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吃飯

    林喬一回到家，就去廚房收拾起手上的茄子和紫蘇，宋敬元趕緊生火，洗好米，下在小鍋里蒸，然后站在林喬旁邊看她略微有些生疏地洗菜、滾刀切茄子，再把紫蘇切碎。

    盡管林喬動作不太嫻熟，但她切的，顯然還是比他的好太多了。

    他小時候，有阿娘做飯，他和阿爹只包了洗碗的活兒，阿娘的廚藝和刀工是一點都沒繼承到。長大后，去參軍，不管是當前期的小兵還是到后面的將軍，做飯也都不用他動手。雖然阿娘手藝不錯，但粗糧粗物做出的滋味畢竟也有限，導致宋敬元對食物的要求并不太高，有就享受，沒有也不強求，更何況現(xiàn)在是只有自己吃。

    之前林喬吃的臘rou，也只是他以前饞rou，蹲阿娘旁邊眼巴巴看著她做，現(xiàn)在才稍微記得那么點步驟。

    現(xiàn)在，林喬站在案板后，認認真真地為兩人的午飯奮斗，不由得讓宋敬元想起小時候家里寧靜和諧的氣氛，阿娘在廚房忙碌，阿爹忙著趕客人的訂單，自己則幫忙收拾著飯桌。

    那是家的味道。

    如今林喬就站在那里，手上的刀越來越熟練，嘴上念叨著:“要是有……就更香了……”

    這大概就是老天給他的新的生活。

    宋敬元笑了笑，在林喬后面專心致志地看著她的動作。

    林喬知道他站在身后，也知道他大概在想些什么，經(jīng)歷過末世，誰都有這種神經(jīng)兮兮的時候，平時也許不能觀察出什么，但一融入到這么有生活氣息的環(huán)境里面，就難以脫身。

    像她，方才僅僅只是看宋敬元摘菜，望著他寬闊的背，看著他耐心細心地摘下一個個茄子，林喬心底也能莫名涌起一份感動。

    菜終于切好了，為了馬上跳出這樣的傷感，林喬故作輕快，轉身問宋敬元:“這廚房除了鹽還有什么？”

    這廚房的櫥柜都是林喬爸爸請人用大理石建的，這么多年下來，也不見殘舊，現(xiàn)下更是被宋敬元打理得干干凈凈的，但也因為調(diào)料和別的東西太過于稀少，整個臺面都是光禿禿的。

    宋敬元打開了干凈的櫥柜，下層是一小桶米，上層是疊放整齊的碗筷。

    想了想，宋敬元起身，掀開放在桌上比臉還大的盆的蓋子。

    林喬湊過去看，收起剛才對家窮的感慨，對宋敬元越來越刮目相看。

    那是一整盆豬油。

    現(xiàn)在的天氣不算太熱，豬油又放在了陰涼的角落，盆里的豬油只融化了上面的一小部分，底下乳白色的凝脂被上面薄薄的一層黃亮的油所覆蓋，透過這層透明的油，能清晰看見中間金黃的油渣一粒粒地鑲嵌在油脂內(nèi)，幾乎是在宋敬元掀蓋的同時，林喬就聞見了難得的動物油脂的芳香。

    林喬激動得抱著宋敬元猛親了一口，不顧宋敬元漲紅的臉，推他趕緊去生炒鍋的火。

    宋敬元用不斷加細柴火的動作來掩飾自己的不自然，這......怎么能動不動就親上來呢?。?/br>
    林喬才不管他，等鍋里的水都燒干，鍋里騰上熱氣，林喬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豬油下鍋，還捎帶上兩塊小小的油渣，這般姿態(tài)讓林喬自己都默默感慨自己小家子氣了。

    宋敬元用余光盯著林喬，也被林喬那謹慎的動作給逗笑了。

    林喬惱羞成怒，狠狠瞪了他一眼，宋敬元本來還能控制住笑意，被她這么一瞥，反而忍不住地笑出了聲。

    “過分了嗷！”林喬看了看鍋里，又轉頭瞪他，無語道，“再笑就別想吃飯了......”

    宋敬元裝模作樣地收斂了一下笑意。

    林喬咬咬牙，今天中午你就別想睡了。

    可憐的宋敬元，還不知道今天中午要遭的罪，還在佯裝安安靜靜地聽話燒火。

    這么一會，鍋里的豬油也完全化了，油香終于被最大化激發(fā)出來，林喬把茄子放進去簡單煸軟，加鹽后蓋上蓋子燜煮了一會，怕宋敬元吃不慣紫蘇的味道，林喬特地先分出一大半裝盤，再在鍋里剩余的茄子內(nèi)加入紫蘇，翻炒均勻之后，蓋鍋收汁。

    一道燒茄子不用太長時間，林喬夾了一點加了紫蘇的茄子，稍微吹涼，遞到了宋敬元的嘴旁。

    宋敬元愣了愣，才終于明白她的細心，聽話地含住筷子，吃掉上面熱氣騰騰的菜。

    入口還是有點燙，他趕緊呼了呼，才細細品味。

    茄子入口即化，豬油的厚重給茄子增加了一絲rou的感覺，里面的紫蘇有一種特殊的香氣，沖掉了茄子因為缺少調(diào)料品調(diào)味的寡淡。宋敬元沒想到他當做景觀花的紫蘇加進菜里能這樣好吃。

    林喬也嘗了一口，然后迫不及待地問他，“怎么樣？我覺得還行，可惜沒有蒜頭rou沫和蠔油，不然會更好吃！”

    宋敬元夸她：“我覺得很好吃，少了這么多材料，你也能做得這樣好吃，真的已經(jīng)很厲害了?！?/br>
    林喬太久沒被這樣正經(jīng)夸過廚藝，竟然也有些害羞了，假裝咳了咳，“那我把先盛起來的混一起了啊?！?/br>
    宋敬元第一次見林喬這樣嬌憨的害羞表情，怕林喬被盯久了又生氣，低下頭忍住心里的悸動，佯裝鎮(zhèn)定地“嗯”了一聲。

    接下來裝盤，收拾桌子，吃飯時，宋敬元毫不吝嗇自己對林喬廚藝的贊美，要不是林喬有自知之明，都快要被他吹得覺得自己天上有地下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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