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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遇紅燈,一個急剎車,膝蓋撞到面前座位都無感,唯有綿延痛楚在心底留存。車廂外行人匆匆,面容跟一個模板刻出來的一樣,辛苦焦慮都抿平在唇邊,魂魄飄飄蕩蕩要被車撞,和剛從鬼片飛出來的傀儡無異。到敬老院,三人套上敬老院的義工服,淺藍(lán)一件外衣遮住黎楚怡被弄臟的后擺,卻蓋不住那股又甜又膩的味道。黎楚怡忍著惡心的感覺,把水果和茶水?dāng)[放在紅布蓋著的長桌上,身后掛著大大幾個字:圣誕快樂。有個義工肚子不舒服,把手中的東西遞給黎楚怡拜托道:“楚怡,幫我把這個送到五樓?!?/br>黎楚怡放下蘋果接過,見Lily和李芹開始和老人聊天散心,她一個人到電梯口,搭乘至五樓。這個時候也沒人和她一起等,電梯一來,她很快進(jìn)去摁五樓。升降一段后,電梯哐當(dāng)一下,燈一閃一閃,而后再哐當(dāng),全黑。黎楚怡心一咯噔,電梯恐怕是壞了,她急忙到電梯門前狠狠拍著,“有沒有人!電梯壞了!”沒有人應(yīng),她那破諾基亞解鎖了還有點(diǎn)光亮,她拿它照著去尋呼救鈴。心跳緊張搏斗幾秒,終于有人接了:“小姐麻煩你在原地等待,不要亂動,我們馬上派人來維修,請安心?!?/br>黎楚怡根本安心不了,她最怕黑,還在如此緊閉狹窄的空間,她看不到任何光亮,而那股層次分明的膩味逼得她煩躁,又想起那些爭吵的話和刺眼的畫面,一件又一件事欺身而來,她難受地蹲在瓷磚上,忽然想起那段話——以后再也不會怕黑,因?yàn)樵诤翢o盡頭的黑暗里有一個人在親她,那個人叫陳嶼。胡扯,騙人,就知道耍她。勒緊的弦終于斷掉,崩潰就在一瞬間,眼淚落至唇邊,胸中各種情緒瘋狂叫囂,快要壓抑不住,她蜷縮著,彎起手腕從口袋撈那部該死的諾基亞,忍不住給他發(fā)短信。好想他……這一個月,她強(qiáng)忍情緒逼自己振作,白天是正常人,晚上是神經(jīng)病,這個賤人就知道整些亂七八糟的舉動折磨她,如果他回來她要和他大吵一架再狠狠地做一場,讓他再也不敢這樣。如果他不回來,她再也不要為了男仔傷心,最后一次,最后一個。絕對。還有媽咪,她不想和媽咪吵架了,好累。感覺空氣越來越稀薄,還沒來得及想多幾種迫害逼供方式,黎楚怡的頭突然很沉很暈,下一秒,手機(jī)無助地掉在地上。后來,她在敬老院的醫(yī)務(wù)室醒來,稀薄的光從眼皮散開,手背好疼,喉嚨干澀得難講出原聲。周圍站了四人,李芹,Lily,秦媛,醫(yī)生。醫(yī)生給她摸額頭打探針,對著家屬說:“發(fā)燒了,驚嚇過度,還有壓力大所致。”黎楚怡連點(diǎn)頭都懶得點(diǎn),讀書激情過度把身體熬壞,又因?yàn)闆]有安全感和擔(dān)驚受怕逼得自己暈厥過去,真是gratution。秦媛幾乎要嚇在原地,她讓兩個小女仔都出去,然后俯身把黎楚怡冰涼的手放進(jìn)被子里悶熱,再看她面色蒼白,那眼神仍有倔強(qiáng)溫度,好無奈:“不舒服就別出門,都不知你遺傳誰的基因,那么硬頸(固執(zhí))?!?/br>干啞的嗓音回應(yīng):“你啊?!?/br>秦媛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捋她濕濕的額發(fā),溫暖手指輕輕撥開,讓她光潔額頭裸露:“別犟了。”黎楚怡任她擺弄,一雙漂亮的眼睛看向她:“我暈前第一個想到的人是他?!?/br>秦媛手一頓,“你還是這么想?!?/br>黎楚怡想到這些死撐不住,又看眼前的人,感覺心都在被剮,她實(shí)在是忍不了,針插著的手從被窩里抬起抹眼睛,仿佛千粒沙子混進(jìn)眼睛,模糊至極:“你不要再這樣……”怎么突然說這些,秦媛從未見她這樣。黎楚怡真的太煩哭泣這種東西了,她從未發(fā)現(xiàn)自己淚腺如此發(fā)達(dá),簡直就是淚水清洗面孔,眼底的倔強(qiáng)又夾雜哀求,她哭著說:“我求求你……求求你今天只做我的friend聽我再說一次真心話好不好,你只是我的朋友聽我立場……我好難受,我一個月都在忍,好辛苦?!?/br>秦媛快聽不得她顫著的聲音,又啞又干,更何況黎楚怡從來沒有這么祈求過她,把她抱在懷里:“你說吧?!?/br>黎楚怡埋進(jìn)她懷里,臉還貼著她的工作牌,眼淚全糊在上面,將一顆guntang的心交付冰冷世界:“從前我生日,我的媽咪總會封很厚的利是給我……但是今年沒有了,因?yàn)槲易隽俗屗苌鷼獾氖虑?,她覺得她教壞了我,而我并沒有這樣覺得,其實(shí)她教得很好,我從來都沒那么感謝過天父,讓我出生在這樣的家庭?!?/br>秦媛的手撫著她腦袋,眼淚潸然落下,別過臉用肩膀的襯衣蹭淚,聽她繼續(xù)說:“我問她為什么這樣對我,她說每個人都是獨(dú)立的個體,要自己多體驗(yàn)才能明白染缸環(huán)境的沉重,我當(dāng)時覺得,哇,她真的好酷好犀利,因?yàn)槠渌说膵屵涔艿煤脟?yán)好緊,沒這樣的覺悟,所有很多人又羨慕又嫉妒我?!?/br>醫(yī)務(wù)室的窗簾好安靜,清淺的陽光泄露進(jìn)來,明媚白亮。“她把我照顧得很好,從沒打擊過我,讓我順風(fēng)順?biāo)冗^十九年,就算我考得好爛,她也只是說幾句,沒有因?yàn)檫@個罵我打我,罵我最厲害的那次是因?yàn)槲液捅砀缭谝黄鹆恕闭f到這,黎楚怡哽咽,“差錯就出在這了,從來沒有人可以打擊到我,唯獨(dú)表哥一次又一次這樣對我,就他一人搞特殊……”秦媛溫柔地別她頭發(fā),心底一陣傷懷情緒,亦作朋友般嘆息:“人就是會有差錯在,我做了三件很過分的事情,我罵了我最錫(疼愛)的兩個細(xì)路仔,刺傷我從小玩到大的meimei?!?/br>“如果兩個細(xì)路仔沒有血緣關(guān)系,我會支持他們在一起,很襯,我知道他們很襯,無論是性格還是長相都很襯,但我還不能接受?!?/br>黎楚怡講不出話了。秦媛像以前一樣輕拍黎楚怡的背,終于拾回母親身份,呵護(hù)地說:“乖女,你很好,那天是我說得太過分了,對不住。”黎楚怡沒有半分猶豫地抱緊秦媛,一個月,她收到好多句對不住。“模擬考成績我收到了,43分,你過關(guān)了,保持到畢業(yè)?!?/br>44.幻滅蒲公英瑞士下雪了,好厚的雪,陳嶼冒著風(fēng)雪坐一小時的火車只為到米蘭的唐人街。外頭雪好大,到唐人街一個店鋪避著,里面砌滿碟片,老店鋪的店員許久不換一批,本在用雞毛撣子輕掃灰塵,聽見鈴鐺聲再看來人,好熟絡(luò):“好久不見,這次又買哪張?!?/br>陳嶼微微點(diǎn)頭,算是打過招呼:“隨便看看?!?/br>他嫻熟地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