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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沈未晴在等待的，從來不是做出真正的決定，或者與誰共赴未來，而是這句話。

    你可以。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一山不容二虎。

    有舍才有得。

    斷舍離。

    她聽到的全是那樣的聲音，仿佛這么做才是正軌，才是高尚的，貪心是低劣者的陋習(xí)。七宗罪里，她既犯了貪婪，又犯了色欲。

    從小到大，沈未晴不能說做的每一件事都正確，但一定遵守規(guī)則。這是她唯一一次，超出自己的預(yù)計和習(xí)慣，做了完全與普遍規(guī)則相悖的事。所以她懊悔，但又無法阻止；逼迫自己選擇，但又無法下定決心。

    她在等的，恐怕就是這樣一個聲音。

    這樣做也沒關(guān)系，不是多嚴重的錯誤，雖然與大家不太相同，但是你也可以這樣選擇。

    她已經(jīng)踩在邊界的白線上，只需要有個人幫忙推一把秦堯西當(dāng)仁不讓。

    但沈未晴沒想到在這之后需要支付的報酬，是幫她出席一次聯(lián)誼會。秦堯西說她早就報好了名，連餐費都交了，沒想到在那之前遇到新男朋友。臨時缺席不太好找補位，又已經(jīng)過退款期，聯(lián)誼本來就缺女生，況且吃的是日料自助，何必浪費這筆錢。

    連你都知道有男朋友了，就不該去聯(lián)誼。沈未晴又開始念叨。

    秦堯西戳她：什么叫連我都，而且我是因為熱戀中不想去了才不去的，要是處在感情穩(wěn)定期，去得肯定比誰都早。你就當(dāng)是心理防線突破訓(xùn)練吧。

    反正她怎么說都有理，沈未晴看著郵箱里發(fā)來的地址和活動安排，就當(dāng)為朋友兩肋插刀。

    郵箱里附贈了所有出席男賓的資料，可沈未晴給自己安排的任務(wù)僅僅是蹭飯，只讀完前兩個就沒興趣客觀條件上的令人提不起興趣，她想這恐怕也是秦堯西臨陣脫逃的原因。資料里沒有照片，畢竟聯(lián)誼不是面試，所以沈未晴只要過去扮演好秦堯西即可，反正沒人查身份證。

    別急著關(guān)上嘛，萬一里面有對你胃口的呢。你從初戀開始，就在許星轍她停頓，暫時還有些不習(xí)慣新加入的名字，和江榆楷周圍打轉(zhuǎn)，說不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一下遇到個合胃口到秒殺他們兩個加一塊的極品男人，什么許星轍什么江榆楷，都一邊去吧，問題立馬迎刃而解。

    沈未晴覺得她這話完全不現(xiàn)實：我只是談了一場戀愛，不是后來就沒見過別的男人。

    秦堯西聳肩，終于發(fā)現(xiàn)空調(diào)遙控器，加溫到二十多度，縮回被子里繼續(xù)取暖。

    好吧，那你要是實在沒興趣，不去也行。大不了我自己去，兩百塊的自助呢，我可不能浪費了。

    沈未晴永遠抵抗不了她那委屈巴巴的音調(diào)：我都答應(yīng)你了，我會去的。

    她馬上開心地抱著她的肩膀蹭。

    晚上在我們家吃飯嗎？沈未晴又問，我爸媽前幾天還在問我怎么不和西西出去玩了，我說你實習(xí)太忙，沒空。今天要是看見你，他們應(yīng)該都挺高興的。

    秦堯西笑得陽光燦爛：好呀，那我給家里打電話說一聲。你爸做的飯可好吃了，我喜歡。

    趕赴這個聯(lián)誼，沈未晴依舊適當(dāng)打扮了一番。出門前，沈母還瞄她幾眼，問她不就出門吃個飯，怎么忽然這么漂亮。

    我閨女平時不漂亮？沈父的馬屁立即跟上。

    沈未晴自然不會和父母說是聯(lián)誼，只道老同學(xué)聚餐。他們問起許星轍是否同行，本著做戲做全套的原則，她點了頭。然后就真的在聯(lián)誼的餐桌上，看見許星轍。

    男賓比預(yù)計的多一位，他是硬塞進來的。

    本來都打算自如扮演秦堯西，對上他的視線后，沈未晴的表演技能一落千丈，連名字都快說不出來。倉促結(jié)束自我介紹，就坐回位置躲避注視。他的目光太直勾勾了，在座的任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對這個秦堯西很感興趣。

    那個男生一直在看你耶。坐在她旁邊的女賓掩聲道，以為撞見一見鐘情的戲碼。

    沈未晴無法解釋。

    說他是男朋友，場合不對。說他是前男友，不符合事實。僅僅說他們認識，簡直令人幻想一連串背后故事。堅持到自由活動環(huán)節(jié)，在他的幫助下，其他男賓很識趣地沒來打攪沈未晴，她抄起盤子去找東西吃。

    向烏冬面伸出手時，許星轍站到身邊：自助先吃主食不太劃算。

    沈未晴嘆一口氣，直接問：你怎么過來的？

    你以前用我的手機登錄過郵箱，后來一直沒退出。許星轍尊重沈未晴的隱私，本來打算登出賬戶，正調(diào)出系統(tǒng)，看到一封新郵件上寫了聯(lián)誼的字樣。他在說完那番話以后，她就準備毫無負擔(dān)地去參加聯(lián)誼？

    他不太能接受這個故事發(fā)展。

    好在許星轍長了個心眼，發(fā)現(xiàn)發(fā)件人的郵箱號拼讀起來是秦堯西的全名和生日，又在郵件末尾找到發(fā)起人的聯(lián)系方式。

    所以，我聯(lián)系到主辦方，硬加一個名額。他回身看發(fā)起人的方向，一般人很愿意幫這種浪漫愛情的忙。

    許星轍說得對，自助一開場就吃主食，實在太傻。

    沈未晴轉(zhuǎn)身到刺身臺，伸出手。

    后方有人更快，指尖擦著她的手背經(jīng)過，拿起夾子。幾片肥厚的三文魚放到她空蕩蕩的餐盤中，聲音也貼著耳朵：還想吃什么？

    他們很多天沒見面，這樣驟然接近的接觸，竟讓她感覺心悸。

    沈未晴側(cè)身想躲，許星轍后退半步，目光從他脖子上的痣滑過。還有喉結(jié)的微動。

    又多久沒看見，她竟然覺得想念，舉旗投降：還想吃北極貝。

    幾片白紅漸變的rou放進她的餐盤中。

    沈未晴憋不住：星星，你到底想干什么？

    前天楊孟罵了我一頓。他說。

    楊孟罵你？沈未晴疑惑。

    嗯，因為秦堯西覺得和我不熟，不好意思直接罵我，就打給楊孟。他很委屈，又把同樣的話轉(zhuǎn)述給我。他雖然說的很克制，不過以秦堯西的個性，可想而知用詞不會太客氣，但她說得對，放不放手，不是我說了算的事情。

    所以？

    許星轍輕聲道。他從來買菜都是在超市稱了就走，何時做過這么多討價還價：這是我最后一次讓步，小雨。我們的開始和經(jīng)過跟別人不太一樣，才會顯得這段感情陷入一個死局。我的情商不夠高，沒有找到更完美的解決辦法，能讓你好過一點，不如這樣。我依舊不會放手，但我們各退一步，回到一開始追求者的身份。我和他，都是。

    沈未晴暫時沒聽明白：你的意思是

    這樣身份對等，地位公平，說出去，足夠好聽。

    可是好像對現(xiàn)狀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改變？她問。

    他輕輕搖頭：但你可以盡情猶豫哪怕是一輩子呢？

    而且，男朋友這種東西，秦堯西換得那么頻繁都不容置喙，她就在兩個人之間來回顛倒，又有什么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