李嘉圖得視線中,當他慌忙趕下車查看,路邊的泥地上只有一個竹籃,兩顆根上沾著新鮮泥土的白菜,還有一小堆叫不出名的蔬菜,和還沒長高的白菜比較像。 完了完了,人該不會被到路邊的菜地里了吧,李嘉圖趕緊探過身子查看。 只見一米多高的土坡下,不滿水珠的白菜地里,一個纖秀輕盈身子面朝土坡對面,大半個身子壓在白菜上,兩條穿著淺藍色寬松牛仔褲的大腿交迭著,穿著小白鞋的兩只腳在濕軟的泥土溝里蹬出幾條新鮮的印子。 李嘉圖才下到菜地里,女孩就已經(jīng)站起來了。 面吞清秀小巧,肌膚白嫩,頭上扎著雙馬尾,倒是挺可愛的。 身材也不錯,胸前的發(fā)育初具規(guī)模,隔著羽絨服都感覺不小。 起碼得有C.只是眼下情況實在糟糕,女孩跌落到白菜地里,雖然壓在白菜堆上,可多少也粘到了些泥土。 美麗可愛的少女,模樣著實狼狽。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br> 李嘉圖陪著笑臉道歉,見女孩子好像也沒被撞到,緊張的心情放松了大半。 女孩眼見原本干干凈凈地衣服褲子滾了一身泥,兩只圓熘熘的大眼睛頓時就水汪汪的,她恨恨地瞪著站在田埂上的李嘉圖,紅潤的秀口罵道:「你怎么開車的?人家才走上去,你就開車撞我,嗚嗚嗚……怎么辦嘛,哥哥買的羽絨服不到一天就臟了。」 女孩從衣兜里拿出紙巾擦拭,見擦不干凈,委屈得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李嘉圖還沒見過幾次女孩子哭呢,一時不知所措,見女孩哭得更傷心,只好硬著頭皮上前勸慰,也就顧不上錚亮的皮鞋踩在泥地上了。 女孩大概一米六五身高,比一米八的李嘉圖矮了大半個頭。 他走到她身邊,低著頭賠不是,「對不起,我第一次來這邊的村子,對路況實在不熟悉。剛才不是有意撞你,只是有只雞明明就在路邊,車一靠近,它突然就沖向另一邊。哎呀,這實在是情況緊急,我也沒注意到你剛上來?!?/br> 李嘉圖看了看女孩身上的羽絨服,還挺新的,牌子他也認識。 就女孩身上這件,估摸著七八百塊,難怪她一起來就顧著看衣服,還哭得那么傷心。 農(nóng)村人買這么貴衣服,應(yīng)該很少的。 韓安晴真是恨死眼前這個面吞清俊的年輕男人,好端端的突然開車嚇人,害她跌倒在菜地里,還把衣服褲子弄臟了。 哥哥給她買的羽絨服穿了才半天就臟兮兮的,這可是七百九十九買的名牌羽絨服啊。 「實在抱歉,你看看要不要去醫(yī)院一趟,檢查下有沒有問題?!?/br> 李嘉圖也怕女孩出事,雖然明白她就算身體沒什么大礙,但光是檢查估計就得花不少錢。 「哼?!?/br> 女孩繞過他,重新爬到路邊,蹲下身子把散落得蔬菜一一撿到籃子里。 李嘉圖見狀,也蹲在女孩旁邊幫她撿。 「都怪我沒注意,你看能不能加你微信,我先轉(zhuǎn)五百塊錢給你,如果檢查有什么問題,再聯(lián)系我,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跑路的?!?/br> 「不需要?!?/br> 女孩氣得嘟著嘴,提著籃子就要走。 「真的沒事嗎?」 李嘉圖尷尬地笑著,「那我走了?」 「隨便?!?/br> 女孩看來他一眼,嘟囔道,「你該慶幸自己運氣好,要是輾到陳偉他奶奶養(yǎng)的雞,不賠兩千,叫警察來你都走不出這個村。」 「?。颗杜?。」 李嘉圖若有所思地點頭,她口中的陳偉奶奶大概不好惹吧,估計是那種特別能訛人的農(nóng)村老太太。 女孩穿過馬路,走到對面,又轉(zhuǎn)過身說:「馬上就進村了,你注意點,韓三叔經(jīng)常在馬路邊閑逛,你別撞到他?!?/br> 「好嘞。」 女孩沒有再理他,踏上一條鋪滿石子的小路,朝一座老舊的紅磚房走去。 這回李嘉圖更小心了,車開得比老太太過馬路還慢。 幾分鐘后,在另一邊的出村的路口,他遇到了走在路邊,被寒風吹得渾身發(fā)抖的老板。 「老板,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說?!?/br> 「沒……沒油了?!?/br> 「什么沒了?」 陸齊眉頭一皺。 李嘉圖指了指油表,油量已經(jīng)見底了。 「我……唉,算了,也怪我,隔離這些天都在家里,忘給車加油了?!?/br> 陸齊露出疲態(tài), 靠著座椅靠背,車里的暖氣讓他解下脖子上的圍巾。 藏青色的圍巾,戴在陸齊脖子上,看上去多少有些不合適,不過當陸齊秘書一年多,李嘉圖識趣的沒有多嘴去問。 「最近的加油站距離這里有十六公里,要不老板你先等會兒,我坐村民的車去買點油?!?/br> 李嘉圖一邊查看手機地圖一邊說。 「行,你去吧。打車費和油錢等下報給我?!?/br> 陸齊點頭道。 李嘉圖當即下車,朝附近村民家走去。 問了三四家,好話說盡,才以七十塊錢的價格讓一個大叔答應(yīng)載他去鎮(zhèn)上加油站。 順便借了大叔家一個用來裝酒的白色空塑料桶。 只是這一個來回,幾乎要了他的命,因為太他媽冷了。 李嘉圖穿的也不少,在室外也不會感覺多冷。 可當摩托車啟動加速幾秒后,在凌冽的寒風中,他幾乎被凍成冰棍。 手腳冰涼,僵硬得失去知覺。 一個小時候后,韓安銘家的柴房里,李嘉圖裹著條毛毯,卷縮著身子,坐在燒得噼啪作響的柴火堆邊,跳躍的火光把他毫無血色的臉映成金黃色。 柴火堆上放著一個三只腳的鐵支架,上面架著一口大鍋,鍋里的水冒著白色的蒸汽,但還沒有開。 「哈哈哈,你可真傻呀,大叔?!?/br> 柴房門口站著之前險些被他撞到的女孩,「大冷天的坐摩托車,還不戴頭盔手套。剛才你那樣子,臉都白了,真嚇人呢,哈哈哈?!?/br> 「啊……哦哦?!?/br> 李嘉圖茫然地應(yīng)了聲,彷佛感覺更冷,不由得緊了緊身上的毛毯。 韓安晴提著個白色塑料桶,看上面包裝應(yīng)該是裝油漆的,不過里面卻裝著半桶玉米面。 放下桶,韓安晴從旁邊的干柴堆里抽出幾根樹枝放在火堆里,有用火鉗往火堆里扒拉加下。 「這是要煮玉米粥嗎?」 李嘉圖問道,只是燒一大盆水來煮半桶玉米面,她家得有十多口人吧?韓安晴一聽這話,頓時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哈哈哈,是是是,就是用來煮玉米粥的,你和另外一位帥大叔來我們家做客,就煮玉米粥招待你們了。大冷天的,暖胃養(yǎng)身呢?!?/br> 「謝謝呀?!?/br> 「哈哈哈。」 「怎么了?」 「沒什么?!?/br> 韓安晴素手捂著秀口,那欲笑又止的模樣讓李嘉圖看得一頭霧水,自己又出糗了?不過話說回來,這姑娘還挺漂亮的,小家碧玉的長相。 趁女孩顧著添火,李嘉圖悄悄多看了幾眼。 越看心里越歡喜,沒想到鄉(xiāng)下還有這般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標志美人,穿著氣質(zhì)都不輸城里的女孩。 單純又可愛。 可惜,她才十七歲,還在讀高中,而自己只是一個在大城市奔波的社畜,一想到這里,李嘉圖心中頓生無限感慨。 人生吶,總是在錯的時間遇上對的人。 看著被燒得通紅的柴火,李嘉圖發(fā)起了呆,感慨一通,發(fā)覺自己有點過于悲觀。 韓安晴不就小她七歲而已,七歲算什么,不是正好嗎?成熟穩(wěn)重的白領(lǐng)大叔與單純可愛的少女,嘿嘿嘿,李嘉圖忽然想起了經(jīng)常追的日漫番。 正沉浸在美美的幻想中,柴房外的遇一道男聲響起,驚得李嘉圖渾身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安晴,水開了嗎?」 是韓安銘的聲音。 「還沒呢?!?/br> 韓安晴回應(yīng)。 「那就多加點柴,等下還沒燙熟,豬都該餓得扒圈了。」 「嗯,知道了?!?/br> 然后院子里腳步移動,韓安銘跟另一個人說話。 「齊哥,來看看我做的溫泉池怎么樣?想泡的話,等下我就燒水?!?/br> 「你這一說,我還真想好好泡一下,大冷天的,凍死我了。」 在人家烤火,還幻想人家的meimei,李嘉圖多少有點心虛。 尤其是韓安銘雖然年紀小,但第一眼就給人一種剛毅的印象,再加上那精壯有力的身材,要是被他揍上兩圈,自己骨頭起碼得斷兩根。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李嘉圖默念著,恢復(fù)嗅覺的鼻子卻隱隱聞到一旁女孩身子散發(fā)的少女體香。 好好聞啊。 呃……等一下,李嘉圖眉頭一皺,感覺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信息?韓安銘說喂豬,這盆水和半桶玉米面不會是準備喂豬的吧?正想問女孩玉米面是不是喂豬的,身旁的少女突然起身,邁著輕快的小步子跑出柴房,兩分鐘后又折回。 她的手里多了東西,仔細一看,好像是兩塊臘rou。 臘rou瘦多肥少,還插著一根竹簽。 「諾,給你?!?/br> 韓安晴遞給李嘉圖一根竹簽,「注意烤哦,別把竹簽烤斷了,臘rou掉火里了?!?/br> 李嘉圖開心地點頭,學著單純熱心的女孩烤起臘rou。 把火炭扒到火堆外圍,臘rou放在上面炙烤,同時注意竹簽沒有插進臘rou里的部分,別放在火炭上。 「滋滋滋?!?/br> 烤了兩三分鐘,臘rou表面就冒出油滴,同時散發(fā)出 勾人腸胃的咸香。 「呼呼?!?/br> 韓安晴張開秀口對著香噴噴的臘rou吹了吹,潔白的牙齒一咬,撕下一小塊臘rou嚼起來。 李嘉圖也嘗了口自己烤的那塊,還不錯,臘rou本來就是用鹽腌制過的,經(jīng)過熏烤發(fā)酵后,形成一股獨特的咸香,在放在炭火上這么一烤,隨著里面的油份被烤出,rou質(zhì)也變軟,嚼在口中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勾人腸胃的咸香。 「呼呼?!?/br> 韓安晴張開秀口對著香噴噴的臘rou吹了吹,潔白的牙齒一咬,撕下一小塊臘rou嚼起來。 李嘉圖也嘗了口自己烤的那塊,還不錯,臘rou本來就是用鹽腌制過的,經(jīng)過熏烤發(fā)酵后,形成一股獨特的咸香,在放在炭火上這么一烤,隨著里面的油份被烤出,rou質(zhì)也變軟,嚼在口中真是別有一番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