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擺(二)
搖擺(二)
暴雨將至。 陰云從四面八方聚攏而來,沉沉的往下墜。 下班了還不走啊?同事手腳麻利地收拾桌面上的文件,你老公來接你嗎? 俞歡怔怔地望著窗外,聽到問話才回過神來,扯起嘴角笑了笑:嗯。 羨慕啊對方拉長了聲音,抖抖手中的雨傘:那我先走了。 嗯,明天見。 等到辦公室里的同事們陸陸續(xù)續(xù)都離開了,俞歡才翻箱倒柜找出一把小巧的遮陽傘。 下班前她本想問鄒明有沒有時間來接自己,打電話過去卻始終無人接聽。 俞歡拍打著傘上的灰塵往樓下走,剛出辦公樓雨水便傾瀉而下,豆大的雨點砸在傘面上噼里啪啦作響,越來越急。上公交車時,被雨水浸透的衣物貼在她后背上,連口袋里的紙幣都帶著濕意。 快到家時雨勢才漸漸變小。俞歡趿拉著濕乎乎的球鞋打開門,低頭便看到門口多了一雙女士皮鞋,書房里飄來鄒母憤憤的聲音:不會下蛋的母雞。 聽到關門聲,她從房里探出頭來,緩和了下神色,表情依舊不太自然:俞歡回來啦? 媽 鄒明也跟在后面從房中踱出來:回來啦?又指一下餐桌,說:媽來給你送點東西。 鄒母快步走過去,拿起桌上黑色的塑料袋往俞歡手里塞,濃重的土腥味從微敞的袋口溢了出來。 我特意找人要的土方子,調養(yǎng)身體的,記得每天沖一杯喝,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別人媳婦沒喝多久就懷上了。 鄒明留她吃晚飯,她卻揮揮手:你爸還等我回去做飯呢。 俞歡提著袋子尷尬地站在原地,等鄒母出門后才小心翼翼地問丈夫:這個怎么辦? 喝呀,他拿著電視遙控器癱在沙發(fā)上,漫不經心地回答,我媽也是為了你好。 為了你好。一句話,四個字,簡單蠻橫,叫人無法再辯駁一句,否則便是不知好歹。 俞歡沒了吃飯的胃口,隨便扒了幾口就下樓去散步。 雖然下過了雨,氣溫并未下降,地面上的積水變成熱度從腳底蒸上來。她繞著小區(qū)走了幾圈,腹中空空,路過一個夜市攤時干脆過去點了酸辣粉和冰甜酒。 油汪汪的一碗粉端上來,俞歡剛吃了兩口,放在旁邊的手機叮地一響。是一條微信。 大晚上吃這么辣? 聊天記錄往上翻,是五天前她未回復的那句睡了嗎。 俞歡抬起頭,男人坐在前面那桌,舉著手機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他剪了個寸頭,又穿著那件黑背心,露出緊實的臂膀。 消息提示音再次響起。他發(fā)來一串數(shù)字:我手機號碼。 俞歡瞪圓了眼望過去,幾縷被汗水濡濕的頭發(fā)沾在臉側,他想伸手替她撥到耳后。 談叔走了好幾年了,這店生意也不好,別守了吧。坐在談凱右邊的青年自顧自說著,轉頭發(fā)現(xiàn)對方根本沒在聽:凱哥?談凱? 什么? 我剛說 行了,別聊這個了,他垂下眼,用筷子夾著花生米一顆顆往嘴里扔,吃吧,別給老子省錢。 再抬眼去看時,女人已經不在那里了。 夜半時分談凱被手機鈴聲驚醒,瞇著眼摸了半天,終于接起來:喂? 那邊沒人說話,只有淺淺的呼吸聲。 哪位? 呼吸聲忽而急促起來,變成極力克制的喘息,到最后已是細碎的呻吟,和著他逐漸粗重的鼻息,一聲接一聲,撩得人耳根發(fā)癢。 終于他笑起來:俞歡,自己弄爽不爽?又壓低了聲音,似是在哄嬰孩入眠:要不要開視頻看我打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