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貓
第十六章 貓
第十六章 貓 這位同學,你這么做可不好。于皓還想再解釋,卻突然被另外一個人打斷了,他驚愕地回頭,竟看見是學校學生會會長沈斯博。 那冰冷的眼神,猶如毒蛇一般死死地盯著他,以及沈斯博周身散發(fā)著危險的氣息,全都足以威懾住于皓,他頓時間有點不知所措,他不怕被人看見,若是無關緊要的人看見,還能借機傳揚出去,那黎之他是吃定的,可是要是沈斯博的話,他沒那個膽子。 沈斯博瞥了一眼于皓,走到黎之旁邊,隨手將脫下來的西裝外套披在黎之的身上。 黎之有點不好意思,但是她現在確實也有點狼狽,沒有矯情,輕輕地跟他說了聲謝謝。她還從來沒有穿過男人的衣服,上面甚至還有淡淡地香味以及衣服上殘留的絲絲主人的體溫,就這樣覆在肩膀上。 于皓見此時時機不對,只留了一句誤會和對不起就跑掉了,后來的宴會都不見人影。 沈斯博看著身旁的女孩,她微微側過身子,在他看不見的視角里輕輕擦去眼眶里欲滴的淚水,調整好情緒又轉過頭來鄭重的道謝:謝謝你。 幼年時曾有一天沈斯博放學還在等家里來接他的人時,偶然看見一直瘦弱的流浪貓,好像剛出生沒多久,顫巍巍地嗷嗷叫,于是路過的男孩一時興起輕輕踹了一腳,小奶貓跌跌撞撞在地上滾了一圈又重新爬起來,向男孩爬去,蠢笨得很。 男孩又踢了一腳,這次小貓摔倒后不敢爬過去了,但是小男孩依舊沒有停下,不停地用腳逗弄小貓。最后男孩用力一腳將貓咪踢到花壇里,這次貓咪不爬起來了,而男孩也失了興趣就走掉了。 沈斯博只是在旁邊默默的看著,那只貓是黑色長毛貓,眼睛水藍水藍的很好看,但也僅此而已,他沒興趣去施救一個軟弱的生命。 而且這也沒什么,所有流浪動物都會遭受這樣的待遇,就算救了一只還有千千萬萬只。 他很快就忘記了。 多年以后,他又遇到了一只流浪貓咪,腦海里封存的記憶涌現,他突然想起幼時見過的那只流浪貓,說不準是不是那一只,只是那烏黑的毛色和那湛藍的瞳孔,讓他覺得似曾相識。 貓咪已經成年,被人綁在樹頭,任誰走過都可以欺負一下,即使全黑的絨毛也能感覺到臟兮兮的,眼睛也糊滿了眼屎,但是眼神里多了幾分冷漠,不再輕易相信人類。 沈斯博去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一小袋貓糧,撕開口子隨手丟過去,貓咪沒有理會。 但他依然會將貓糧丟過去,直到有一次看見貓咪十分的警惕,等沈斯博走遠了,才慢慢爬過去,嗅了嗅,確認沒問題才吃。 后來沈斯博偶爾經過那里時,都會看到有人會拿小石子去砸它,拿樹枝去戳它,貓咪就會炸起全身的毛,對他們哈氣,也會有人被嚇走,但是更多的是人類的暴力。他也沒有阻止,心情好的時候就給它點吃的,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看它被欺負,說不出是什么心情,沒有覺得有趣,卻也不覺得無聊。 而那貓卻因為沈斯博偶爾的投喂,開始對他表現得親近起來,唯獨不會對他哈氣。沈斯博想這便是動物,隨隨便便就能用食物馴服,直到后來有一天,他親眼看見一個女孩抱起了臟兮兮的黑貓。 那女孩不介意貓咪多臟,就抱在懷里,用濕紙巾替貓咪輕輕擦拭著,解開身上綁了多時的繩子,而那平時動不動炸毛的黑貓卻乖順地躺在她懷里,還瞇著眼睛很享受的樣子。 再后來,沈斯博就再也沒看到那只貓。 沈斯博看著眼前的女孩,漸漸將那個抱起貓咪的女孩的身影重疊起來。 是啊,她們多么像。不管是貓咪還是女孩。 軟弱,無知,愚笨。 像是旁觀貓咪被施虐暴力一樣,他也一直在旁觀被校園暴力的江黎之,想看看她會不會反抗,會如何反抗。 沒什么性格的人如果長期受到暴力的對待,心會變得脆弱敏感,你這個時候只要稍微伸出一點援手,一開始他會感到驚訝,內心開始不確定時就會變得不自信,當被那股自卑感一直纏繞住時,就非常好下手,只要再多給一點關心,他就會開始相信給予他幫助的你,以為自己能夠得到救贖,那么最后,他就會任你拿捏。 沈斯博見過許多那樣的人。但凡是都有例外。 所以當初那只貓被人抱走的時候,沈斯博是挺不爽的,他無趣時拾起的玩物卻別人這么輕易帶走了,但也只是不爽了一段時間,畢竟只是一只小東西。 但人就不一樣了。 當他看到那個疑似江家私生女的轉學生被人校園暴力時,他像往常一樣也只是多帶了一點興趣看看,甚至還在想著什么時候出手最好,畢竟他擔著學生會會長的名頭。只是女孩好像比他出乎意料的堅強,而江家對她的重視也出乎他的意料,所以在他還沒出手時,問題就解決了。 這也沒什么,但是就是這樣的女孩卻吸引了席月然和祁瀟的注意,他們一起長大,他是知道他們平時的傲性的,不說席月然,就說萬花叢中過不沾一片葉的祁瀟好像對黎之產生了興趣,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其實他這次有點興趣過了頭了。 甚至連家庭背景及自身能力都沒有可比性的貨色都想跟他搶人了。 男人的劣根性以及一直以來在年輕一輩都是優(yōu)越者的姿態(tài)讓他有點不能接受事情脫出了掌控。一直以來都在金字塔頂尖的他,即使上面還有一位優(yōu)秀jiejie,但是面對家族的重擔從來就是不輕松的,不管是父母jiejie還是自己都逼迫著他往前走,偶爾也需要一些喘息的時候,像是掌控者一樣居高臨下玩弄別人時候,像是看到黎之被校園暴力的時候,不得不承認他產生了扭曲的快感。 兩人肩并肩地走著回去。 黎之心不在焉地,今天的事情確實太過荒唐了,她又氣又惱,面對著沈斯博都覺得十分尷尬。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感覺沈斯博一直在看她,可是看過去的時候沈斯博又沒有再看她,反而是一副陷入沉思的樣子。 沈斯博在想什么呢?他在想,那只貓后來去了哪里?大概跟著那軟弱無能的新主人走了。 可是明明最先發(fā)現的人,是他。 黎之和沈斯博他們避開人群,從側門回到別墅。 黎之伸手想脫下身上沈斯博的外套還給他,沈斯博卻先一步按住她的手,說:沒關系,你先去換衣服,一會兒還給我也可以。 黎之沒有遲疑,跟他道謝后就跟傭人去了自己房間換衣服。 整理好一切的黎之再次回到宴會廳的時候,發(fā)現席月然沈斯博和祁瀟三人已經聚在了一起,她拿著沈斯博的外套走了過去。 大大方方地將西裝外套還給他,并道謝:今天真的很謝謝你。 沈斯博微微一笑,今晚你已經說了很多了謝謝了,但是我還是要說,不客氣,這是我該做的。然后接過外套直接往身上一套就穿上了。 發(fā)生什么?祁瀟下意識地抓住了黎之遞出西裝外套還沒縮回來的手,神情尤為嚴肅。 哎呀!你干嘛!席月然用力拍了一下祁瀟的手,祁瀟才松開了黎之,但是手還懸在那里十分尷尬,又摸了一下鼻子才放下。 對啊,發(fā)什么了,你怎么還換了一件衣服?席月然皺著眉打量了一下黎之,現在她已經換了一件白紗蕾絲羽毛的長袖收腰及膝裙,仍然是美麗動人的樣子,但是神色看上去郁郁的,席月然還是可以察覺到剛剛必然發(fā)生了什么。 沒事,都解決了。黎之對席月然安慰一笑,她不希望掃了大家的興。 黎之沒作解釋,沈斯博自然不會拿出來說。 但是祁瀟在一邊,看了黎之一眼,又看了沈斯博一眼,心里憋了一口氣,又不能表現出來。 你們好好玩,我去找我爺爺了。黎之朝他們微微一笑,起身離開。 黎之離開以后,席月然按耐不住,對沈斯博死纏爛打想要知道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沈斯博本來沒打算說的,但是轉念一想,讓他們知道也好,還可以堤防一下于皓。 于是沈斯博就將剛剛的事情簡單的說了,只是略去了自己觀看了整個全程卻在最后才出手阻止的行為。 果然兩人聽了以后臉色沉寂得可怕。 三人之間無聲地交換了一下眼神,仿佛在醞釀著什么。 后續(xù),黎之和哥哥負責送走賓客。 一晚上,黎之的腳后跟細嫩的皮膚早已被新鞋子磨出了血,江文熙十分心疼meimei,很快就讓她先去休息了。 所以當席月然他們離開的時候只見到了江文熙,也是在圈內極富盛名的人物,再加上是黎之的哥哥,面對那樣有著豐富社會閱歷沉淀下來的成熟穩(wěn)重上位者氣息濃重的男人,他們自然是擺出了十分謙遜的后輩模樣。 江文熙沒有跟他們過多交談,只是視線在剛剛跟meimei跳舞的祁瀟身上停留了一會,又轉向旁邊的沈斯博,沈家和祁家都不好對付。 沈斯博卻隱隱感受到那深沉的凝視下的敵意之感,只是想要再一查探就消散而去,像是錯覺一般,可是他確定不是錯覺。 沈斯博一轉頭看到祁瀟也是意味不明地看著江文熙背影,互相一視,果然兩個人都察覺到了那股敵意之感。 晚上等所有賓客都走了,江昱年也應酬完了,他將黎之叫到了書房里。 剛剛宴會上看你和沈家那位小兒子和氣家那位聊得不錯,你們倒是很熟啊。江昱年蒼老的聲音帶著略微的沙啞,盡管語氣已經盡量柔和了,但是仍能讓人感到威懾。 他們都是月然學姐的同學。黎之低垂著頭,還在思考爺爺這話是何意思。 爺爺是希望你能多結交圈內的朋友,但要記得分寸。 我知道了,爺爺。 這次回學校,你就可以看看身邊人有什么變化,你也該學學如何看人心了。 黎之終于抬起頭來,明白了這是爺爺的提醒。 我會的,謝謝爺爺提醒。 江昱年對黎之的反應表示滿足,點了點頭,回:你能想明白最好。 先這樣吧,今天你應該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提點的話說一兩句就可以了,上流社會可不是這么容易混的,這還是要她自己去學習,去琢磨。 爺爺也早點休息吧,晚安。 說完黎之退了出去,她隱隱約約覺得爺爺不喜歡沈斯博和祁瀟。 祁瀟,她明白為什么。可是沈斯博是為什么呢? 還沒做多想,就看見了哥哥,站在拐角處,她走了過去。 江文熙見她來了,過去牽過她。兩人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