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維修

    需要冷靜，需要時間考慮，童樂還在拼接那些補充回來的記憶片段，她的混亂甚至讓這方空間都變得扭曲起來，那條河開始彎曲，河水流動起圓弧狀的漩渦。

    有些記憶仍然模糊，所有的東西都旋轉(zhuǎn)著被童樂收進了腦海中，空間已經(jīng)空無一物，來時的水路全然消失。

    不能再想了，你得先回去。主人格根深蒂固的掌控力是她控制不了的。

    我要怎么回去？

    說話，說出你的想法，發(fā)出聲音。

    這樣的情況有多久了？黎春揚找到治療室的時候，童樂正是沉默的狀態(tài)，問什么都沒有答復(fù)，生氣于蘇呈謹?shù)纳米灾鲝?，卻又不得不耐著性子忍下來謀劃。

    我要回去，我該怎么回去？

    童樂突然出聲詢問，暫時緩解了蘇呈謹被詰問的局面，他趕緊接話：你那里有什么？

    除了她，其他什么東西都沒有，全都消失了。

    有的，你看她，你能看到什么？你面前有鏡子，你能看到自己。

    一面巨大的鏡子隔在兩人之間，童樂站在鏡子前，看到卻是她，可她又變成了自己。

    你兜里有分針，拿出來，穿過鏡子。

    童樂照做，她拿出缺失的分針伸向鏡子，竟然真的穿過了鏡面，一只座鐘擺在那里，已經(jīng)不會走動了，打開玻璃門，伸手把秒針取下來，分針先裝上去，接著再裝秒針。

    鐘擺重新開始晃動，指尖一痛，被跳動的秒針針尖扎到了。

    我童樂剛想說她裝好座鐘，就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醒了。

    蘇呈謹正捏著她的手指，另一只手里還拿著根細針頭，指尖冒出一顆血珠，痛感清晰地傳來。

    面前有兩個人，現(xiàn)實和記憶重疊，是黎春揚。

    人醒了，黎春揚要找回主動權(quán)，露出一副和藹的笑容問童樂：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還好，我沒什么事。

    可以講講你剛才的經(jīng)歷嗎？黎春揚跟著追問。

    蘇呈謹遞給童樂一根沾了酒精的棉棒按壓指尖：需要先休息一下嗎？

    不禁抬頭看了蘇呈謹一眼，童樂才開始講述。

    正常來說，讓主人格融合掉副人格是首選的治療方案，但目前副人格不同意，童樂也覺得自己要考慮一下，只能先擱置爭議。

    耗費的精神不少，結(jié)束這次治療，童樂就趕緊打車回去，她還想確認秦默是不是走了。

    進門一切都還是老樣子，和早上走時一樣，金色的夕陽拖出一道斜影，打開空調(diào)，半罐啤酒下肚，發(fā)現(xiàn)空調(diào)似乎沒在工作，遙控器按了幾下，確認空調(diào)出了故障。

    焦灼的心情放在悶熱的夏季，更煩躁了，童樂打電話給售后登記，原本沒報什么希望立馬就可以維修，沒一會兒電話就打回來，說有個維修工剛好在附近，可以先過去看看。

    不算什么大問題，大概半個小時就能修好?？照{(diào)的蓋板拆下來，濾網(wǎng)里積了不少灰塵，童樂盯著看了一會兒，就開始裝模作樣地在附近徘徊，又覺得不安心，給秦默打電話，正在通話中。

    剛掛了電話，秦默就打回來：怎么了？

    呃，你什么時候回來？

    這會兒正是飯點，再過一會兒吧。

    那你路上小心。

    又過了一會兒，空調(diào)才修好，打開遙控，冷風(fēng)吹出來，收服務(wù)費的功夫，新單子又安排上，維修工收拾了工具包匆忙就往下家趕。

    秦默回來的時候，童樂已經(jīng)吹著空調(diào)睡著了，桌子上還放著空掉的易拉罐。

    關(guān)門的聲響，覺察到有人，童樂迷糊著醒過來，秦默遞給她一小把包裝簡單的滿天星：醒了？路過花卉市場買的，不貴。

    你真好。我你猜我今天找到什么了？話到嘴邊又轉(zhuǎn)了調(diào)，童樂決定還是先不告訴秦默副人格的存在，起身去包里拿報紙：你看，我找到報紙了。

    秦默原本想給童樂一個驚喜，剛想把自己今天換來的報紙拿出來，看到她拿著的那份，手中的動作一下停住，半張陳舊的報紙塞回去，不自然地笑了下：是嗎？

    童樂手里的報紙很新，很干凈，還是完整的一份，從塑封袋里拿出來，展示給他看：這就是我的畫，是不是很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