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心零落 上
禍心·零落 上
鶴田君,這是我們互助部的期中活動資料,那個請您過目!熟悉的少女躬身,柔白的手呈遞著一疊紙張。興許是因為窘迫,她的臉頰微微泛紅,額前的碎發(fā)凌亂,給予了她一種獨特的楚楚可憐之感。 是高橋夏讓你來的嗎?埋頭的鶴田雅之姿勢未變,對星野琉真的出現(xiàn)并不意外。 畢竟這完全是出于他的安排。 部門的中期考紀并不是一件多重要的事, 而鶴田雅之作為本就忙碌的學生會會長卻一反常態(tài)地要求各個部門按規(guī)定時間讓負責人遞交活動資料,并且當面批復。這種顯然吃力不討好的事肯定讓互助部的正牌部長高橋夏能避就避,那么任務自然就會落到副部長星野琉真頭上。為此,他還特意選擇了傍晚放學后這個絕佳的時間點。 用來懲罰不忠的寵物,再適合不過了。 是的。是部長大人讓我來的。星野琉真回道,余光窺見清絕的少年不知何時停下了手中的筆,笑容滿面地看著自己,一雙美目彎成月牙兒的形狀。 但不知道從何開始,她便有些畏懼這在眾人眼中風光霽月溫潤如玉的少年。 或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最卑劣的模樣,星野琉真總是很害怕他會揭穿她的偽裝。她下意識地想抹去之前與鶴田雅之的記憶,同時期望對方也能如此。 所以當星野琉真看到鶴田雅之如沐春風的笑,她有些慶幸是不是上天聽到了她的祈愿,鶴田君真的如她所想粉飾太平了。 這么想著,星野琉真緊繃的心神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來,甚至還鼓起勇氣回以一記甜笑。 鶴田雅之被氣笑了。 又是這樣,總是這樣,他分不清她是真情還是假意,是天真還是老練。但沒有關系,既然這朵花并不是因為他才綻放,那便徹底凋零吧。 來。 鶴田雅之朝著少女招了招手,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明在引誘著他忠誠的信徒奔赴死地。 星野琉真未有疑慮,她乖順地繞過長長地辦公桌,站到了鶴田雅之的身側。桌上摞著大堆文件,她猶豫了下,親自把手中的資料放在了少年的面前。 一切都很正常。 人人稱道的會長大人公事公辦地翻開文件夾,潔白的紙與他修長的手指交相輝映,似乎在他的撫摸下也變得清冷高貴了幾分。 而當星野琉真回過神的那一刻,鶴田雅之正半抬著他那完美無瑕的臉蛋,笑意盈盈地望著她道:把這段讀給我聽一下。 好的。她暗惱自己竟然在辦公事時發(fā)呆,由于鶴田雅之所指的地方字太小,她只好俯下身來湊近了去瞧。 然而,幾聲悶悶的碰撞,俯身的少女被攬進少年的懷抱,她的神情有些驚慌失措,兩頰散亂著的發(fā)卷著迷茫的弧度。 星野琉真本能地掙扎:鶴田君,我們 少女的哀求猶在耳畔,鶴田雅之卻置若罔聞。甚至,他暗自加了力道,將少女作亂的一雙手攏在一起,固定在胸前。 讀給我聽聽。鶴田雅之重復,語氣仍然柔軟如三月撩人的春風。 然而,少年身上清冽的冷香襲入她的鼻腔,明明距離更近了,星野琉真的視線里卻覺得他的臉似乎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簾幕。可是,嘴角上翹,眼尾下彎。是笑著的啊 是笑著的嗎?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危機感縈繞著她,星野琉真好不容易才將目光重又定在少年所指的那個地方:活動摘要課后輔導國語小組成員簽名星野琉真向日悠 話音剛落,被固定的兩只手被狠狠的力道一拉,她整個字以極別扭的姿勢趴在鶴田雅之的胸膛上,目光所及之處是少年線條明晰的下頷。 輔導,能具體說說怎么輔導的嗎,星野琉真副部長? 看不見少年的臉,他的聲音像是脫去了用金絲銀線勾成的華麗外衣,露出暗含其中毫無生機的涼薄。 我們少女乖乖地伏在他的胸前,睫毛不停地閃動,就是悠提問我解答,然后抱歉我有些不記得了反正就是學習上的事 是嗎?他似笑非笑,我看不是如此吧? 少女小巧的下巴被輕而易舉地捏起,此時,窗外的霞光似綺般散去,月若鉤沉,悄然隱現(xiàn)于晴空。記憶里的月華不再婉轉柔美,而是猶如一把雪亮的彎刀擠破云霞而出。 她看著鶴田雅之完美無儔的臉,似鍍著那把彎刀凜然的鋒芒。 親愛的副部長小姐,怎么可以在我面前撒謊呢?固定的手松開了,轉而用修長的食指抵住了少女的唇:不過好在懲罰不聽話的下屬也是我的職責所在。 明明對方已經(jīng)放松了桎梏,星野琉真卻更不敢動彈了。與此同時,少年另一只巧奪天工的手從潔白的校服上衣下擺繞過,再穿過薄薄的胸衣,握住了沉睡著的白鴿。 軟軟糯糯的一團被肆意揉弄,白色的上衣胸口處不斷鼓囊出不同的形狀,不一會兒那白鴿便在少年靈巧的手下昂首出最頂端的喙。 不要這樣鶴田君恐慌感伴隨著身體的刺激而來,星野琉真本能地覺得這樣下去情況會越來越糟糕。 為什么會這樣呢? 胸衣的扣子被少年的手輕而易舉地解開,松松垮垮地掛在她的肩上。盡管星野琉真衣裳未褪,但那原本齊整的衣服如被風吹皺的春水,一雙欲說還休的眸盛著浩蕩的江波,酡紅的臉頰便是游走在這清風明月之上最艷麗的顏色。 而那少年,似超脫了這幅寫意春色的畫。明明手上做著極盡下流之事,卻是那么得優(yōu)雅無害。他在這盎然的春光中踩著不慌不忙的步子,臉上那么平靜地微笑,這微笑若風過池塘,表面淺淡,但恐怕里面正蘊藏著波濤洶涌。 少年嘆息:時間到了。 椅子與墻壁發(fā)出劇烈的碰撞,震得星野琉真腦袋一陣昏沉不敢動彈。鶴田雅之放開了她,站立在她的面前。 冷月無聲,他就這么沉默地注視著躺倒在椅子里的她,卻讓星野琉真覺得那目光如有實質的鐵鏈,拴住了她的四肢,讓她無處可逃。 是我是我勾引了悠。純潔的少女開始虔誠地訴說自己的罪行,我喜歡他,一直很喜歡。 鶴田雅之笑了,笑得溫柔又多情,笑聲如飛花細流搔著聽眾的心弦。他捧起少女的臉蛋:怎么做到的啊,從我的床上下去再去勾引我的好朋友? 少年金色的眸在霞光下流光溢彩,他歪著頭一臉真誠的疑惑,讓星野琉真立即忘乎了施加在他身上所有不好的詞匯。 所以她毫無修飾地趕忙答復:我很感謝鶴田君,我發(fā)誓,我很感謝鶴田君教給我的一切。 少女的靈魂純潔如水,近乎能一眼望穿,但正是這份毫無修飾赤裸裸的純潔竟然藏著掖著那么多的險惡。 原來你是得感謝我啊。少年狀似苦惱地皺眉,但是悠真的會喜歡你嗎? 他輕輕地撫摸著少女烏黑的長發(fā),感受著少女微微顫抖的身體,悲憫道:有沒有收到悠送給你的花,知道雛菊的花語是什么嗎? 天真、爛漫、美好和希望。 少年輕柔地將少女散落的發(fā)勾在耳后,湊近的唇呢喃出直擊那敏感而脆弱靈魂的字眼:你覺得你配嗎? 不不是悠說過他喜歡我他喜歡我 星野琉真深刻地知道與向日悠在一起的每時每刻都是偷來的,遲早有一天她會原形畢露。但是這一段時間,和悠在一起的時間實在是太美好了,美好到她忘乎所以,美好到她開始相信那雙迷人的水晶鞋是與生俱來屬于她的。 少女眼睫撲閃似蝶,她執(zhí)著地不停重復,似乎在說服自己:他喜歡我。 但顯然唯一的聽眾并未被這份執(zhí)著打動,心生的,卻是踏破少女希望的惡劣。 我喜歡你,琉真。 瑰麗的晚霞為少年金色的眸、精巧的耳、白皙的臉度上了一層耀眼的紅光。場景在這一刻交疊,那一天,那一個傍晚,有那么一個少年,用最動聽的聲音說著讓她感動到流淚的話。 但當火光燃盡,夜晚的陰影悄無聲息地堙滅溫暖的一切。時空割裂,黑暗中的少年收回了愛意,用寒涼的目光注視著她。 是剛剛這樣嗎?告白,是這樣嗎?星野琉真同學。 星野琉真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鶴田雅之這短短幾秒揮灑自如的表演,但正是這場秀真實地上演著她不久之后注定了的悲劇。 她配嗎? 她......不配啊。 但沒有關系的啊,星野琉真同學。美好的少年擁住了她僵硬的軀體,我啊,和悠有十多年的友誼吶。好好討好我,我可是會幫你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