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醒了？”霍丹蘭問。

問起霍白川，趙淑便是盛怒，雙目怒視她，“你有什么資格問？他好不好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我是他長姐，我當(dāng)然有資格問?！彼刳w淑，語氣很理所當(dāng)然。

趙淑不知她哪來的厚臉皮，以前對她從未如此討厭過，“你但凡有點(diǎn)長姐的樣子，便不該傷他至此！”

“我本不想傷他，他心里有你，你卻與衛(wèi)庭司眉來眼去，你心里可有過他。”霍丹蘭質(zhì)問。

“你明知我喜歡他，所以你故意要?dú)⑺?，你以為你殺了他，白川?huì)感激你？他那么驕傲，難堪還來不及！他風(fēng)光霽月，你卻如此玷污他的人格，這便是長姐該有的作為？”趙淑看著霍丹蘭，眼里全是陌生。

“你不知求而不得的痛，我怎忍心他走我老路?！彼奁饋恚恢遣皇怯X得霍白川跟她一樣驕傲不起來。

還是不敢承認(rèn)，同樣的幼年不受關(guān)注，但霍白川卻活得驕傲坦蕩，而她卻沒那份寬大的心胸。

“你哪里求而不得，蕭先生和宋天和不是人？求而不得？真是狼心狗肺?！壁w淑不想說那么難聽的話，但心中的氣不知該如何宣泄，直替蕭行淵和宋天和不值。

“在你心里，你愛的便要給予回應(yīng)，你不愛的，便理所當(dāng)然去傷害，所以你求而不得，若讓你得心所愿，還有沒有天理？他的驕傲，我不許你用求而不得去玷污，他與你不同！”

在趙淑心中，霍白川就像偶像一樣，耀眼風(fēng)光，是應(yīng)該站在蕓蕓眾生的至高點(diǎn)的人物，任何人要玷污他的人生，都不可以，哪怕是他的長姐！

霍丹蘭輕笑，看向趙淑，趙淑面如寒霜很是可怖，“他若活著，你會(huì)嫁給他？呵呵，說得那般篤定，你能做到？”

“就算我不嫁給他，天下好女子多的是，他定能找到自己合適的那一個(gè)，而不是在這里自哀自怨?！痹谮w淑語氣森然。

霍丹蘭沒有接話，而是陷入追憶，她拿著桌上的茶壺，沒有倒茶，也不知她要做什么的，“他母親與我父親私通，你想必不知吧。”

“哼，就算是，與他有什么關(guān)系？私通二字你還請慎言，你父親是霍氏門庭的掌門人，他的名聲代表了霍家的顏面，你作為女兒，他待你也是極好，還望你莫要忘恩負(fù)義，還有在我心中，從未關(guān)心他的出生，他是世家公子，還是無根浮萍，我都不在意，我只知道，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知恩圖報(bào)，他懂大是大非，他才華橫溢，貌若潘安，他是大庸當(dāng)之無愧的第一公子，而你有如此優(yōu)秀的弟弟卻不知足，還要害他！”

“當(dāng)初，若不是我，他早就死了，還有他母親！”她突然大聲說，說完又像是想到什么，整個(gè)人變得不正常起來，抱著茶壺喃喃自語，“那年，若不是師姐出手相助，我也死了，哪里還有什么第一公子，這些不需要還嗎？”

她看向趙淑，眼眶赤紅，悻悻的，又有些怯怯的，沒了之前的神采，仿佛受了驚嚇，“不需要還嗎？你告訴我，我需不需要還？”

“師姐？”趙淑皺眉，“你叫懿德是師姐？”

“老師不收我的，老師說我沒有自我，老師說她選弟子的，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是不是？”她突然奔到趙淑面前，突兀的問。

趙淑后退幾步，“我看得起看不起有什么關(guān)系，你不是為我而活，你是為你自己而活，別人看得起與否真的那么重要嗎？”

“你看不起我，你們都看不起我，但師姐看得起我，她知道我的苦，你們都不知道，都不知道！”她癲狂的大叫，仿佛是放開了，什么都不在乎了。

“哐啷”她手中的茶壺突然掉落在地上，破碎成了無數(shù)碎片，她愣愣的看著，“如果有來生，我要為自己而活?！?/br>
趙淑看著她，沒有說話，她撿起地上的碎片，劃破了手指也不自知，一片片撿起來放在桌上，“你肯定不知道，我母親不喜我，常常將盛有g(shù)untang茶水的茶壺摔在地上，讓我撿瓷片，一開始會(huì)很燙，手也會(huì)出血，后來就好了，我能毫不傷手的撿起所有的瓷片，后來我掌家了，我也想讓她也撿撿瓷片，但卻下不了狠心，我想她終究是我母親?！?/br>
她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傾述，趙淑淡淡的看著她，沒有多說什么，她沒有母親，不知母親會(huì)如何對女兒，但她會(huì)對自己的兒女很好。

給他們最好的教育，最好的成長環(huán)境。

撿著撿著，她突然摔倒，臉印在地面的瓷片上，瞬間便劃開幾道口子，鮮血順著臉頰留下來，模糊了臉龐。

“我是不是很丑？以前也很丑，習(xí)慣了。”她慘然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很漂亮，可惜沒了神采。

“你知道嗎，阿君，我很羨慕你，你總是很隨意?！彼酒饋?，望著趙淑。

說完，像是話都說完，沒有什么要說的了，兩兩相對靜默無言，趙淑緩緩轉(zhuǎn)身，“他讓皇祖母給你體面，皇祖母答應(yīng)了，我不會(huì)拉你去菜市場斬首，當(dāng)初你傷他，我想問為什么，我們可有什么對不起你的！”

“他長大了，翅膀硬了，不聽話?！彼卮疒w淑。

聽了答案，趙淑猛的回頭，“所以你要?dú)⑺?！你好狠的心！?/br>
“我下令后就后悔了，我后悔了，幸好你救回來了，這一次，我不是有意的。”她不看趙淑，低著頭繼續(xù)撿地上的瓷片，臉上的鮮血一點(diǎn)點(diǎn)滴在地上。

“你后悔？一條人命，你竟后悔便成？”趙淑好想好想不聽霍白川的，將她拉去菜市場斬首示眾！讓天下人的口水將她淹沒！

霍丹蘭雙眸看著窗外，兩行清淚落下來，“我能如何？”她哭著，像個(gè)找不到家的孩子，“你說我能如何？”

趙淑冷冷的看著她，沒有接話，她沒興趣去讓她豁然開朗，更何況她們的腦回路不一樣，開解不了她，慢慢轉(zhuǎn)身，輕聲道：“我會(huì)讓皇祖母賜你毒酒白綾，就這樣吧，往日的好，在他倒在我面前的時(shí)候，便煙消云散了?！?/br>
“毒酒……白綾？我還得謝恩?！彼龖K然一笑，“好，好，我的歸宿?！彼哉Z，趙淑已是聽不見了。

出了門，宋天和站在月亮門前，看到她有一瞬間的失神，不過很快便回過神來，“郡主?！彼恢撜f什么，原本是想請趙淑原諒，可霍白川至今在躺在床上，他不知該如何開口。

最后，他道：“我去看看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