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85
第十章
回到法學(xué)院,唐綿拿上電腦,提著包,就往海達趕,一刻不敢耽擱。 她清楚,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并不適合開車。 當(dāng)降下的士的車窗,風(fēng)貼著她的臉頰,唐綿的心情是復(fù)雜的。 在所有的朋友當(dāng)中,似乎確實是她和糾結(jié)的交情最深。 不過此時此刻,她和劉女士將所有話說明白之后,這一份該有的糾結(jié)并不存在,反倒是松了一口氣。 但是,想到最后劉平拉著自己說話的表情,她的心又是空蕩蕩的。 這種空蕩蕩,不是真正的什么都沒有,而是有種因子在她的世界里浮動,帶著些許她不能夠掌握的不安。 恍然間,想到那晚在蓉城,黎靖煒對劉女士的恭謹態(tài)度,唐綿心里一陣酸楚。 她好想抽上一支煙。 可是到了海達,她卻不得不強迫自己集中精力。 午后時分,港島的陽光正好,視線不錯。 手機有未讀信息。 是劉女士發(fā)來的,只有幾個字。 【綿綿,對不起。】 看著手機屏幕,她的鼻子泛酸,眼角也濕潤了。 過了良久,那邊又來微信。 【你做的決定,我尊重。但作為母親,我并不愿意看到我的女兒受傷害。】 唐綿看著這則信息,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掉下來。 她閉了閉眼睛,腦海里還有剛剛的對話,心里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翻滾 劉女士作為母親,從來沒對自己講過這樣的話。 通常情況下,或者說在唐綿的記憶里,母親是強勢的,不會跟任何人服軟,以往母女間有什么矛盾,都是讓時間來淡化,過了不知道不久,誰先買個小禮物、請吃一頓飯,就算是緩和了,也就一直很平淡。 手機在桌上震動起來。 唐綿看到來電顯示,她抽了兩張紙巾,拿著手機離開辦公區(qū)。 無人的樓梯間,唐綿吸鼻子,用紙巾擦掉眼淚,確定沒異樣后才接電話,她開始沒說話,聽得那邊響起男人低沉的聲音:這么久才接電話,在忙? 還好,剛才在洗手間。唐綿胡謅了個理由。 黎靖煒頓了頓,開腔問:嗓子怎么回事,感冒了? 只是有點不舒服,過會兒就好。 那邊倒沒了聲音。 過了會兒,黎靖煒說:去忙吧。 直到掛了電話,唐綿才想起,自己沒問他為什么打電話給自己。 她重新回到辦公區(qū),心情不像之前,打開郵箱,拉出同事發(fā)給自己的郵件,深呼吸了下,開始專心處理工作。 良久過去,唐綿的辦公屏風(fēng)前倚上一道身影。 她只當(dāng)項目組同事過來瞧自己在干什么,現(xiàn)在正忙,沒多加理會,自顧自地在理其中的關(guān)系。 那人卻伸出手,拿起筆筒里的一支簽字筆把玩,剛好她要用筆修改一下邏輯圖,抬頭說:我先用 看到黎靖煒要笑不笑的俊臉,唐綿整個人都愣在那里。 唐綿真的沒想到是他。 大腦有短暫空白,回過神,她第一時間四下看了看。 下午,所上沒什么人,她在海達香港早就沒有固定工位,她選的位置靠里,這會兒沒人注意這邊。 唐綿收回視線,望向靠著屏風(fēng)的男人。 那支簽字筆,被他修長的手指拿著嫻熟轉(zhuǎn)動了下。 這個動作很多人都會,但被他做起來,自有一番風(fēng)流穩(wěn)重的韻味。 唐綿瞥過視線,沒再繼續(xù)坐著,臉上有來不及收起的羞澀,她低聲問:你怎么到這來了? 出口后又覺這話不對,海達是宏盛的常法,他過來這里,似乎沒什么問題。 有點事。黎靖煒說。 他修長的身體慢慢離開屏風(fēng),一手抄袋,又把簽字筆遞過來。 唐綿剛握住筆端,小辦公室里出來兩個同事,像是有所感應(yīng),她們朝這邊望過來。 想到之前那些流言蜚蜚,不想出什么幺蛾子,唐綿立即對黎靖煒說:Tom跟Terrence都剛出去,材料應(yīng)該還在辦公室,我?guī)氵^去。 黎靖煒瞧她眨眨眼睛瞎扯,知道身后一定有人。 他的表情略玩味,卻煞有介事地點頭,丟下一個字行就自己往外走去。 唐綿趕緊跟上。 那倆同事看到黎靖煒走過來,趕緊打招呼。 唐綿想著他剛才說的話,不想落人口舌,只能跑一趟辦公室。 秘書小姐那里關(guān)于宏盛的材料很多,卻不知哪一份是黎生要的,猶豫著要不要去問,又怕到時候受責(zé)難,懷疑是不是自己記憶力衰退,忘了什么重要的訊息。 唐綿看她又問助理,心知拿文件是黎靖煒隨口說的,便指著桌上一份文件說:好像就是這份,我先拿過去,如果不對,我再來換。 那也行。秘書小姐點點頭。 她本打算自己送的,現(xiàn)在聽唐綿這么說,簡直求之不得。 這樣一來,即便真送錯了,她也能把責(zé)任推干凈。 等唐綿拿著文件離開,總助才對秘書小姐搖頭:人家都說一個公司最滑頭的就是秘書和助理,你看看我倆宏盛老板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時候把人訓(xùn)哭,看怎么收場。 秘書小姐直呼冤枉,眼珠一轉(zhuǎn),趴在助理桌邊說:之前不是都傳,我們不是正好看看 傳什么,我不知呢。 秘書小姐識趣地閉上嘴。 唐綿從辦公室回來,拿著文件走去會客室。 會客室關(guān)著門,百葉窗也拉得很牢,只有她和他。 唐綿曉得立柜里有茶葉,翻箱找柜尋出來,又去洗了杯子,再回來準(zhǔn)備泡茶。 剛往杯子里放了一小撮茶葉,腰上多出男人骨骼分明的大手,黎靖煒從后輕輕地抱住她。 唐綿手上動作放慢,背脊貼上男人堅實的胸膛,即便隔著衣衫,即便過了這么久,仍舊讓她心跳加快。 剛才哭了?黎靖煒詢問的聲音很沉穩(wěn)。 唐綿知道他剛剛肯定聽出了些什么,但沒想到他人會來。 現(xiàn)在心里感動的同時,心中又在糾結(jié)是否應(yīng)該讓他摻合自己和劉女士的事情,想著想著,話脫口就變成:剛才在理那篇報告的邏輯,怎么理都理不清。忽然就想起以前初中的時候,我們班主任就是教語文的,她很不喜歡我,有次自習(xí)我向同學(xué)借鋼筆,她經(jīng)過教室剛好看到,把我叫去門口,當(dāng)著全班的面把我狠狠罵了一頓,說我這么下去,下次月考肯定進不了前五,自己不思上進還拖累同學(xué)。 這件事是真的,發(fā)生在初二時候。 其實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長到這么大,唐綿已經(jīng)大概猜到當(dāng)時的班主任為什么會那么不喜歡她,但始終不愿意相信那是真實的原因。 如果說是為她好,她從沒過叛逆的行為,成績也穩(wěn)定。 黎靖煒笑了笑:班主任一定是女的。 的確是女的。 從他譏誚的語氣里,唐綿已經(jīng)聽出潛臺詞,正是她心中所想。 這些在學(xué)校所受的委屈,她從沒向人傾訴過,父母都忙,從未管她的學(xué)習(xí)。 等到長大,對于這些小時候的事,更是沒有了回顧或是分享的欲望。 這時,兩人都感受到手機震動。 黎靖煒放開懷里的唐綿,他走到窗前,接起電話。 通話寥寥幾句結(jié)束,黎靖煒轉(zhuǎn)身剛想說話,唐綿倒是先開腔: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就是有點難過,過會兒就沒事了 黎靖煒將手機放在辦公桌上,關(guān)心道:你這樣子,我怎么放心去做事? 唐綿聽了這句話,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水奪眶而出。 也許并不僅僅是因為自己和母親的對話,還有的是過往那些她和他的歲月。 別哭,黎靖煒擦干她的淚水,將她再次擁入懷里,你對我講的那么些話,我都放在心里。不管發(fā)生什么,怎么到你自己這兒,還哭鼻子? 我給你說什么了?我什么都沒說!帶著哭腔,像個小孩子一樣的跺腳,在他面前,唐綿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會收斂自己的脾氣。 好好好,什么都沒說過。黎靖煒順著她的話說下去,也順著她的背。 也抹順了唐綿原本很煩躁的心。 黎靖煒實在是忙,沒在海達待多久,便離開了。 當(dāng)然,他也不能在海達待多久。 不管有再多的情愫在,他確實像Charlie說的那樣,像一陣風(fēng) 當(dāng)然,于現(xiàn)在的唐綿而言,這樣的風(fēng),緊緊將她包裹。 在走廊抽了一支煙,再回到位置,剛坐下,手機屏幕亮了,然后震動,進來一則微信。 【晚上一起吃飯】 唐綿回了個好字,外加一個笑臉。 微信上,Charlie恰巧在找唐綿。 晚上請你吃壽司。然后去做指甲哇咔咔! 她緊接著發(fā)來了餐廳信息,是非常不好預(yù)定的一家,他們兩人之前說過好幾次要去吃了。 唐綿答應(yīng)了黎靖煒,盡管有好幾天未見自己這位好友,也只能夠回絕。 Charlie回信息的速度很快:這餐廳最先是你說要去的呢,現(xiàn)在居然不去,約了誰? 不等唐綿回復(fù),對話框里又彈出三個字:黎靖煒? 算了算了拜拜! 唐綿忍不住發(fā)了串省略號過去。 和Charlie簡單聊了會兒,唐綿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5點半左右,前臺Lily捧著束玫瑰過來,一進工區(qū)就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花很香,數(shù)量也很足,不多不少,剛好99朵。 唐綿正在調(diào)整報告格式,冷不防眼皮底下多出一束玫瑰,有嚇到。 Ceci,有追求者哦。Lily沖她眨了眨眼。 唐綿看著那捧嬌艷欲滴的紅玫瑰,害羞臉紅。 嘖嘖,夠爛漫的。有男同事經(jīng)過喟嘆。 唐綿: 從Lily手里接過花,她注意到花上有張卡片,打開,里面用英文寫著:致美麗的你。 看著這話,心里略微覺得奇怪,愣著了一下,想說是誰。 正想著,手機響,是陌生號碼。 她接起,那邊是Philip吊兒郎當(dāng)?shù)穆曇簦合矚g嗎? 唐綿看了看桌上那束玫瑰,結(jié)合Philip這句問話,明白過來花是他送的。 Philip在電話那頭懶懶地說:本來打算送99朵藍色妖姬,可惜店里數(shù)量不夠,老板娘說99朵紅玫瑰代表FOREVER,天長地久,寓意不錯,我看將就著也行,就沒再費勁往別處跑。 不過一會兒,同事們紛紛圍過來觀賞那捧紅玫瑰。 唐綿只好走到角落講電話。 Philip這個舉動反常得很,她感覺得出來,Philip根本沒有一丁點兒喜歡她,但他做的事都在宣告我要跟你在一起這個信息。 唐綿突然很想問他,最近有沒有不小心磕到腦袋? Philip見她沒反應(yīng),喂喂了兩聲:你不說話,幾個意思? 你讓人來把花取走。唐綿淡淡地說。 Philip不以為然:不就送你束花,干嘛這樣一板一眼,你要是真不喜歡,直接丟垃圾桶。 唐綿知道跟他說不通,直接掛了機。 她走回位置,看著那束花,在眾目睽睽下,拿起來直接塞進走廊上的垃圾桶。 5點50分,唐綿檢查了一遍報告,準(zhǔn)備去個洗手間后離開。 Lily 又出現(xiàn)在辦公區(qū)門口。 她用手輕輕叩了叩門,像在賣關(guān)子,等眾人齊齊看向口,她笑著往旁邊讓了讓。 看到Philip的時候,唐綿皺眉。 Philip卻徑直朝這邊走來,顯然已經(jīng)知道了她的位置:等會兒想去哪兒吃飯?我請客! Philip往唐綿的辦公桌邊緣一坐,他摘掉墨鏡把玩在手里,穿著黑色長款大衣,里面是T恤跟牛仔褲,麂皮短靴恰巧踩在唐綿的椅子杠上,整個人又高又瘦,還把右胳臂搭在屏風(fēng)上,嘴邊噙著笑,模樣帥氣迷人。 他常年在國外生活,海達這邊,幾乎沒人見過他,也沒人認識他。 Lily會帶他進來,也是因為他報了唐綿的名字。 而且,不管什么年齡段的女人,對帥哥總是沒有抵抗能力。 唐綿合上電腦,淡淡地說:我沒說要跟你吃飯。 有個同事從洗手間回來,笑著說:CC,你男友來接你下班啦? 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唐綿心里煩躁。 同事有剎那的尷尬。 Philip笑笑:確實不是男朋友,我是她的未婚夫。 同事立馬露出恍然的表情,點點頭:未婚夫好未婚夫好,結(jié)婚時可要讓大家知哦! 唐綿忍不住罵了句臟話。 不想理會這個公子哥,唐綿轉(zhuǎn)身回辦公區(qū)拿出包,Philip見她要走,伸手阻攔:你這人怎么這么沒情調(diào),我都過來找你了,你好歹給我留一點面子。 唐綿深呼吸,卻仍舊不耐煩地道:我什么時候答應(yīng)過跟你吃飯?還有,不要亂說話給我惹麻煩,我跟你只見過兩次面,無冤無仇。 不需要你答應(yīng)我,我現(xiàn)在不是在接你了?走吧,另外我還有事跟你講。 有事直接說,不用吃飯。 可我想吃飯。Philip邊說邊拉她的手臂。 唐綿避開他的觸碰:有什么事先說吧,我約了人,沒時間跟你吃飯。 不行,那事在這里沒法說。Philip皺了皺眉,有不耐煩,強行把人拖走。 唐綿敵不過Philip的力氣,又像那天在A大一樣,被他拽出寫字樓。 在寫字樓下,看到一輛熟悉的車時,唐綿的腳步停頓。 Philip見她不動,皺眉催促,他注意力都在唐綿身上,沒有留意到那輛被埃爾法擋著的黑色卡宴。 上了車,唐綿偏頭看向反光鏡,視線里又只有那輛白色埃爾法。 在香港這樣的城市,開卡宴的不止黎靖煒,再加上那輛埃爾法擋著駕駛座,她也沒有看清車里有沒有人。 Philip發(fā)動跑車,唐綿卻忍不住又看反光鏡。 想好沒,吃什么?Philip側(cè)頭問。 唐綿不想搭理他,拿出手機給黎靖煒發(fā)短信,大概講了下事情經(jīng)過,為爽約道歉,讓他別等自己,因為她不知道要陪Philip折騰到幾點。 對方?jīng)]說什么,只問她能夠處理嗎? 唐綿說:【可以?!?/br> 十來分鐘后,跑車停在灣仔富豪飯店外。 她被Philip半強迫地拉進飯店。 從電梯出來,Philip不經(jīng)意的瞥眼,愣了愣,自言自語:我姑父怎么也在這里? 唐綿回過頭,果然看到黎靖煒。 他單手抄著褲袋,另一手里拿著車鑰匙,走過來。 作為晚輩,Philip立刻打招呼:姑父,你今天在這里有應(yīng)酬? 嗯。 黎靖煒回得隨意,視線停在Philip跟唐綿交握的雙手上。 唐綿掙扎,Philip生怕她溜走,不肯放手:那,姑父,我們先進去了。 黎靖煒瞅了眼唐綿,目光平靜,轉(zhuǎn)臉看著Philip問:你這樣出來,跟著你的保鏢呢? 姑父你別提,我嫲嫲這請的都什么人,我繞了大半個中環(huán)才甩掉他們。 還沒吃飯?黎靖煒問他。 Philip笑,舉起跟唐綿緊緊扣著的手:這不正打算去嘛。 黎靖煒點頭,先行離開。 唐綿深深舒了一口氣,看著他揚長而去的背影,跟正面一般筆挺。 Philip要了間包廂,坐下后,他直接把菜單扔給唐綿,唐綿心里不愿意吃這頓飯,所以沒翻菜單,Philip不甚在意,他也不看菜單,隨便報了幾道菜名,等服務(wù)員離開后,他翹著二郎腿給自己倒茶,沒忘記給唐綿也倒一杯。 頭段時間說給你10%的宏盛股份,不是開玩笑的話。Philip把茶杯推過來。 唐綿抬眸正兒八經(jīng)地看他,也在想他拉自己過來的目的。 Philip說:我爺爺?shù)倪z囑里有規(guī)定,只有等我結(jié)了婚才能接手20%的宏盛股份,到時候我對這些股份擁有絕對的行使權(quán),就連我嫲嫲也不能干涉,婚后你也有充分自由,我不會干預(yù)你做任何事,只有一條,我們得盡快結(jié)婚。 為什么?唐綿問道。 Philip抿了抿唇角,他往后靠著椅背: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上你了唄,剛好你是我嫲嫲看上的,既然這樣,那是兩全其美的事,我為什么還要反對? 唐綿要是信了他這番話才有鬼。 她隱隱能夠感受到,Philip對自己有排斥心理,或者說,他對女人都有排斥心理。 不知道怎么會有這種感覺。 跟Philip接觸次數(shù)越多,這種感覺越強烈。 你找錯人了。我有交往的對象。 嘿!你既然有男朋友,還來參加我家的迎新宴干什么?包括那次在蓉城的青城后山,你難道看不出你媽和我嫲嫲打什么主意?說著,Philip斜眼瞅向唐綿:還是說,你在騙我? 唐綿被他這種語氣激怒,但又礙于包廂內(nèi)只有他們二人:我不想扯這么多,大家都是成年人,各有各的理由。你嫲嫲之前提的協(xié)議,我從來沒有答應(yīng)過,而且現(xiàn)在東西,已經(jīng)物歸原主,也跟你嫲嫲說清楚了,看來你們之間的信息溝通存在延誤。我從來不認為我跟你之間有需要我交代清楚的關(guān)系,但現(xiàn)在你既然拉我出來,我只想跟你說一句話我對你沒興趣,包括你的股份、你嫲嫲的股份,我都沒興趣。以后不要再做這種幼稚的事,這是我最后一次陪你玩這種無聊的游戲,我很忙。 Philip眉頭一皺,露出那副不著調(diào)的樣子:喲~口氣這么大?看來是找了個有錢人?可再有錢,會有錢過我?會有我大方?你先分了吧,我不介意你的心在哪兒!婚后我們也可以保持開放式關(guān)系,我無所謂的,先把婚結(jié)了,你想干嘛,我都OK的!只要,我們在我嫲嫲那兒看得過去就行。 唐綿冷笑一聲,恰在這時,手機響了。 你那個了不起的男友打來的?Philip晃了晃長腿:你要是不好意思跟他說分手,我可以幫你。 唐綿道:不用。 說完她也沒避著Philip,接了電話。 已經(jīng)在吃了?黎靖煒在那邊問她。 他的聲音隔著線路傳來,是屬于成熟男人的深厚。 唐綿說還沒,她把手機從右側(cè)換到左側(cè),終歸是不愿讓Philip聽出給她打電話的是他姑父。 剛才那瞬間的賭氣心理消失,如果Philip有所察覺從而鬧大,就像劉女士說的那樣,對黎靖煒和對她來說,都應(yīng)該不是什么好事。 黎靖煒道:什么時候差不多了,回電話給我。 唐綿收起手機,聽到Philip在旁開腔:我嫲嫲許諾你20%宏盛股份,我再給你10%,到時候在董事會上,只要我跟我表妹不吱聲,你想坐主席的位置都行。你高興哪天把我嫲嫲開了,都是你一句話的事,我一點兒意見都沒。 我說過的話,不想再重復(fù)講。唐綿抿了口茶,沒什么表情。 Philip用你傻了吧的眼神看她,只不過這次不等他再說什么,包廂的門開了,進來兩個穿黑西裝的魁梧男人。 男孩看到他們,臉色驟變,低聲罵了句臟話,不管不顧地想跑,剛站起來就被保鏢按在椅子上。 唐綿看出這是來逮人的,直接說:走之前記得結(jié)賬,他剛才點了不少菜。 結(jié)賬的時候,Philip還在反抗。 兩個保鏢非常默契,從服務(wù)員那里拿回信用卡,可能是怕人中途逃跑,各攙Philip一條胳臂把他架出包廂。 離開前,唐綿看著沒動過筷的菜,對服務(wù)員說:幫我打包吧。 唐綿從包廂里出來,包里手機響,她一手拎打包盒,一手拿出手機。 她看到號碼,是黎靖煒。 手里東西太多,本來打算離開飯店上出租車再打給他。 唐綿先說:剛從包廂出來你吃過飯沒? 電話那邊沒有聲音。 唐綿以為是信號出問題,她拿過手機看屏幕,正常通話中,對著話筒說:我聽不到聲音,要不發(fā)短信吧。 只顧著講電話,她沒注意到身后有人在走過來。 男人的皮鞋踩在祥云圖騰的紅色地毯上,他不疾不徐地走近,旁邊包廂的小廚房門口站著服務(wù)員,恰巧看到西裝革履、氣質(zhì)成熟的男人走到背對著他的女孩身后,他從褲袋里拿出手,輕輕揉了下女孩的頭發(fā)。 唐綿冷不防被人摸頭,心生厭煩,轉(zhuǎn)身看到同樣把手機擱耳邊的黎靖煒,除去驚訝,還有欣喜和心動。 兩人幾乎同時掛掉電話,唐綿輕聲問:你怎么還在這兒? 他前后都能掐這么準(zhǔn)時地出現(xiàn)在飯店,唐綿潛意識里覺得不像巧合。 想起在海達底下看到的車,當(dāng)時在路上,她也有看向反光鏡,卻沒瞧見那輛卡宴跟著。 黎靖煒把手機揣回褲兜,注意到唐綿手中那兩個印著飯店LOGO的紙袋。 唐綿舉起紙袋:這些菜沒動過筷,干脆打包帶走。 黎靖煒接過,笑道:會過日子。 女孩挽住他的胳臂,小聲嘀咕一句:那是當(dāng)然! 兩人進電梯下樓。 上了車,唐綿邊扯過安全帶,邊說剛剛同Philip的談話。 你說他這出是什么意思? Philip一直有比較穩(wěn)定的對象,但這樣的對象,李家是肯定不會接受的。也因著這事,年前他和他嫲嫲吵了一架,就一直被留在家里,這兩天他吵著要和對方出國,當(dāng)然又激化了矛盾,他可能現(xiàn)在待不住了,跑出來透透風(fēng)。 唐綿點點頭,看來自己之前猜的內(nèi)容,比較準(zhǔn)確。 SUV行駛在路上。 唐綿想起什么,轉(zhuǎn)頭問:你剛在那兒有沒有吃過晚飯? 黎靖煒邊開車邊反問:你覺得呢? 那就在附近找家餐廳吧。唐綿扭頭看著窗外閃過的一家家店面。 黎靖煒卻說:你打包的這些菜不準(zhǔn)備吃掉? 唐綿聽出他的話中意,她稍稍愣了下,旋即反應(yīng)過來:要吃的話,得找個地方。 車子停下等紅燈。 這里右轉(zhuǎn)過去不久就是劉女士才買的公寓,唐綿說:不介意的話,可以去我家。 這會兒家里有人嗎? 沒有人,有狗我媽去越南了,丁丁妹兒在。 黎靖煒點點頭,黃燈跳綠燈,朝右一打方向盤,車子駛向波老道。 Philip嘴巴叼,點的幾道菜都是名品,唐綿只用微波爐了三菜一湯。 冰箱里還有點剩飯,她打算弄個炒飯,出去問他這個想法怎么樣,卻見他正站陽臺上打電話。 唐綿聽到一句你要是不放心,過兩天再去一趟雅加達,又見他語氣嚴肅,想來是公事電話。 正準(zhǔn)備回廚房,黎靖煒已經(jīng)瞅見她。 他沒掛電話,直接問:怎么了? 現(xiàn)在煮飯來不及,想問你吃炒飯怎么樣? 唐綿怕打擾他,盡快說完。 黎靖煒說:你看著辦。 等唐綿轉(zhuǎn)身進廚房,他才繼續(xù)跟電話那邊的人講話。 那邊已經(jīng)聽到他身邊有女人,不知對方說了什么,黎靖煒很短促的笑了笑,點頭:對,上次同他們一起吃過飯。嗯,回臺北有時間聚。 唐綿把炒飯端上桌,黎靖煒也打完了電話。 同樣的飯菜,換了地點來吃,嚼在嘴里多了些家常的味道,也更適口。 吃飯途中,唐綿接到Tom那邊的電話,讓她晚上再去海達一趟。 黎靖煒聽到了,說等下送她過去。 飯后,黎靖煒拿著一次性杯子去衛(wèi)生間漱口。 唐綿收拾好餐桌,倒掉三道剩菜,把基本沒動過的脆皮燒腩仔覆上保鮮膜放進冰箱,關(guān)上冰箱又把兩副碗筷洗了。 用紙巾擦了手,從廚房出來,唐綿看到黎靖煒正交腿坐在沙發(fā)上逗弄趴他身邊的丁丁妹兒。 這只懶狗跟著她到香港好幾天了,不過還沒適應(yīng)這座對它陌生的城市,再加之以前被劉女士寵得不像話,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窩在陽臺上睡覺,很難得會主動這么親近客人。 黎靖煒嘴里叼了根煙,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lián)崦谋场?/br> 丁丁妹兒圓碌碌的黑眼睛半瞇著,看起來舒服極了。 瞥見唐綿出來,他似笑非笑地說:它還挺懂得享受,小型犬胖成這樣,當(dāng)心三高。 在家里對上他的笑容,唐綿倒有些不好意思:我媽是想給它減肥,只不過施行起來沒那么簡單,晚飯后帶它出去散步,沒走兩步就趴地上,我媽看不得它受委屈,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牽著出去抱著回來,我媽的手臂已經(jīng)快練出二頭肌。 雖然話語輕快,但說到劉女士,唐綿的心還是沉了沉。 今天中午,我媽看到我們在學(xué)校門口了唐綿抬頭看他。 所以是因為這個? 嗯,對。她有點反對,不過不過,我是成年人了,我也有跟她講清楚,她也說尊重我。 這個怪我。等你母親從新加坡回來,看她的時間,你安排我們一起坐坐? 我媽說話不好聽。 丈母娘看女婿不是越看越愛? 看樣子,是你很自信欸~ 不是自信,我是相信任何事情,真心與努力一定會有回報和結(jié)果。 給丁丁妹兒喂了點狗糧,他們才離開波老道21號。 在玄關(guān)換鞋時,唐綿突然想起這次被她專門帶到香港掛在自己房間里的男士西裝以及圍巾。 等我一下。說完,她轉(zhuǎn)身又回了房內(nèi)。 再出來,唐綿拎著大大的袋子,里面是折疊好的西裝和圍巾。 西裝一直沒找到機會給你,干洗過了。 黎靖煒望了眼那日特意留在劇院的藏青色西裝,抬頭看她:還留著? 唐綿臉發(fā)紅:又不是不能穿,為什么不留著? 多久帶過來的? 就這次。不曉得在香港待多久,行李箱裝得下,就拿著了。 你也不嫌麻煩。 這件西裝這兩天你還可以穿一穿,再過段時間太熱了,就得放箱子里了。 黎靖煒不置可否,在薄霧里,他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