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兩個小時之后了，快到向南家了。

順著某條人煙稀少的馬路行駛時，她突然開口：“那是我要上的高中?！?/br>
旬北川轉頭，能看到她示意的方向是一排錯落有致又莊重肅穆的建筑群。

“你記住了嗎？”她抬眼看他，明明睡意惺忪，眼睛卻亮的驚人。

“嗯?！彼麥\淺地笑，好像可以包容她的天真一般。

———

奔馳開進小區(qū)之后，旬北川沒有下車，在車上等周栩送向南回家就離開。

周栩下樓的時候卻抱了一堆東西，他打開車門放在副駕駛上：“這是向南外公給她的筍干，她說吃不完就讓我拿點?！?/br>
旬北川點點頭。

“老板，您還要去這邊的分公司？”周栩不知道那只是他隨便找的借口。

“嗯?！彼羁腆w會了自作自受的苦。

南邊的分公司規(guī)模不大，等巡視了一圈之后被經理誠惶誠恐地送大佛一般請出，旬北川直接讓周栩送自己回山城鎮(zhèn)上。

周栩苦不堪言，臨了還被旬北川順走了向南送的筍干。

27過年

向南開學前兩天向行和南雯琴才雙雙回歸，他倆終于能在開學時送向南去學校。

吃了一周阿姨做的飯菜，夫妻倆準備帶她去外面吃頓不一樣的。

向南盯著烤rou架上的熟rou冒出的熱油，感覺煩悶都隨著排出的熱油消解。

烤rou的滋滋聲，向行和南雯琴熱絡殷勤的歉意，烤rou店喧鬧的人聲，都和外公家相去甚遠，到處充盈著都市的氣息。

———

吃完烤rou驅車回家，夫妻倆難得空閑，帶著向南在小區(qū)樓下散步。

這顯然是難得的溫情時刻，向南沒有拒絕。

他們絮絮念著開學的注意事項，某一時刻她竟然覺得他們是在打官腔。

“小南，我和你爸爸也覺得對不住你，總是失約，但還是希望你能體諒我們……”

南雯琴略帶歉意地輕撫她的頭。

這感覺和旬北川完全不一樣，旬北川似乎真的把自己當小孩子哄，而自己的mama卻把自己當個大人看待。

明明討厭被別人當做小孩子，可為什么不被爸爸mama當做小孩子會這么難過呢。

她突然有點想念那個男人的惡劣了。

“我們明天帶你去買個新手機，有什么事一定要和爸爸mama聯(lián)系啊?！?/br>
向南點點頭。

———

她沒有想到自己父母會給自己買最新款的手機，雖然家境并不差，可他倆實在是不像會溺愛孩子的人。

“我們想你上了高中，也是半個大人了，所以想著給你買好一點的，我們相信你會把心思放在學習上的?！?/br>
向南只是輕輕“嗯”一聲，似乎能感覺到自己肩頭的重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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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進入高中后她也確實沒有什么可以分心的事情，重點班的學習氛圍好，沒事只能讀書，她本來成績就不差，在這種環(huán)境下成績不退反進。

向南會在周末空閑的給外公打電話，問他的日常生活，時不時能聽到旬北川的名字。

往往是南衛(wèi)園和旬北川相約釣魚，相邀爬山，相聚喝茶，向南總是忍不住腦補，腦子里都有畫面浮現(xiàn)，笑瞇瞇的腹黑旬北川忽悠裝瘋賣傻的南衛(wèi)園，甚至忍不住腦補兩人一起拍夕陽紅旅行團紀念照片。

“阿南啊，我把旬北川的電話給你，以后要是在其他地方碰面還能聯(lián)系。”南衛(wèi)園的聲音從手機那端傳來，她似乎能想象到南衛(wèi)園此刻的表情。

“這是他說的？”

“不是，我聽他說經常在外面走，工作和寧城那邊也有關系，想著以后有事也能打聲招呼?！?/br>
“哦……”她好像了然一般點點頭。

不愧是老謀深算的jian商。

她得知南衛(wèi)園把自己的手機號碼也告訴了男人，心跳加速了幾息。

她想著男人可能會主動聯(lián)系自己，便自認矜持地等著，可秋去冬來，旬北川從未聯(lián)系過自己，似乎真的秉承“有事聯(lián)系”的準則。

向南從一開始的悶悶不樂，到后來平靜地接受現(xiàn)實，也不過是一瞬間想通的事。

她似乎把精力完全放到學習上了，竟然覺得自己病態(tài)地覺出學習的樂趣了。

等到期末考試，她排名進入了全校前十，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不定是學習天才，還沒得意多久，得到向行和南雯琴的大力夸贊，就被日理萬機的二人急忙帶去奶奶家過年。

向南三人過年往往在爺爺奶奶家吃年夜飯，正月去外公外婆家，下一年再調個頭，而今年正好輪到去爺爺奶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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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冬天濕冷，黏膩陰冷的感覺這么多年向南始終不能忍受，也就過年和正月這幾天稍微好一點，人聲的喧鬧和新年的喜氣氛圍似乎能驅趕掉一點陰寒。

吃年夜飯的時候，一群人問起大伯家堂姐以后的打算，她明年就要大學畢業(yè)了，男朋友是北方人。

堂姐笑說或許以后兩人在第三方城市一起發(fā)展，兩人還要商量著來，不知道是誰勸堂姐趕緊結婚，把人抓緊了，向南感覺到她立馬不高興了，面上卻笑著搖頭說兩人還要考慮考慮。

向南此刻終于察覺到成年人世界的身不由己，感情和利益的牽扯黏連不斷，身處漩渦之外的自己都感覺好像被一張無形的網包裹，它或許將指引自己也成為那樣的人。

她驀然想起旬北川，這一瞬間開始渴望知道他們之間撥云撩雨的含義。

28元宵

正月初三這天向南被帶去外公家拜年，新年的原因，鎮(zhèn)上的店鋪幾乎都沒開門，驅車駛過茶葉鋪，也是大門緊閉。

南衛(wèi)園的藥材鋪子倒是一如既往地開著，工人卻是沒有上工的。

向行和南雯琴只在鎮(zhèn)上待了兩晚就要離開，向南正月十五之后才開學，南衛(wèi)園拍板讓她多待一陣子陪自己。

夫妻倆離開那天的夜里，向南幫著外公收拾店面，拉開一個格子檢查藥材量，狀似無意地開口：“旬北川的茶葉鋪怎么關門了？”

“??？他啊，回家過年了。”南衛(wèi)園按著計算器，女聲尖銳的“歸零”響起。

“哦——那他什么時候回來??？”她撣了撣柜子邊緣幾乎不存在的灰塵。

“估摸著上工的時候吧，最遲不會過初十?！?/br>
“你怎么知道的？”

“他自己和我說的呀。”南衛(wèi)園覺得自己孫女今天的腦子不太好使。

“哦?！?/br>
———

向南內心惴惴，旬北川卻沒有在初十之前回來。

她從一開始的憧憬變得無波無瀾，心情好像平靜的海面，卻看不見底下的暗流涌動。

向南終于覺察出自己的心情總因為那個男人循環(huán)往復，由忐忑變?yōu)槠届o，再在某一個瞬間對他充滿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