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送上門（700珠加更）

    自從那日前門大街一別后，岑牧野就沒再回過岑府。

    他一聲不響地搬進(jìn)了琉璃井的別院，原以為這樣便能相安無事，誰知一到夜里便有些難捱。

    沒想到自己在一張床上睡了好幾十年，竟然因?yàn)橐粋€小丫頭的出現(xiàn)，而開始變得不適應(yīng)獨(dú)睡。這樣的改變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他知道，自己對她的貪戀已經(jīng)一日重過一日，若是倆人再成日的膩在一起，他大約已經(jīng)沒有辦法再控制住自己的欲念?？裳巯滤醯男∩碜?，不允許自己有這些可怕的想法，從沒想過幾十年來的禁欲生活，突然開始變得這樣煎熬。

    獨(dú)自住在岑府的麓鳴兒，已經(jīng)有五天沒見著她的四哥了，她不知道他是真忙，還是成心躲著她，總之一句話也沒有的，就再一次人間蒸發(fā)。

    可與此同時，岑府餐桌上的那些菜品卻越來越豐盛。不僅如此，每次在她吃飯的時候，和叔和阿亦都會輪番在邊上守著，各種菜品都必須讓她都吃上幾口，直到把她喂到打嗝，他們才肯罷休。

    想都不用想，麓鳴兒就能猜到，這準(zhǔn)是岑牧野給下的“死命令”。真不知他這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躲著她，她卻能在別人的口中得知他對自己若有似無的關(guān)心。

    更叫她苦悶的，便是收到北平醫(yī)學(xué)院錄取通知書的這天。一支鎏金的鋼筆，莫名的出現(xiàn)在她的書桌上——

    “升學(xué)禮物。

    ——四哥”

    麓鳴兒對著那張手寫的紙條，呵呵一笑，說他對自己上心吧，卻又送了這么一樣不走心的禮物，這不是非讓她去想起住在馬廄時那些糟心的記憶么？

    況且，他難道不知，無論送什么禮物，都遠(yuǎn)不如他的出現(xiàn)更值得讓人開心嗎？

    原本是可喜的事，卻因?yàn)獒烈暗呐沙勺径教砹怂某罹w。不僅如此，現(xiàn)下讓她更犯愁的是自己的學(xué)費(fèi)。

    身上那點(diǎn)仨瓜倆棗根本連學(xué)校的門都進(jìn)不去，將自己的行李翻箱倒柜地找了一遍，發(fā)現(xiàn)除了阿娘留給她的那套鳳冠頭面，最值錢的東西就是自己當(dāng)初攢錢買的那塊黃銅懷表。

    其實(shí)，就算把這塊市面上最普通的懷表當(dāng)了，恐怕也湊不夠她的學(xué)費(fèi)。

    報(bào)名的日子就在眼前，湊不夠錢她只能向別人求助。然而，岑牧野的行蹤連和叔也摸不清。后來打過電話到辜公館，想尋求方舒怡的幫助，卻聽說方舒怡一家去了上海探親，還未回來。

    在北平，唯一認(rèn)識的兩個人都不見蹤影，讓孤單單住在岑府的小姑娘顯得愈發(fā)落寞。

    這晚，她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時，便聽到對面書房好像有動靜。她趕緊穿好了外衣，開門出去。

    書房門開著，她剛走進(jìn)去，就看到了那個比岑牧野還要熟悉的身影。

    “和叔？”她停下腳步，對著和叔笑笑，表情卻略顯失落。

    “喲，麓姑娘。四爺讓我找點(diǎn)東西，給他送去。這不老眼昏花的，找了半天才找著，是不是動靜太大打擾你休息了？”見她每晚都早早地上樓，卻每日還是精神不濟(jì)的樣子，和叔的心里能沒點(diǎn)數(shù)么？這會兒聽到書房的動靜，第一時間便趕了過來，和叔又豈能不知道她到底是在等著誰？

    麓鳴兒一時心虛，便隨口說道：“沒，我還沒睡，那什么，我想下樓找點(diǎn)水喝。那您忙著吧，我先出去了。”

    “麓姑娘！”和叔忙上前叫住她，“你看，我這兩日啊，腰酸背痛的，腿腳也有些不大靈便。阿星又不在，四爺這些文書想是著急要用，我看又是挺重要的東西，也不敢交給樓下那幫不靠譜的下人。想著麓姑娘要是現(xiàn)在方便，能不能勞煩你替我這老頭子親自去送一趟？”

    “我去送？”麓鳴兒聞言面有難色。

    和叔嘆了嘆氣道：“哎，麓姑娘要是有事兒，那就不麻煩了，我回去貼張膏藥，再把這東西送去吧！”

    “哦不不，和叔，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不知道該送到哪兒去?！甭带Q兒著急辯解著，見和叔用手扶著腰，忙也伸出手去攙他一把。

    “去哪兒司機(jī)知道，麓姑娘只要坐上車，把東西送到四爺手里就好，快的話連一盞茶的功夫都用不了?！焙褪逭f著把手里的一個牛皮紙袋直接塞到了她的懷里，旋即表情又變得痛苦起來。

    “好……好吧……”麓鳴兒揣著懷里沉甸甸的東西，哪兒還忍心拒絕一個身體有病痛的老人，“那我先扶您回房歇著吧？”

    和叔連連擺手催促道：“不用不用，快去吧，司機(jī)正樓下等著呢！誤了四爺?shù)氖聝嚎刹缓?！?/br>
    “那您這……”麓鳴兒還是有些不放心。

    和叔忙直起身來，扭了扭那把老腰，笑道：“你看，一陣一陣的，這會兒又不疼了，我得趕緊回房躺著去，省的一會兒又犯了！”

    和叔說罷疾步出門下了樓，與剛才痛苦的模樣大相徑庭。

    麓鳴兒看著那個迅速遠(yuǎn)去的背影，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心道，這老人家，恢復(fù)得也太快了吧！

    *

    藏在玉子胡同深巷中的一座私人宅院里，岑牧野正叼著煙與這一手的爛牌較著勁。

    阿星走上前來，將一個大牛皮紙袋放到了牌桌上。

    “嚯，沒少拿啊四爺！”

    “我掂掂看！呦，夠份兒！”

    “今兒若不把四爺這些贏過來，可誰也不許走啊！”

    牌桌上的諸位，見著岑牧野今日這樣衰的手氣還如此執(zhí)著的堅(jiān)持到底，全都跟狼見rou似的眼放綠光。

    岑牧野吐了口煙，笑道：“你們這就是撿漏來了！成心欺負(fù)我是不是？”

    “哪能呢！四爺！沒聽過那句話么？賭場失意，情場得意?。∷臓敹疾惶?！”

    “就是就是，指不定明日就有姑娘送上門來！”

    “去去去，想贏錢就直說，我對姑娘可不感興趣！”岑牧野說時，剛撂下手中那張牌，阿星便附在他耳邊小聲了幾句。

    “她怎么來了？”岑牧野聞言一驚，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剛剛提及“姑娘”的那位，怯怯地摸了摸鼻子，才笑說道：“那什么，家里來人有點(diǎn)急事，我讓阿星先代我玩兩圈，輸了算我的，贏了歸他?！?/br>
    岑牧野話音剛落，在座的全都不樂意了，難得想指著他運(yùn)氣不好敲上一筆的，中途換人哪能成？

    各個拿話壓著他，拿手拽著他不讓走。

    “不行不行，真有事兒！要不哪天我做東，聽?wèi)颉⒊燥?、仙樂都隨你們挑！”岑牧野急于脫身，便用了各種條件交換。

    “挑不行，全都包了我們才依！”

    “對對對，否則你就別想走！”

    岑牧野真是怕了這群見錢眼開的大爺了，忙妥協(xié)道：“得得得，全聽你們的，行了吧！”說罷起身，拍了拍阿星的肩故意說道：“好好打啊，把這群賭蟲贏了，爺回去單獨(dú)再賞你！”

    阿星自然樂不可支，其余的人也沒法再橫加阻攔，不過拿話揶揄了岑牧野一番，也就悻悻然放他去了。

    岑牧野是小跑著出來的，出了垂花門，才特地放慢了腳步，踱步走進(jìn)待客的南房。

    麓鳴兒見著岑牧野過來，有些局促地從椅子上起來。

    “這么晚了，你怎么來了？”岑牧野的語氣極為平淡，幾乎聽不出一絲的驚喜。

    麓鳴兒本想著如果能見到他，就同他說說學(xué)費(fèi)的事，希望能從他這兒先借一點(diǎn)?？涩F(xiàn)在真見到了，反倒有些說不出口，她猶豫了半晌才說道：“和叔讓我送東西來的，我交給阿星了，所以……這事兒辦好了，我也該回去了?！?/br>
    果然是那“老狐貍”，岑牧野心中暗笑。

    “先坐?！彼聪滤募纾屗匾巫由?，又拿起小圓桌上的水壺，一面給她沏茶，一面慢慢說道：“禮物喜歡嗎？”

    “太貴重了，用不上?！甭带Q兒連客氣都不想同他客氣，仿佛用這樣的言語才能抗議他這段日子莫名其妙的消失。

    岑牧野聞言一愣，總覺得她這話里帶了些小情緒。給女人送禮這件事，他本來也沒什么經(jīng)驗(yàn)，頭一次純屬歪打正著，而這一次用心送出的禮物反倒不能令她驚喜，岑牧野突然也有些灰心。

    “哦，用不上就放著吧。至于學(xué)費(fèi)，你不用cao心，什么時候需要，什么時候就去找和叔要?！?/br>
    又是把一切都交給和叔，他就不想親自關(guān)心一下她的生活？

    麓鳴兒低頭不語。想了想，從兜里掏出那塊黃銅懷表來，從桌上，推到他的手邊，“這個，可能值一點(diǎn)點(diǎn)錢，麻煩四哥幫我當(dāng)了，回頭學(xué)費(fèi)上還差多少，我再想辦法還給你?！?/br>
    她的語氣里透著疏遠(yuǎn)和排斥，讓人聽了感覺不到一絲的熱乎氣兒。

    岑牧野也覺察到了她的冷淡，他拿起那塊表看了看，想與她閑聊幾句，找回先前兩人那種熱絡(luò)親密的感覺。

    “這表是不是能放相片？”他翻開表蓋，來回看了看，“怎么不見有你的相片？”

    “我不懂，我沒拍過那個?！甭带Q兒垂著頭低聲說道。

    “走?！贬烈岸挷徽f，便要拉著她起身。

    “干嘛去？”麓鳴兒不解地問道。

    岑牧野回頭對她一笑，“帶你拍照去！”

    “這大晚上的，相館都關(guān)門了，別鬧了！”麓鳴兒對他這樣突然冒出來的興致，感到十分的不適應(yīng)。

    岑牧野卻不依不饒，“我總有辦法讓你拍上！”說著，又把她的手拉緊了些，不讓她掙脫。

    不知道為什么，岑牧野在他們這段忽明忽暗的關(guān)系中，好像總能輕易地掌握所有的主動權(quán)，想疏遠(yuǎn)就疏遠(yuǎn)，想親近就親近。

    在他跟前，她就像是個沒有主意，沒有思想的孩子，與他斗氣不過三秒，便又被他掌控，哪怕能從他那兒得到一絲的安全感，她也不愿去錯過……

    PS：

    四哥：我買的金鋼筆難道還不如那個臭小子的破鋼筆嗎？

    鳴兒：除了白眼，我什么也不想說……

    PPS：

    700珠加更搞定！

    雙更一起更了，大家別忘了看前面一章啊！

    小目標(biāo)又來咯：1000加更，兩顆星星～

    不出意外，親親rourou都在這周了！

    看到收藏，我感到呦呦要撲，桑心的我，躲在被子里先嗷一嗓子?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