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und 8》五
五
聽到門鎖聲時,鹿妍喝水的動作頓了頓,不是說今天很忙,要晚點回來嗎? 她繞過吧臺赤腳快步走到玄關(guān),瞬間呆若木雞。 張意致將行李箱拖入,看見鹿妍時本能地回頭往門口瞧,頭轉(zhuǎn)到半道僵住,彎腰換鞋的動作同時頓住。 鹿妍手亦是緊了緊杯子,莫名緊張起來。 空氣一時靜滯,張意致?lián)芰藫鼙挥晁驖竦亩贪l(fā),掙扎后開口,你在這里干嘛? 不說還好。 本來鹿妍心里怪怪的,插在表兄弟之間有些羞恥,可這個王八蛋一開口,時隔多年她尤有迎聲而懟的條件反射,關(guān)你屁事! 清脆響亮,擲地有聲。 兩人再次相顧無言。 * 鹿妍昨晚在酒吧里鬧騰了一番,在最終的質(zhì)問下熊煦沉默了。這個男人連酒后都不吐真言,她能怎么辦,自暴自棄一口氣飲盡長島就開始流淚。 說離開她,辦不到,說往前進(jìn),他不給。 全身每個細(xì)胞只想罵娘。 烏暗的酒吧星點的光。 熊煦取了張紙巾沒能止住眼淚,索性上了嘴。 兩人抱在一起親,咸濕,粘滯。 她哭得不通氣,他就啃她下巴嘴角鼻尖,待她偷幾口氣,又纏上柔軟。 男女摟坐在角落,黑影纏成一坨,時不時有同桌或游走的過路人掃一眼,可他們過分沉浸在酒精升騰的情緒波瀾中,毫不在意。 唇舌糾纏,平息又翻攪,浪卷浪,無盡頭。 一回到家,兩人纏在了一塊,她止了哭可心中意難平,一個勁兒的錘他。 他控不住她,一把撈起按在墻上寸寸深入,聽她因飽脹滿足的呻吟,叼住耳垂,舒服嗎? 她就不讓他如意,不舒服!身體舒服又如何,心里還不是憋屈的很。 他立馬抽出,感受她空虛的扭臀后探入兩根手指搗攪一圈,將濡濕沾在小腹,指尖緩緩膩開,低啞道:又騙我。 鹿妍撇嘴,在他再次填滿后輕哼了幾聲,反正我都剝光了你還能怎么我? 熊煦放慢速度,下巴擱在她肩上,你騙的太多了,罰你明天在家也不能穿衣服。 我哪有?誰騙的多?她都快把自己攤開任他解剖了。 嘴硬?他咬著細(xì)嫩的肩頭低笑,壞心地快插了幾下,聽她顛叫了幾聲,問,那昨晚? 昨晚老娘很爽。她將臉貼上冰涼的墻面,緩解性.欲或是謊言帶來的羞恥高溫。 哦,他拖長尾音,帶著笑意,我和他誰大? 她一鯁,咬著唇說,差不多吧。 這樣啊,熊煦舌尖卷舐過肩頸的敏感,比現(xiàn)在舒服? 問這么多?她心中咯噔,輕嗯了一聲。 做了多久? 忘了。 幾次總該記得吧。語氣絲毫沒有憤怒或是介意,滿是調(diào)侃的戲謔。 鹿妍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這種被剝皮拆骨的羞辱太欺人,他不過是仗著她的喜歡肆無忌憚。 她被人揭開如此幼稚無恥的謊言,有些憤怒,手一撐在他的動作里扭開,熊煦你到底想問什么? 空調(diào)還沒打高,室內(nèi)的溫度仍停留在讓人瑟瑟的水平,抱團(tuán)運動倒還合適,一人孤立她的牙齒便開始打顫。 沒,他一把拉過她,知道自己的玩笑開到她的禁忌區(qū),上前抱住哄,我亂說的。 她張嘴用力地在他肩頭咬下,齒間還有上次啃噬后的痂,什么時候知道的? 知道什么? 她再一用力,血腥味浸滿牙縫。 他咬牙,你來,就說明沒做。他在她不斷心急的提醒中,悟出了她的用意,可能揭穿的時候沒把握好度,姑娘急了。 她眉心聳起小山丘,咬他還不夠,上手打他的半軟,那你在意嗎? 沉默。 又是沉默。 深夜里的一呼一吸抽掉了她最后吊起的勇氣,她牙齒一松,重重地嘆了口氣,推開他,低頭看著兩人的赤足說,他對我真的挺好的??赡懿皇俏蚁胍暮?,但給的比我想的多,可能一開始沒報什么期望,所以他做的每一個動作、說的每一句話都超過了我的期待。 可我跟他說了分手。 她話音一落又被他擁入懷內(nèi),他順了順?biāo)念^發(fā),低聲說,對不起。 沒什么對不起的,兩行淚又敏感脆弱地淌了下來,我回去就跟他復(fù)合。 又是沉默。 鹿妍當(dāng)他知道了,轉(zhuǎn)身去洗手間洗漱。 出來時熊煦拉了她一下,干嘛,她沒理,拖著行李去的客房,我改簽,明兒走。 環(huán)境陌生,心情谷底,她睡的不踏實,半夢半醒時分熊煦在她身側(cè)躺了下來,她不知道幾點,也不知道他為什么睡過來,但身側(cè)的凹陷讓她一下安心,他躺了一會嘆了口氣,伸手半環(huán)住了她。 她闔眸的睡顏下,瞌睡蟲全跑了。 熊煦聽她呼吸亂了,知她醒了,唇貼著她后頸說,寶貝,明天先別走,等我回來。 她憋了一會,還是沒忍住,明天能說清楚嗎? 他低笑,別走就是了。 就問你能不能! 能! 半晌,她反身,環(huán)住他的脖頸,兩人無縫摟的很緊。 那刻,心跳共振。 好像,心意相通了似的。 * 鹿妍起床熊煦已經(jīng)走了,剛倒水便見到這個掃興鬼。 眼前的張意致躊躇后掏出手機(jī),鹿妍抄手盯著他。 在她凌厲的目光中,他撥電話,送耳旁,等待通話...... 熊煦剛開了個很沒規(guī)矩的小會,一群人胡鬧了一番剛離開小會議桌便接到了張意致的電話。 意外的是,這人居然喊他,熊煦,我來上海了。 哦。他沒在意。 我在你家。 ...... 他有個飯局沒法趕回去,立刻掛了電話給鹿妍打,可沒接的通。 鹿妍手機(jī)不在手旁,這邊見張意致掛了電話,非常喧賓奪主地開始趕客,你來這兒干嘛? 找我哥。呸,他都不想提這個字眼。 可他現(xiàn)在不在。杵這多尷尬啊,你走吧。 張意致憋了半天實在忍不住,你跟我哥什么關(guān)系? 鹿妍來火,她也想知道啊,關(guān)你屁事! 哼。他冷笑一聲,往冰箱走。 鹿妍聽他冷笑知他何意,沖上去踹了一腳跟,怒目瞪他,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他也沒了好氣,頓住腳回視她。 之前他有過猜想但都覺得太不靠譜,這兩人搞一塊去怎么也荒唐,估計就是普通認(rèn)識吧。他知道自己自欺欺人,可 一個浪子一個烈女。多離譜啊。 沒什么最好!她將拖鞋穿穿好。熊煦家只有兩雙男士拖鞋,很是不合腳。 雨水潑打在落地窗,室內(nèi)沒開燈,顯得陰暗,同氣氛倒是如出一轍。 鹿妍,我以為你是個好姑娘。他輕蔑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是失望。 熊煦對于感情的游戲態(tài)度他再清楚不過,鹿妍在他眼里如何也是再也得不到的圣潔白花,這刻看來,明顯是自甘墮落的表現(xiàn)。 鹿妍一口氣堵住,一時忘了怎么反擊。 她心底深處何嘗不曾想過,她這樣的人是怎么跟熊煦糾纏上的? 她一個踩著規(guī)定步伐過日子的人,是如何跟一個三十多歲還要從零創(chuàng)業(yè)且沒有感情、不許承諾的賭徒好上,擱這兒耗日子的? 我以前也瞎了眼,覺得你是個好男人。她剜了他一眼,見他也是怒氣沖沖,好似她還是他的附屬品似的,想想更氣,急火攻心,刨心掏肺地刺激他,你知道我和你哥怎么認(rèn)識的嗎?或者說,我們第一次上床什么時候嗎? 張意致很想學(xué)她說一句關(guān)我屁事,可他氣到沸騰,下頜咬緊,沉嗓問:什么時候? 鹿妍聲音帶著顫,甚至有報復(fù)性的快感,你婚禮當(dāng)天! 他不敢置信。 她笑得張揚。 你和你的新娘在樓下,我們在樓上。她手指將絨布沙發(fā)摳出了五個深坑,還不解氣,加碼道:兩次!還高潮了! 幼稚! 爽! 真想再拉一個觀眾,她貪心,甚至想要掌聲。 * 上海的冬雨從昨晚開始綿延,時而暴烈,時而纏綿。 熊煦上了酒桌立馬告病退了,但趕到家里已經(jīng)八點多了。 一開門,一室酒氣。 一盞落地?zé)粲沉艘蝗?,兩片歪扭的剪影貼在白墻上。 鹿妍紅著一張臉,哭得亂七八糟,頭發(fā)凌亂成雞窩。 張意致臉上有抓痕,亦是衣衫不整,見他回來頹喪的一雙眼瞬間猩紅。 只動手沒動兵器吧。熊煦挑眉佯作掃視一圈。 鹿妍揉揉眼睛,撲進(jìn)了他懷里。 室外的冷氣濕氣被她的溫暖驅(qū)散。 他嘆氣,擁住她,何必呢。 剛說到大學(xué)最后幾次吵架的緣由,兩個人囫圇地又吵了起來。 雞毛蒜皮經(jīng)年還能意難平,她帶著身體的習(xí)慣上了手,被他制住便開始哭,委屈死了,被這表兄弟兩來回耍,末了還要被嘲諷我以為你是個好姑娘,她一哭,他便急,一松手,她就撓捶踹。 最后,說的嘴干,火氣上頭開酒喝了起來。 也沒言歡,也沒言合,但情緒在酒精里變了味,好似緩了緩。 昏黃光線中,張意致同熊煦隔著鹿妍抽噎顫抖的背,冷漠對視。 鹿妍可以覺得這件事只是委屈,只是尷尬,只是別扭。 但張意致知道,前女友這個身份,是兄弟碰不得的。 這是尊嚴(yán)。 尤其是,他不止一次表達(dá)過,對她的留戀。 他看著緊擁的男女,手中的拳頭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