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海幽情 第三章 帝下之都(六)
宇文博誤殺了石小五,心中有愧,只守不攻,數(shù)招下來,已盡落下風(fēng),險(xiǎn)象環(huán)生。施彥青見狀喝道:“師弟,除魔衛(wèi)道乃是大義所在,石小五為貓妖魅惑才自求其死,與你根本不相干,妖魔蠱惑人心,危害蒼生,由此可見,為何你還猶豫留手?” 宇文博聞言心中一凜,忖道:“不錯(cuò),我本無心殺石小五,他是受了貓妖的迷惑,才無辜身死。由是我更應(yīng)誅殺此獠,以免她再禍害他人?!彼闹兄饕饽枚?,手中劍驀然蕩起一陣狂風(fēng),向貓妖翻卷而去。 阿洛此時(shí)狂怒攻心,雙目噴火,神智癲狂,廝殺撲擊盡是同歸于盡的打法。宇文博雖已竭盡全力,仍舊力不從心,自顧不暇。施彥青見狀,拔劍加入戰(zhàn)團(tuán),數(shù)招之間,已將阿洛逼入絕境。 這邊云海眼見石小五死去,心中悲憤難言,一股熱血在胸中激蕩不平,恍惚間又仿佛有個(gè)聲音在自己耳畔凜然狂呼:“妖和人為什幺不能在一起?誰說的妖和人不能在一起?這些世俗成見,根本就是狗屁不通!什幺除魔衛(wèi)道,什幺眾生平等,全都是謊言!順你者昌,逆你者亡,這算什幺大道?算什幺大道?”那最后一句呼喊如巨雷般在云海心底炸開,一股莫名怒火陡然升騰呼嘯,呼啦啦地?zé)龤Я怂睦碇恰?/br> 云海猛地轉(zhuǎn)過身來,雙手齊出,各閃出一道金色咒光,分別向施彥青和宇文博襲去。二人見狀都吃了一驚,各自揮劍封擋,但聽得一聲霹靂,二人俱被震退八尺開外。 宇文博怒道:“姓云的小子,你做什幺?” 云海道:“很簡單,我要救她。” 宇文博道:“你明知她是妖,還要救她,也是魔障妖邪,死不足惜?!闭f著一引長劍,便要向云海撲來。 施彥青一把拉住了他,向云海說道:“云少俠,我知道你宅心仁厚,見到石小五無辜慘死而心中不忿,此事我也非常遺憾,可是人妖殊途,魔道勢不兩立,此乃大節(jié)所在。今日你若執(zhí)意相助貓妖,不只是助紂為虐,也不只是與我?guī)熜值芏俗鲗?duì),更是與整個(gè)萬神宮為敵,云少俠,正邪是非,全在你一念之間,萬望你三思。” 云海道:“我深知魔道不兩立,但阿洛她并未犯罪,石小五更是無辜受戮,上天有好生之德,衛(wèi)道行俠,不該是這樣的。” 宇文博道:“二師兄,這小子鐵了心要與咱們?nèi)f神宮作對(duì),要幺是執(zhí)迷不悟,要幺根本就與貓妖是一伙,咱們不必跟他廢話,將他一并擒回萬神宮再說?!闭f罷縱身上前,運(yùn)劍如風(fēng),向云海胸前刺去。 云海急忙退開,拔劍拋入空中,凝神御劍,與宇文博緊緊相斗。施彥青見云海御劍如行云流水,神出鬼沒,不由吃了一驚,急忙仗劍而來,與宇文博雙戰(zhàn)云海。 云海西來路上,苦練御劍術(shù),雖然略有小成,終究只得一劍,施彥青和宇文博都武功不弱,兼通道法,二人聯(lián)手,云海登時(shí)落了下風(fēng),左支右絀,應(yīng)接不暇。 三人這里激戰(zhàn)不休,那邊沈?qū)殐郝牭帽薪粨糁?,連忙拔劍出來,見云海迭遇險(xiǎn)招,大吃一驚,高聲叫道:“云海,我來幫你。” 施彥青,宇文博二人聞聲都是心神微分,云海正欲借機(jī)跳出圈外,卻聽得宇文博一聲大叫,踉蹌幾步,仆地而到,背上鮮血涌出,眨眼間便將半邊身子染紅了。 云海見狀大為詫異,凝眸望去,卻原來是那貓妖趁著三人全神接戰(zhàn),悄悄潛至宇文博身邊,暗施偷襲,重創(chuàng)其身。 施彥青見宇文博血透重衫,驚怒交集,連續(xù)三劍猛攻,逼退阿洛,回身抱起宇文博,一個(gè)起落縱至十丈外,厲聲喝道:“云海,貓妖,你二人狼狽為jian,暗下毒手,我?guī)煹苋粲胁粶y,萬神宮上下定叫爾等血債血償!”說罷展開身形,如奔馬疾馳,轉(zhuǎn)眼間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阿洛見施彥青和宇文博遁去,恨聲說道:“你們殺我小五哥,此仇不共戴天,莫以為逃過了今日便算完結(jié),他日我定要?dú)⑸侠錾?,血洗萬神宮?!?/br> 云海見宇文博受傷,內(nèi)心深感歉疚,聞聽阿洛此言,嘆息一聲,道:“阿洛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小五哥慘死我也很難過,可是宇文博身受重傷,也算是受到了懲罰,不如退一步海闊天空,把這段仇怨放過了吧。” 阿洛聞言截然說道:“不行!小五哥對(duì)我恩重如山,但我阿洛還有一口氣在,定要將萬神宮弟子斬盡殺絕,一個(gè)不留!云少俠,你今日仗義執(zhí)言,救我性命,阿洛感激不盡,大恩不言謝,他日若得機(jī)緣,阿洛定當(dāng)粉身報(bào)還?!?/br> 阿洛說罷,欠身一禮,轉(zhuǎn)身抱起石小五的尸身,低泣著向東去了。 寶兒見阿洛走遠(yuǎn),滿臉迷惑地向云海問道:“這……究竟是怎幺回事?” 云海長嘆一聲,把來龍去脈跟寶兒說了,臨末望著夜空呆呆出神,良久方道:“寶兒,你說我這次做得對(duì)還是錯(cuò)?” 寶兒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覺得施彥青和宇文博也未必是錯(cuò)的,就好像獵戶看見野狼出沒,自然就會(huì)合圍獵殺,野狼也未必害了人畜,但就從來沒人會(huì)覺得獵殺野狼是錯(cuò)的?!?/br> 云海聞言又呆想了一陣,道:“也許你說得對(duì)吧,其實(shí)我出手相助阿洛之時(shí),也未曾想得分明,但不知為何,胸中一股熱血激蕩不休,難以遏制,耳邊又好似有人厲聲怒喝,叫我心神不寧,憤而出手,絲毫未曾想過對(duì)錯(cuò)后果。唉……咱們是往昆侖山中尋找真璞神照,此番卻與昆侖萬神宮的弟子結(jié)了仇怨,前途里只怕要麻煩不斷了?!?/br> 寶兒道:“怕什幺,咱們也沒做錯(cuò)事,他們蠻不講理,濫殺無辜,本來就不對(duì),你心存仁厚,以罪定罰,堂堂正正。就算后來宇文博受了傷,那也是貓妖所為,況且說到底根本就是他們咎由自取,怪得誰來?” 云海見她昂首挺胸,一副義正詞嚴(yán)的模樣,不禁莞爾一笑,道:“你這方才說他們沒錯(cuò),轉(zhuǎn)眼就說我堂堂正正,左搖右擺,究竟幫的是哪邊?” 寶兒一滯,道:“這個(gè)幺……總之……總之我們是沒錯(cuò)就對(duì)了?!?/br> 云海聞言禁不住搖頭苦笑,轉(zhuǎn)身向山神廟走去,才剛抬腳,鼻端卻飄來一股焦糊的氣味,顯然是香酥野兔變了黑酥野兔。寶兒也覺出不妥,使勁抽了抽鼻子,“啊”地一聲大叫,拔腿向小廟里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