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她的臉

    秋天寂寥，風也夾了透心的涼，托了先前幾場小雨的福，空氣勉強算得上濕潤。

    太陽透過窗簾縫兒往房間里鉆，帶進來一道細小光束，將光線色調(diào)都上調(diào)了好幾個度。

    又是個尋常的早晨。

    裴紀航的生物鐘很準，和往常一樣睜開眼，由衷感嘆今天的被窩比往常要更舒服些。

    被子軟和，還緊緊貼在背上軟軟的，腰間也是溫溫熱熱，莫名就覺得踏實。

    待會兒起床一定要先把研究所的數(shù)據(jù)整理好，下午還有孫教授的課要上。今天頭有點痛，晨跑還是算了，晚上回來多用一下健腹輪吧，把昨晚少的那份給補上。

    計劃好一整天后，裴紀航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接著低頭不意外地看見自己赤裸的胸膛，又意外地看見環(huán)在周身的纖細手臂，以及不知道什么時候褪到了膝蓋的內(nèi)褲。

    早起的正常生理反應越過了橫亙著的纖細胳膊，冒了頭和他面面相覷。

    裴紀航渾身僵硬大氣都不敢出一下，迅速回想昨夜，最后的意識停在自己拿著浴袍洗澡準備出來洗襯衫。

    后面的，他半點兒都想不起來了。

    不過他有眼睛，而酒精褪去之后帶來的頭疼，也讓神經(jīng)末梢極為敏感。于是他順理成章的注意到胸前的火辣疼痛，以及上頭那圈十分不羈的牙印。

    看得出來當事人下了狠嘴，紅痕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微微腫起，差點沒給他rou咬爛。

    時間一點點過去，那束陽光也在變換著位置從床中央移到枕前。

    身后的人被強光擾了清夢，嚶嚀一聲松開手，轉(zhuǎn)身將頭埋在被子里。

    裴紀航借著她的動靜，敏捷地翻身下床，把內(nèi)褲撈起來穿好，躲到浴室。

    因為怕吵到床上的人，他將水調(diào)的極小，有些涼的水澆在身上激起一片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他就不該好這個奇，一把年紀還非要去湊酒吧的熱鬧。

    都怪胡錚，也不知道是慶祝哪門子的生日，一個勁兒給他灌酒。結(jié)果呢，管喝不管人，自己送學妹回寢室，把他一個人丟那兒，連確認他安不安全都沒有。

    太荒唐了！

    裴紀航恨恨地準備將這個人從自己的好友列表里擦去。

    但現(xiàn)在的當務之急，并不是這個傻逼，是床上那位。

    洗手臺上潑臟的襯衫就這么攤放著，他湊過去看了眼商標，又把襯衫拎起來仔細記下款式。

    他輕手輕腳的刷牙洗漱，時刻注意著拱成一團的被子的動靜。

    口腔里的薄荷牙膏勁兒很足，讓宿醉頭疼的大腦都稍微鎮(zhèn)定了一些。

    裴紀航躡手躡腳地走向玄關(guān)，套上長褲，伸手去夠掛著的上衣。

    衣架勾住衣桿晃晃悠悠，觸及木板發(fā)出一陣響動。

    裴紀航手忙腳亂，顧不上手中的上衣，趕緊一把握住衣架，小心翼翼地把它擺正。

    床上人煩躁地踹了踹被子，重重地呼吸十分不耐煩。

    昨晚殘存的記憶毫無章法，但好在身上除了那圈牙印并無任何不適。

    自己應該是做了個人的，但是有沒有做其他的事情他是真的一點兒想不起來。

    好像是有那么一小會兒身體覺得十分舒適，但思緒緊接著又一會兒飄到論文上，一會兒想到很久之前的故人。他也分不清自己身處何處，又到底在干嘛。

    他只記得遇見的是個十分熟悉的，可現(xiàn)在他又不大確定是不是自己認錯了人。

    裴紀航緩慢移步到床前，蹲下屏住氣聽的里面的人氣息平穩(wěn)稍稍放心。

    他偷偷看一眼確認，應該挺合情理的吧？

    這樣想著他輕輕夾住被角，又輕又慢地使著力氣往下拉。

    先出來的是茂密的黑色發(fā)頂，再往下是光潔的額頭。

    裴紀航被未知的復雜情緒折磨的神經(jīng)高度緊張，一咬牙干脆快速把被子扯下。

    女人臉很小，五官寡淡又耐看，素面朝天也干干凈凈，眉毛稍蹙，睜著的一雙眼睛不大卻很亮，嘴角微微繃直，整張臉都寫滿了不耐煩。

    記憶就此被勾起，曾經(jīng)無數(shù)次重演至模糊的臉，一點點修補清晰。

    裴紀航長舒一口氣，將被子重新拉回去，心里涌起細密的喜悅，還好自己沒有酒醉到毫無人性，隨隨便便就跟個陌生人走。

    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對。

    他趕緊把被子掀開，抬眼再度對上女人的不耐煩的眸，結(jié)結(jié)巴巴，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