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狗到 相憐 (回憶番外)
雞鳴狗到 · 相憐 (回憶番外)
妙善在普賢殿守著一會兒,不聞那個被綁著的人有什么動靜,略松一口氣,退出大殿,將預先準備好的修繕二字貼在殿門上,遠遠地守著。 趙衍想,用薄薄的絹綢綁人,若不是善心大發(fā),便是天真過頭了。 妙善剛將門闔上,他便借著佛像的底座的棱角,將束縛他的攀膊磨開個豁口,手臂一使力氣,裂帛之聲清厲動人,伸手揭開裹住臉的僧袍,將堵在他口中的蘋果拿了出來。 他一揚手,布滿牙印的蘋果被擲回香案上,撣去一身香灰,又將僧袍拾起來,在身上比了比,小是小了,好在樣式不分男女,聊勝于無,披將在身上,推開殿門出去。 妙善立在廊下,見被綁著的人竟然出來了,心中大駭。趙衍遠遠瞪她一眼,三兩步上前,將她逼到墻角,眼中滿是狠厲:和你一伙的小賊人去哪了? 他話音剛落,見小胖尼姑拔出匕首,手不住顫抖:你別過來! 那膽小的樣子,比蒙面的那個還不如。 趙衍微微一笑,氣定神閑地伸出兩根手指,夾住了刀腹,不費吹灰之力,兇器就易了主,他見小尼姑轉身要跑,已被趙衍用匕首抵住后腰,低喝一聲:站住,我知道你不是主謀,你只要說出那個小賊人要去哪里,我便不與你計較。 妙善牙關打顫:我只知道她要去大梁 具體點! 趙衍拿著匕首在她的肩上一敲。 妙善搜腸刮肚:她似是說要去驛館。 說完也不敢回頭,只覺得那匕首移開了,身后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終于敢回頭去看,只瞥到墻頭一閃而過的青灰袍角。 趙衍記得雞鳴山有條捷徑,雖然陡峭,常有崖壁落石,卻比那石階省時許多。 他沿捷徑健步下山,到了山腳處。天色已大暗了,路兩旁,蔓草遍野,古木參天,隱隱銜著一個夕陽,不遠處傳來熟悉的馬蹄聲,一人一馬的剪影,在余暉中漸行漸瘦。 趙衍看不真切,吹出一個響哨,那馬兒果然突然停住了,又吹一聲,轉了個聲調,只見他的烏騅揚高高起前蹄,心中暗暗道好:馬背上的人若是騎術不精,定是要摔下去了。 出乎意料,那小尼姑居然懂點騎術,她抱住馬脖子不動,待馬兒略平靜,又俯身牽住韁繩,摩挲它的側頸。 烏騅頗為受用,立時安定下來。 趙衍見自己的馬兒乖乖聽她的話,更是惱了這小尼姑,吹出一聲長長哨音,分為兩個音節(jié),一半高亢一半低回。 妙儀拉緊韁繩,也制止不住坐下的馬兒回轉,輕快的小跑起來,她抬頭,見遠處一個人影,看身形竟是有些像在廟中被自己搶走衣服的人。 這人,竟然這么快逃了出來?難道他是佯裝被擒的么? 她暗道不妙,知道自己奴不住他的馬,一狠心翻身下去,好在那馬兒跑的不快,她摔在地上,只擦傷些皮rou,趕忙起身,往山下繼續(xù)跑,若是記得無錯,不遠處又間酒肆客舍,來時的馬車上留神過,人來人往的,是個熱鬧的地方。 妙儀一邊跑一邊拿出懷中的面紗,系了個死結,遠遠望見路的盡頭有一點火光,拼盡力氣跑著。 身后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她腰上一輕,已被人撈了起來,臉朝下,像個口袋一樣,掛在了馬背上,強忍著胃中翻江倒海,喚道:放我下來你這個潑皮無賴。 趙衍哈哈笑了起來:你這個小賊尼,搶了我的衣服,還污蔑于我,現(xiàn)下便帶你去見官,讓衙門的庭杖將你的屁股打開花嘖嘖,碗口粗的大棒呢! 她剝他的衣服,讓他受辱,他也好生嚇嚇她,讓她擔驚受怕! 妙儀急了,真去了衙門,不管會不會挨打,最后送回廟里,自己的身份也難瞞住,母妃和父皇定然要知道了,再難逃出去找表哥。 可立時表明身份,他信不信尚未可知,就算信了,將她今日所作所為一番宣揚 她想著想著,左右無路,只能先央求他原地停下,恰好夜風扶起馬兒的鬃毛,打在她的眼睛上,一陣刺痛,便也有了淚意,抽泣道:公子,我原有沒有惡心,不打算加害于你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求你饒我這回,我知道錯了 錯就錯在沒擦亮眼睛,挑中個惡人來欺負,早知該將他敲昏過去。 趙衍聽她說得聲淚具下,停了馬,拿出她捆自己的攀膊,把她雙手反綁,系在自己的左腕上,又將人翻過來側坐在馬背上,果真見她雙眼鼓著淚。 他長這么大,鮮少見女人哭,一時沒了主意:你若別哭出來,我或許可以考慮考慮。 正說著,便見一滴眼淚落下來,打濕了面紗。 妙儀忙仰頭,想讓淚水流回去:公子大人大量,放過我吧! 還真是對他唯命是從了。 那你說說搶我衣裳是為了什么?若是要去做壞事,我依舊饒不了你。 妙儀聽他語氣松動下來,似真似假地編道:我本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父母給我許了門親事,我不愿意,所以想逃出去找人救我 趙衍蹙起眉:既是父母之言了,又有什么人能救你? 妙儀想了想,不愿說的太多,只道:自是有人可以我怎么也得試一試男子娶了不合意的女子,還能三妻四妾,女子嫁了不合意的男子,卻又能如何? 趙衍無言以對,原是同命之人?。?/br> 都被人按著頭強加了一門親事,不過自己雖是男子,也不如她口中說的那樣能三妻四妾,他若是娶了公主,就算兩相厭,也是不能再納人的了,細想想和所嫁非人的女子一個樣。 他雖然知道壽安公主也許不和廟里的小胖尼姑一模一樣,心中還是有幾分失望。烏騅馬兒又開始踱步,酒肆的火光原來越近:你叫壽安公主的替修作師姐,難道你也是公主的替修? 虛攏在懷中的人微顫,過了半晌,弱弱答道:算是吧。 趙衍停住了馬:我們去那酒肆處,你讓我借著亮光看看你的臉我便送你回去。 他說完,覺得自己唐突了,又道:我不做別的,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