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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銘這段時間躲聚會太久,病徹底好后,被他幾個朋友拉去了新開的餐吧吃中飯。吳霦今早才給他打了這星期的生活費,他付一頓午餐的錢還是夠的。 點單時,有個男生接到電話,話說一半對秦銘吱了聲:何雨佳要帶個同學過來,行吧? 秦銘在玩手游,瞄了眼沒說話,聽對面的人告訴她餐廳地址。 他剛掛斷,胡生嘀咕:何雨佳還敢跟我們這些狐朋狗友混一塊呢? 打電話的男生叫李宇航,轉著手機發(fā)笑:誰是狗?你是狗? 胡生切了聲,打抱不平:我要是狗,第一個咬徐老太。這徐老太出了名的酸黃瓜,見不慣別人比她優(yōu)秀。要我說她就是嫉妒梁老師比她年輕漂亮,所以才事事針對我們七班。我們在年級名聲這么差,有一半就是她胡編亂造出來的。 李宇航接話:可不是。上次秦銘打羅昊,按我說那都算輕的。那二貨狐假虎威還敢要道歉,后面還得找機會替秦銘教訓他。 得了吧,那孫子見到我們就繞道走,他自己心里沒數(shù)?反正現(xiàn)在咱七班和一班就是死對頭,水火不容。不過誰也別主動挑事,咱不能再給梁老師添亂,畢竟我們還是她心里的好學生。 李宇航哈哈大笑,忽然腦袋一低,喊他們快點低頭。幾人被他弄得神神叨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胡生竊竊:搞什么玩意? 李宇航悄悄抬頭,趕緊喊他們往前看:梁老師和她男朋友。 他們齊刷刷看去,不遠處,梁桔正和一位身著西裝的帥氣青年走在一塊。那男人很紳士,主動替她拉開座椅才坐去對面,兩人面對面言笑晏晏。 秦銘望了一瞬扭回頭,踢李宇航一腳:你怎么知道是她男朋友? 李宇航邊看邊篤定:梁老師兩頰紅潤,皮膚通透,一看就是戀愛滋養(yǎng)出來的。再說她這個年紀,這個長相不談戀愛誰信?。?/br> 沒過一會,何雨佳帶著她同學來了餐廳,剛坐下,胡生就和她拉開了距離。 何雨佳瞪他:你什么意思? 怕你們徐老太又斷章取義呢。胡生陰陽怪氣。 何雨佳揮揮手打斷:別給我提她。我自己愛交什么朋友,那是我的事,只要成績不下降就成。 吃東西時,何雨佳在桌上一頓吐槽徐艷,說她獨斷專裁,天天像高三一樣逼她們學習,把班級壓得死氣沉沉。就拿這次文藝匯演來說,全年級只有他們一個班沒人參與。 胡生嘚瑟:我們班可不一樣,班主任帶頭排練,打成一片。 聽說了,你們班那個音樂劇周末都還來學校排練,徐艷說你們班是不務正業(yè),學習不行,文藝來湊。 這話夠難聽,聽得秦銘立馬嗆她:什么叫不務正業(yè)?這叫各有所長,再說了,咱音樂劇里還有陳小雅這種好學生。 何雨佳瞥他一眼解釋:你兇什么?這又不是我說的! 秦銘就是覺得何雨佳這張嘴夠犀利的,說話不過腦,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完全不在乎別人感受。 這頓飯他們吃得不急不慢,吃飽后大家都在閑聊,準備等梁老師和她男朋友先離開餐廳再走。 李宇航要叫服務員時,秦銘立馬打住他,然后一個人去了前臺付賬。 服務員把賬單遞給秦銘,他撣了眼金額,眉毛頓時皺在一塊。他哪有這種狼狽的時候,請吃飯差了快一半的錢。 服務員問他:請問您怎么支付? 秦銘身上的錢不夠:稍等,我打個電話。 吳霦說過,他只有需要買東西的情況下才能開口向他要錢,這么想著,他電話撥了過去。 吳霦到現(xiàn)在都沒有吃午飯,客戶裝修的公司出了問題,他正在這解決,來電沒瞧就給按了。 秦銘又焦急地撥了幾通過去,接通后立馬聽見:有事快說。 我要買東西,再給我打一千。 吳霦今早才給了他生活費,不會蠢到相信他:用生活費墊付,拿發(fā)票到我這報銷。 秦銘沒忍住,聲音拔高:你這樣有沒有意思?你要逼我走就直說。 吳霦把工具遞給工作人員,走到一邊質(zhì)問他:你滿嘴謊話,要別人怎么信你? 梁桔剛從洗手間出來,迎面看見秦銘擰著眉毛,一副怒氣沖沖的態(tài)度沖電話里的人叫嚷。 她快步走上前:秦銘。 秦銘愣了一秒,隨即抬頭看清人,梁老師。 秦銘立馬掛了電話,但電話那頭的人已經(jīng)聽到梁桔的聲音。 怎么回事? 秦銘咬咬牙:沒事。 這時,服務員又催了一聲:您好,一共2500元怎么支付? 他被催第二遍,面色更加難堪。梁桔望在眼里,立馬讀懂他眼神里的拮據(jù)和窘迫。 梁桔立即說:刷卡,稍等一下。 梁桔回去拿了一張銀行卡到前臺,遞給服務員結賬時,秦銘一直攥著拳頭不說話,他口袋里的手機也響個不停,混著他復雜的情緒,絲毫沒有尊嚴可言。 梁桔接過卡,提醒耷拉著腦袋的秦銘:你手機響了。 秦銘立刻關了機,抬頭望著梁桔時,他復雜的內(nèi)心想起很多事。 想起自己上次在警局門外對她目無尊長的態(tài)度,想起同學在耳邊說起她為自己和重點班主任徐艷鬧掰的事。她明明已經(jīng)開始對他失望透頂,卻還是選擇做一位仁慈的老師??伤约旱男袨椋瑓s讓他抬不起頭正視梁桔的眼睛。 他好半天沒說話,臨了才憋了一句:謝謝梁老師。 梁桔不知道他出了什么狀況,在這吃飯能遇上付不上錢的尷尬處境,但她不會去過問。她知道秦銘自小就自尊心要強,長大也沒有改掉這樣的性格。 梁桔叮囑他:早點回學校。 秦銘望著她的背影,再一次低了頭。原來他擔心聽到的問題,梁老師并沒有問,自己想好的解釋,也根本不需要說??伤麎涸谛目诘哪锹暤狼?,卻始終無法脫口。 吳霦給秦銘撥電話,但那頭已經(jīng)是關機狀態(tài)。秦銘掛斷前,吳霦清晰聽到梁桔的聲音。他不知秦銘臨時要錢的原因,又擔心他真的遇上事,只好把這的工作暫時丟下,開車去了七中。 七中校門口,大批學生正在陸續(xù)進校園,吳霦嘗試再給秦銘打去,依舊是關機狀態(tài)。躊躇間,他找到梁桔的號碼,正欲撥過去,目光卻盯著校門前的一輛車怔住了。 梁桔跟宋燃道別后往校門走,沒走幾步,聽見宋燃在身后喊了她一聲。她回頭,視線跳過宋燃,一眼望見站在車旁的吳霦。 宋燃走近遞給她一本書:我記得讀書的時候,你很喜歡看原版的英文。 梁桔立刻收回目光,停在宋燃遞來的一本稀有名著上。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有空能靜下心來看完一本英文書,床頭的放的那本至今還差三分之一沒有讀完。 梁桔接過對他一笑:沒想到你還記得,謝謝。 宋燃微笑:我從沒忘記過。 宋燃的目光太過溫柔,像午后的陽光沐浴著梁桔的身心,令她感受到一絲別樣的氣氛縈繞在周圍。 宋燃沒耽誤她的時間,送完這本書,他又重回車上調(diào)頭離開七中。擦過一輛黑車時,他視線一頓,和車外多年不見的吳霦目光匯聚在了一塊。 七年前,宋燃發(fā)現(xiàn)自己對梁桔有好感的那天,為時已晚,他選擇緘口不言。七年后,他在這所城市再一次相遇梁桔,昔日的感覺復蘇,沒有理由放棄眼前的機會。 宋燃在吳霦的瞳孔里沒有看見往日那份驕傲的自信,他不知道自己的出現(xiàn)會不會打亂平衡,但吳霦心中的平衡已經(jīng)傾斜。 梁桔剛走到教學樓,吳霦的電話就隨之而來。她沒有接,按斷后鈴聲持續(xù)不斷。 她停在一樓后樓梯,望著蒼翠的小樹林還是接通了。 不要再一直給我打電話。 吳霦可以忍耐自己對梁桔的感情,但忍不住的時候,也會在夜晚開車去她家樓下望著臥室那盞燈慢慢變暗,都不再去貿(mào)然打擾她的生活??山裉炜匆娝龔乃稳嫉能囅聛?,看見他們在陽光下的相視而笑,他承認自己又回到了從前的狀態(tài),而這次他毫無把握。 他還在校外沒有離開,望著她消失的方向說:中午我和秦銘通過電話,話沒說完他掛了,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態(tài)。我不知道他出了什么狀況,不太放心他。 原來他是為秦銘的事才打電話過來,梁桔這才知道秦銘中午那通不愉快的電話是打給吳霦的。 她邊上樓邊回:他沒事,請同學吃飯錢不夠付,我?guī)退哆^了。 吳霦知道他開口要錢是在撒謊,初衷也只是想讓他說實話,沒想到他會遇到這種狀況。 麻煩了。 梁桔淡淡嗯了一聲,要掛斷時,吳霦忽然問道:他什么時候回來的? 他終究想問的還是這句,梁桔聽在耳中,不自覺握緊手機:這好像和你沒關系。 吳霦咬了咬唇試探:他在追你? 梁桔忽地停住腳,提醒他:我的生活不需要向你報備。 他不適合你。 梁桔眉頭一緊,十分討厭他這副自以為是的態(tài)度,語氣變硬:他適不適合我,不用你告訴我。 梁桔沒再給他說下去的機會,立即按斷了這通電話。 她知道吳霦很在意宋燃的出現(xiàn),才會一再試探她的態(tài)度,但梁桔很清醒,不會自私到拿一份感情去做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