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 被相公送給兄長的貴女之歸寧 （NP 骨科）（本章沒有h）

    眼看著她這樣走出去，辛豐臣心下一沉，臉上倒還是不動聲色的樣子，掛著一絲淺笑問韓如懿，“元敬，這是……？”

    他問的含糊，韓如懿心領(lǐng)神會，以指關(guān)輕叩兩下桌子，臉上喜怒難辨，搖搖頭道：“大約只是一時半會轉(zhuǎn)不過來罷了，回去我同家母一道安慰她幾日，想來也就行了?！?/br>
    辛豐臣壓下心底一點(diǎn)異樣，含笑點(diǎn)頭，道：“那就等元敬兄的好消息?！?/br>
    既然決定要回府，兄妹兩個自然要同行，眼看著東西都收拾停當(dāng)，辛豐臣親自去后院里找韓嬌。

    他家不大，整個宅邸呈目字形，前面院門進(jìn)來是兩進(jìn)房子，后院一邊是柴房伙房還有下人住的地方，另一邊以灌木隔開，只是中心起了一間亭子，旁邊種滿花草。

    此時正是初秋，亭子邊移了數(shù)種菊花進(jìn)來，有已經(jīng)開了的，還有含苞待放的。雖然菊是花中逸品，但是這樣擠擠挨挨的，竟也稱得上熱鬧。

    辛豐臣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韓嬌正坐在亭中發(fā)呆，周圍的花草簇?fù)碇ぷ?，倒顯得她遺世獨(dú)立。旁邊那個喚做杜衡的侍女身量高挑，只在一旁沉默地站著。

    他沿著小徑走過去，站在亭下不由仰頭望了一眼韓嬌，她分明已經(jīng)看到他了，眼神卻沒往他這里投注半分，只是看著亭下出神。

    沒來由的，他心里竟然一酸。

    上得亭子，長袖善舞如他竟然也說不出什么話來，只是清咳一聲，口稱“夫人”。

    韓嬌抬眼望了他一望，靜默片刻才問他：“相公來找我何事?！?/br>
    她臉上不再有往日的笑意，天生看起來帶笑的唇今日看來也似乎微微帶著嘲諷似的。她唇上胭脂顏色殷紅，烏發(fā)挽著，看起來有幾分冷艷。

    看著她如此情狀，辛豐臣竟然笑不出來，也斂容道：“東西都收拾好了……”

    一語未畢，韓嬌就已經(jīng)站起身來，他不由止住，看著她理也不理他，自顧自的下了亭子，向外走了。

    辛豐臣垂了眼，稍稍停了一瞬，才跟了上去。

    韓嬌腳步不停，問了下人說連馬車也都備好了，就停在府門外頭，停都不停的就往過走。

    在門口正遇見聽了消息出來的韓如懿，他神色如常，準(zhǔn)備跨騎上馬，韓嬌提了裙子踩著腳凳往馬車?yán)镒?，剛進(jìn)去，門簾子就被一雙手打起來，顯出一張溫柔和氣的臉來。

    府中人多是不知道昨晚發(fā)生什么的，看著辛豐臣儼然是要在妻子臨走前在交流兩句，都在心里感慨兩人感情好。

    韓嬌這么多年沒孩子，為了調(diào)理身體后廚總是煮藥府里不少人是知道的，而辛豐臣這么多年從沒有過貳心，夫妻兩個人連拌嘴都沒有過，不能不叫人羨慕。

    京中娶高門女的不在少數(shù)，可就算是駙馬，也少有這樣忠誠。

    何況韓嬌為人府中也都看在眼里，雖然是侯門貴女，卻也安于寒素。而且為人又和藹，又愛說愛笑，從不跟下人拿架子的，絕不是那等拿捏丈夫的妒婦。

    這樣一來，兩人是做丈夫的情深，做妻子的體貼，更是叫人覺得難得。

    在門口的下人心思各異，馬車?yán)锿獾膬蓚€人之間情形也并沒有大家想的那樣柔情蜜意。

    韓嬌伸手欲把門簾從他手里拽出來，卻被辛豐臣按住了手。

    她心里膩歪，想要掙開，可是他看著不甚用力，實(shí)際卻是讓人掙脫不得。

    其人面上仍然是溫文爾雅的笑意，好像是一張面具，早已牢牢的生長在他臉上，血rou交融，不能分開。

    “嬌嬌，你乖一點(diǎn)?！毙霖S臣輕聲細(xì)語，“我知道發(fā)生這樣事情你對我心存芥蒂，回家里散散心也好，只是別忘了我這個糟糠之夫啊?！?/br>
    他眉目間是一縷溫柔的笑意，言談舉止都叫人如沐春風(fēng)，好像妻子只是跟他有了一點(diǎn)小矛盾，而他正在開著輕松的玩笑。

    辛豐臣含著笑緩緩松了手，眼睛望著韓嬌一瞬不瞬，直到簾子垂下來，遮住了她的臉。

    在一邊候著的白芨看辛豐臣轉(zhuǎn)身走了，才忙忙的上了車子。

    不一會，車子吱啞吱啞的動了起來，白芨像是剛反應(yīng)過來，看著韓嬌，滿面驚惶，怯怯地問：“主子……昨晚……昨晚是怎么了？”

    韓嬌像是剛發(fā)現(xiàn)她在車?yán)铮腥粏枺骸皩α?，一直沒見到你，你昨晚在哪兒？”

    白芨眼圈紅了，說：“昨天祝余和杜衡jiejie帶了府里的幾個jiejie看住了我，我?guī)状蜗肴フ抑髯铀麄兌疾辉S，今天起來也不許我出屋子，剛剛卻忽然來信給我說主子叫我領(lǐng)著他們收拾東西回家去。”

    “主子，您是跟姑爺吵架了嗎？”

    韓嬌看她眼下發(fā)青，嘴唇也有些干枯起皮，默然片刻才輕輕點(diǎn)頭“嗯”了一聲，安慰她：“只是小事，你別擔(dān)心?！?/br>
    白芨看她沉靜臉色，并不十分相信，但也并不敢繼續(xù)問下去。

    她想，主子既然不想說，一定有主子的道理。

    到家了韓嬌先跟韓如懿一同去拜見了母親，韓夫人多日沒見女兒，當(dāng)然開心得很。

    未免母親擔(dān)心，兄妹二人都是打疊精神，百般奉承，只是兩個人目光偶爾對視的時候，韓如懿的眼神里像是燃著火，韓嬌就總像被燙著似的把目光挪開。

    ……

    在家的日子總是愜意的，她只帶了白芨一個貼身侍女回來，韓如懿就調(diào)撥了自己屋里的丫頭過去。

    她們手腳勤快，又不多話，也算是合用。

    偶爾韓如懿閑了，白天不用去點(diǎn)卯，就去她屋子里坐坐，好像也總是很守禮的，只是韓嬌莫名的就覺得他在就很有壓迫感。

    韓嬌很喜歡制香，形形色色的原料，有的碾碎，有的煮熟，然后有的用蜜調(diào)和起來。或者封存陰干，或者暴曬，或者干脆紅泥小火爐焙干。

    香料各有各的味道，有的醇厚，有的辛香，有的沖淡，有的濃郁。

    君臣佐使，各自調(diào)和配伍。按著古人的香方，自己的喜好酌量增減，最后出來或者清遠(yuǎn)或者靜穆的香氣。

    不到最后燃起來，誰也不知道這味道自己喜不喜歡。

    韓嬌喜歡折騰這些其貌不揚(yáng)的原材料，最后合出來那樣好聞的香，誰能想到它們原本大多只是枯木敗枝一樣的東西呢。

    譬如在辛家常用的山林四合香，只用些果子皮，合出清淡的甜香，好像把這些果子正當(dāng)季的時光截取下來，存貯在香丸里。

    想到這，她心下有些黯然。夫妻數(shù)載，她百思不得其解，是什么原因，讓他竟然甘愿拱手讓出自己的妻子。

    她指尖撥弄著香丸，想起當(dāng)日夫妻琴瑟和鳴的時候。

    她也是這樣在書房擺弄著這些。他午睡剛醒，睡眼微煬，臉上尤帶著睡暈。寬袍廣袖，從后面擁過來，看著她手下這些梨皮荔枝殼一類東西，隨口吟了一句“羨她清絕西溪水，才得冰開便照君”來調(diào)侃她。*

    用西溪水來比擬這些香料，這些香料能一直在她指下，可他只能自己過來找她。

    她那時回了什么呢。

    是了，她笑著回頭親他的下巴，說：“知否楊花翻羨汝，一生曾不識春愁?！?

    這些朝生暮死的植物，果子離枝立死，你竟然要跟他們爭一時之歡嗎。

    韓嬌抬起手輕嗅指尖有些沖的香氣，想，如今我也識春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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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羨他清絕西溪水，才得冰開便照君?！T鈍吟

    知否楊花翻羨汝，一生從不識春愁?！獎⑾忌?/br>
    古梅花詩佳者多矣！馮鈍吟云：“羨他清絕西溪水，才得冰開便照君。”真前人所未有。

    余詠詩，頗刻劃矣。劉霞裳云：“知否楊花翻羨汝，一生從不識春愁?！庇嗖挥X失色。

    金壽門畫杏花一枝，題云：“香驄紅雨上林街，墻內(nèi)枝從墻外開。惟有杏花真得意，三年又見狀元來?！薄S園詩話，袁枚

    明天能寫到rou啦，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