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
明天
一座山連著一座山,層層疊疊,綿延不絕。 貧苦的人被困住,白粉卻如插翅走捷徑,飛過千山萬水。 做營生嘛,白也好,黑也罷,不過為了混一口安身立命的飯,莊織不是圣人,她生來好命,綾羅綢緞錦衣玉食,自然有人得為此家破人亡。 上天自有安排。 托甘欽的福,陳燕真兼職做導游,攬下這份工,帶著莊織逛瑯卡。 炊煙裊裊,婦女們早就起床cao持家務,甘欽果真假模假樣攀上了杜瑪嬸子的屋頂修修補補。 從高處朗聲同他們打招呼,少年人似初升旭日:真哥!嫂子!早啊! 嫂子今天更漂亮了!他的甜言蜜語講不完,寨子里的女孩子沒一個不被他哄得開心。 她笑,轉頭又望著陳燕真。 明明特意叫人準備了衣服,尺寸剛剛好,非要故意引她吃醋,好玩嗎? 從衣柜中挑一件當?shù)氐囊氯勾┥仙?,深藍平紋一步裙,點綴白黃紫各色小野花,袖口裙邊一層流蘇,間隔掛著銀鈴鐺,走起路來清脆響,仿若仙子下凡覓情郎。 確實是漂亮,陳燕真不否認。 只是這小子生來一張利嘴尖牙,不用在正處,只會?;^,兩個人一上一下聊的歡,他倒像個局外人。 陳燕真瞥去一記目光,皮笑rou不笑。 二十歲的后生仔,差點被他嚇到從房頂?shù)聛?,還好有眼力,將對話急剎車,不然小命不保! 莊織自然知道陳燕真心思,笑他幼稚鬼。 你不夸我,還不許別人夸? 他挑眉:年紀輕輕就失憶? 頭發(fā)是他挽,銀飾是他簪,抱著看到著迷,吻一吻分明說了好看,若不是她非要鬧著出門,只怕現(xiàn)在床上赤身裸體一對男女。 兩個字也算?沒誠意,莊織撇撇嘴,笑意掩不住,故意捉弄他。 女人不講理,難哄。 這樣呢,有誠意嗎?陳燕真攬過她腰身,從額頭到鼻尖到嘴唇,細細吻 不怕別人看笑話?待他吻個夠,莊織才推開他。 誰敢?他輕聲低語,混著欲望。 這里是他的地盤,的確沒人敢。 過路人不斷,全都笑嘻嘻,起哄似的喚一聲:陳先生,小夫人,早??! 山間民風淳樸開放,愛戀是天神對人類的饋贈,如空氣和水,一秒缺不得。 沿著路走,陳燕真替她介紹各種建筑的特點,各種野生植物的名稱,山后哪邊藏著小河,河中哪種魚最肥美甘欽說的不錯,寨子里的一切,他一清二楚。 你在這里生活過很久嗎?莊織問。 他牽著她的手:住過三年,不知不覺已到種植園。 正值罌粟花期,放眼一片紅,無邊無際,艷麗不可喻。 這片園地面積大,瑯卡寨上下百號人,全為陳家春夏耕種,彎腰抬頭,忽而在烈日下現(xiàn)身,忽而又不見。 他們挑一處高地,席地而坐。 太陽完全升起,金色光輝撒下來,籠一層夢幻影。 對話內容有一句沒一句,前言不搭后語。 花里藏著毒,山村安寧,誰有害人心?偏偏起早貪黑,關卡一道道,最終是業(yè)障。 想什么? 明天,莊織望著遠處,腕間的佛珠松松垮垮,她一顆顆捻過去。 想他們的明天。 旋風似的甘欽替她宣傳,人人喊她小夫人,可她到底不是,頂著假頭銜,享受偷來的歡愉。 好笑,她也會傷春悲秋,也會口是心非:在想明天晚上的篝火晚會穿什么好,哥哥,不如你幫我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