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我叫
14.我叫
和外公外婆吃過飯后,外婆有些欲言又止,說:萊萊,你爸爸最近打電話來 江萊起身,外公外婆我吃好了。 江老先生跟江老太太使眼色,叫她不要再說了,江老太太只能嘆了口氣。 飯后江萊坐車去墓園看望母親,她死的時候才四十幾歲,墓碑上的照片看著很年輕,她生前旁人都說她愛笑,愛笑才顯年輕,可誰也沒想到這樣愛笑的人最后居然自殺了。 把母親最愛的梔子放在墓前后江萊就靜靜站在那里,母親剛去世的那幾年她總是有很多話要說,后來就沒了,她已經(jīng)接受說給母親聽她也不會回應的事實了。 離開墓園時江萊碰到一個人,她無視地走過卻被他拉住,萊萊,你要一輩子不認爸爸嗎? 江萊沉默著,余忠嘆了口氣,問:能不能跟爸爸談談? 江萊看見不遠處余忠的車里似乎坐著一個女人,她捏緊手指,說:不能。 甩開余忠的手繼續(xù)往前走,余忠卻追了過來,萊萊,爸爸馬上要移民了,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出國,你不是喜歡數(shù)學嗎,爸爸和國外一所常青藤大學的數(shù)學系教授交好,要是你愿意 我不愿意。江萊語氣冷得似冰又帶著刺,希望您和您的情人在國外可以不用帶著愧疚一輩子逍遙自在地生活,祝你們永浴愛河。 還有,我絕不會改變主意,所以別打擾我外公外婆,你想一直讓他們想起你害死他們女兒的事情嗎? 萊萊,爸爸對不起你。 江萊不想再聽,轉身離開。 回到家后只看見外婆,這個時間外公應該去老年大學上課了。 江老太太本來在看書,聽見動靜抬眼,就看到江萊流淚走進來,連忙起身抱住她,萊萊,不哭。 外婆,我想mama了。 江老太太只是抱著她,江萊閉上眼睛,說:我恨他。 江老太太當然知道江萊說誰,想勸卻不知道從何勸起,萊萊從小寡言但性子卻倔強,她認準的事別人怎么勸也沒用,女兒去世后她就毅然而然去改了姓跟女兒姓,一副要和那人切斷父女關系的模樣,她勸不了,畢竟她又何嘗不恨。 外婆,mama死之前還看見我和那個女人坐在咖啡廳聊天,你說mama的死是不是也和我有關系? 你怎么這么想呢!不許這樣想!江老太太嚇了一跳,她最怕的就是她這個乖巧的外孫女陷入偏執(zhí)。 江萊卻無法不這樣想,母親后面抑郁癥已經(jīng)很嚴重了,父親再次出軌,她多次與那個女人見面警告她卻被母親誤會,這些是不是都是促成母親最后悲劇的因素?如果她當時不是光記得憤怒父親的背叛,而是多去關心母親的情緒,最后結局是不是會不一樣?所以她無法原諒父親也無法原諒自己。 不想讓外婆太過擔心,江萊回了房間,躺在床上情緒漸漸平穩(wěn),她又變回那個不悲不喜、什么都不在乎的江萊。 周毓涵發(fā)現(xiàn)微信上江萊對他的態(tài)度越來越淡,可他又不能越界問她發(fā)生了什么,只能氣餒地結束對話,沒什么,江萊,晚安。 將手機丟在一邊,周毓涵蒙著被子睡覺。 睡夢中他好像回到了高中時期,有段時間他放著父親送給他做生日禮物的山地車不騎,而是選擇坐公交車,只因為他聽聞公交車上有色狼猥褻女孩子。 他坐在他想保護的女孩子后面隔著兩個座位的位置上,看她在車上轉著筆算奧數(shù)題,陽光從車窗玻璃折射下來,折射光線中他能看到她頭頂冒出來的細碎的頭發(fā)。 周毓涵抱著手臂趴在前面座位的椅背上看她,直到公交車突然剎車,他的頭一下子嗑在椅背上,剛想起身一只圓珠筆滾到了他的腳下。 他將筆撿起來,抬頭看見一張白凈的臉,他的心一頓。 你的筆。 你沒事吧? 他們同時開口,而后女孩笑了一下,從他手里接過筆,謝謝。 不客氣。他應著,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鼓起勇氣,看著女孩的臉說:我叫 夢在這時突然驚醒,他睜開眼睛,看著房間的天花板嘆了口氣,起身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