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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一九九九在線閱讀 - 第三章

第三章

    

第三章



    一九九六年六月,濕熱的風(fēng)里有海水的腥味,爾青坐在醫(yī)院走廊里,白色短袖、卡其色百褶裙,是校服,稚嫩的胸脯微鼓,撐起起伏不明的曲線。純潔處子的呼吸輕淺,是晨霧,是紗幔,也是沾露的小茉莉。

    趙政延帶她來仁安醫(yī)院做親子鑒定。走廊燈晃著眼,明明人來人去,卻安靜得只聽得哭聲。

    爾青覺得荒謬,說到底,Albert只長她九歲而已。

    不,不是Albert,朱黎怎會甘于寂寞,沒有陳贊冬,或許有陳贊春,陳贊夏一個(gè)蕩婦,人盡可夫,還會為他遵守倫常?

    趙政延一想到朱黎同自己表弟通jian茍且便恨得要命,沒人聲張,但這對一前一后赴黃泉,誰不浮想聯(lián)翩,如獲秘辛?

    九十年代,豪門糾葛從不落伍,人人愛看。誰家偷腥上報(bào),誰家庶出奪嫡,誰家姐妹共夫,都是坊間樂聞。對了,講八卦,還需隱晦地講,不指名不道姓,露七分留三分,東猜西揣,最為勾人。

    怎樣,結(jié)果如何?不知我以后還有機(jī)會喚趙生一聲爹地?趙爾青牙尖嘴利,豎起全身的刺。

    醫(yī)生講還需幾天才有結(jié)果。趙政延于心不忍,不論親生與否,爾青都是他看著長大的。

    他伸手摸了摸她細(xì)軟的發(fā),想起十六年前,他從護(hù)士手中接過她的場景。小小的一只,奶貓一樣,嘴巴微張,粉紅的小舌頭蠕動(dòng)著。他看著她,心都要化了。

    恭喜趙生,喜得千金。護(hù)士向他道喜。

    謝謝。他抬手想要摸摸她的臉,卻又怕碰傷她,只得隔著棉毯,稍稍用力,感受這個(gè)生命。

    如獲珍寶,真是如獲珍寶。

    小黎,給孩子取個(gè)名吧。

    爾青。我想叫她爾青。

    好,我們叫她爾青。

    一九八O年三月七日,在趙爾青十一個(gè)月零三天的年紀(jì),她的父母,趙政延與朱黎,注冊結(jié)婚。

    拉開簾,讓白晝進(jìn)入這個(gè)屋子,有光在窗上跳舞,大概是激情肆意的弗朗明哥。

    時(shí)光逆流,冬秋夏春,短裙扯下風(fēng)衣,長靴褪掉涼鞋。

    十七歲,朱黎在鐘聲泳棚同初戀分手。

    我不愛你了。她說得順暢,像是真的厭倦,無神的瞳孔訴說絕情。

    他毫不猶豫,轉(zhuǎn)身離開。

    她蹲在路邊痛哭,這是她第一次戀愛,只來得及動(dòng)心,還沒有擁抱親吻,就要分道揚(yáng)鑣。

    人聲蜩沸,車笛喧嚷,都市里的傷心人太多,誰又來得及安慰誰。

    爹地,我已經(jīng)和William分手了。

    他會對你好的,是爹地糊涂,爹地對不住你。

    不是,我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的,要這樣騙自己,才能全然投入不愛之人的懷抱,和他柔情蜜語、地久天長。

    玉珠來和她道別,她要去英國。

    青青,你照顧好自己,我去倫敦,看見大本鐘還有威斯敏斯特教堂時(shí),一定會給你寫信。玉珠想要挽著爾青的手,像從前無數(shù)個(gè)竊竊私語的夜,她們作無話不談的朋友。

    爾青甩開了。

    怎么了?不舒服嗎,青青?玉珠以為她因喪母而情緒不佳,想貼近她,安慰她。

    玉珠,何必再演戲了呢?我都知道的。你是我爸爸的情婦,你們在書房里接吻上床,你還叫他sugar   daddy。隔著一扇門,我聽過的戲比嘉禾拍的電影還要多。爾青很少這樣講話,尖銳刻薄,句句刺耳,刮得人耳膜生疼。

    玉珠頓時(shí)驚慌,她退開身子,雙手揪著衣擺。

    還要我繼續(xù)嗎?你二十二歲爬上趙政延的床,現(xiàn)在懷孕了,是個(gè)男胎,他怕你在港遭非議,不,他是怕他的仔被人給陷害,火急火燎要送你到英國去。

    青青,你不要這樣說。這件事我對不住你,但我有很多不可說的無可奈何。

    無可奈何,是有人架著刀要你做二奶嗎?

    青青玉珠急得落淚。

    她愛青青,她是被所有人寵壞的孩子,愛憎分明,無所顧忌。玉珠還記得那些荒唐周末,她們一起坐的士,去重慶大廈找印度鬼佬買黃色影碟,甚至還一起去骨場點(diǎn)最漂亮的小姐給她們按摩,她們討論令人厭惡的男高中生還有公車上揩油的老嘢,約定以后要睡遍全港靚仔,至少也要是黎明這個(gè)水準(zhǔn)的。

    你走吧,下次再見,我或許就要叫你一聲小媽了。

    闔上門,她望著屋里交疊的磚,瓷光水潤,黑白的菱形一個(gè)套著一個(gè),密密麻麻地列在墻上。遠(yuǎn)處云層低落,碰到山尖,天開始落雨,船要回港,她要回哪兒?

    朱黎收拾遺物時(shí)找到陳贊冬的日記,從一九八六年開始,到一九九四年十一月三日終,每一天都是她。

    一九八六年三月七日   晴好

    今日是表哥和阿黎結(jié)婚六周年,辦了舞會。阿黎穿的是暗藍(lán)色長裙,我看她故作深成的樣子有點(diǎn)想笑。我知道她本性活潑,才不是別人眼中溫柔賢淑的趙太。她最討厭穿高跟鞋,每次搞這種酒會舞會,招待完客人之后,她總要找個(gè)沒人地方坐下,踢掉鞋子,一邊揉腳一邊罵人,有些詞我從來都沒聽過,但聽她罵得過癮。

    一九八八年六月初五   微雨

    十八歲這天下了雨,家里為我辦成人宴會,不過是借我的由頭籠絡(luò)關(guān)系。表哥不在,去意大利談生意,阿黎看上去極輕松,穿平底的紅色尖頭皮鞋,一杯又一杯地飲酒,喝到最后顯然是醉了。我去尋她,擁著她去房間休息。她纏著我,手指撫上我的眉頭,又輕輕滑到鼻尖。阿冬,不要總皺眉頭,今天你十八歲了,可以和meimei仔拍拖了。

    阿冬,有冇同meimei仔拍拖???以前去師傅家學(xué)畫,偶爾碰見阿黎在家,她總會向我說起這個(gè)玩笑。阿冬,你劍眉星目,膚白貌美,最近個(gè)子也竄得高,將來大概要撩動(dòng)不少meimei仔的心。

    她總這樣說,我有點(diǎn)生氣,我不鐘意meimei仔,我只鐘意阿姐。

    我不知道阿黎有沒有聽見這句,她醉了,但我沒醉,我吻了她。

    一九九O年一月一日

    又一個(gè)decade結(jié)束,越發(fā)覺得香港這個(gè)地方如同巨大牢籠,上帝似乎把所有罪惡的人都扔了進(jìn)來,而我大概也是受了詛咒,因此要被懲罰,要永遠(yuǎn)墜入黑暗,要忍受至親的虛偽丑陋,我拿起畫筆像拿起刀,畫下的每一筆都是在剜心。

    阿黎,你是我永夜的黎明,你的笑,你的吻,你的熱烈與愛意是我永遠(yuǎn)的繆斯。

    一九九一年九月廿五日

    最近表哥與師傅一直不滿意,貶斥我那些畫破綻累累,狗屎一通,我不愿再受其掣肘,索性躲去了淺水灣,每天看海聽風(fēng),逍遙自在。

    只是沒想到阿黎會找來,她答應(yīng)為我保密,不過要我?guī)瓮?。我們堆沙戲水,開游艇出海,玩鬧了一整天,在黃昏時(shí)候躺在甲板上,一直談心,談到夜色里的星星似乎都要落下來。

    她問我,在我十八歲生日那天,是不是吻了她。我一下子怔住,仿佛這些年暗藏的齷齪心思早已被她剖析洞察。我不知道如何回她,只能不知所措地問她,你不是醉了嗎?

    她翻身趴到我的胸膛,手指撫上我的眉頭,又輕輕滑到鼻尖,像三年前那樣,只是這次她不是醺然昏沉的樣子,而是貼近我的耳朵,對我說,阿冬,我酒量很好的。

    那天,我們在咸濕的海風(fēng)里zuoai,天與地都作了見證。

    一九九二年五月廿八日

    很久沒寫日記了,忘記通知我的日記本,去年末的時(shí)候,我終于耐不住整夜整夜的失眠,找了精神科的醫(yī)生,確診了憂郁癥。我已經(jīng)厭惡回家,厭惡吃藥,厭惡畫畫,厭惡色彩,厭惡人像,厭惡風(fēng)景,厭惡父母,厭惡表哥,厭惡自己。

    做診療的醫(yī)生讓我想一想一生中最快樂的時(shí)光,我苦笑,如若從前問我,我大抵要回答十八歲以前為了畫畫廢寢忘食,可如今回首那段學(xué)畫時(shí)光只覺得可笑。我似乎不再想到快樂這件事,只是阿黎,她一遍又一遍地乞求我,阿冬,陪著我。因?yàn)樗幬锏脑?,我?guī)缀醪辉趺从行杂?,我們不再zuoai,只是擁抱接吻。我懦弱無能,怕她受傷害,怕她被我拖入深淵,向她提出了分手。

    一九九二年十月十九日

    阿黎送來了她新寫的劇本,她說青青總要聽些奇怪的故事,她現(xiàn)在在念劇作班,寫了一些不成文的作品,希望我愉快。

    諾斯費(fèi)拉圖伯爵,我愿意陪你永沒黑夜,只看明月星辰。我不要陽光,不要雨露。在最陰暗的角落,你是我的土地。

    她為諾斯費(fèi)拉圖伯爵編寫愛情,我把這當(dāng)作情話。

    一九九三年八月十三日

    我還是拿不住筆,手抖得厲害。文藝評論的小報(bào)又開始新一輪攻訐,下午表哥問我新作什么時(shí)候能出來,無法回答。路過匯潤大廈,順著上班的人流去了頂樓,原來從高處看人皆如螻蟻沙粒,望著望著就忍不住往下跳。卻被一個(gè)年青人攔住。

    他說,別跳,跳下去人就會變成一攤血泥,四肢全是碎的,內(nèi)臟也都裂了,入殮師都難以修整,若是到了陰間,可做不成一只靚鬼。

    我聞言笑了,怎么聽著像是跳過一樣。

    他回我,他的meimei就這樣跳下去了。

    人各有苦。

    一九九四年三月十五日

    四年了,我終于畫出一幅畫,,獻(xiàn)給阿黎。

    一九九四年五月十日

    為了畫便停了藥,許久沒有睡眠。已經(jīng)聽不清這個(gè)世界的種種聲音。耳邊總響起阿黎的那句,阿冬,我酒量很好的。

    一九九四年三月七日

    表哥與阿黎舉辦象牙婚禮。

    一九九四年十一月三日

    天亮了,諾斯費(fèi)拉圖伯爵向他的愛人告別,愿她自在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