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05
馮淇吃了敗仗,倒沒有惱羞成怒。他自認自己有胸襟,有能力,正所謂欲成大事者,不拘泥過去那點榮辱成敗。相反經(jīng)此一戰(zhàn),他倒是對那位被各種小報上吹上天的石督軍產(chǎn)生了一種英雄惜英雄好感。再細想一下雙方有不少共同點,都是少年接班,都是一軍統(tǒng)帥,撇開爭權(quán)奪利這檔子事情,他應該和那位石督軍有不少話題。他記得報紙說石督軍叫石聘,字閎中,一聽就應該是位英姿勃發(fā)的青年俊才。 既然戰(zhàn)役暫時分出了勝負,連著幾月沒歸家的馮淇在當日夜晚回了元帥府。其實他家老頭子還健在,而且活得龍馬精神,老當益壯。只是人老了就偷閑,自從得到一紙委任狀,擔任了廣東省副主席,馮老元帥就鳥槍換炮改成了省副主席頭銜。原來那元帥稱呼就扔給了自家小兒子馮淇了。 馮家一共有三子,之所以把軍權(quán)扔給小子兒,而不是扔給長子繼承,實在是一言難盡。話說這長子馮旭,屬于典型的文人sao客。問題是這sao客兩字,放在他人身上,也許還正經(jīng)一點,可放在馮旭身上那可就變味了。這位馮大少爺徹底把這sao字發(fā)揮得淋漓盡致,簡直從小到大的風流發(fā)sao、放蕩輕佻。馮老帥起碼打折了十幾根軍棍,也沒把馮大少爺這股子sao勁給打散嘍,只能任由馮大少爺向sao字勇攀巔峰。至于二少爺馮煥因為還留洋在外,自然也無法接棒軍隊,不過這位二少也是個怪胎,此處暫且不表。 話說馮淇走進大廳內(nèi),卻意外看到向來不歸家的大哥馮旭居然癱坐在沙發(fā)上,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不由走近幾步好奇問道:大哥,你怎么了? 馮淇看起來一臉精疲力盡的模樣,仰靠在柔軟的沙發(fā)墊上。他容貌出眾,秉承了馮家一貫的白面俊俏的特點,只是此刻這張俊臉上毫無生氣,雙目緊閉,睫毛偶有一顫,方能察覺到他還存活的跡象。他一聽是自家小弟聲音,只是哼了哼氣,撩起眼皮看了馮淇一眼后繼續(xù)躺尸。 不是,我說大哥你到底怎么了?看著不像被人打啊。馮淇上下打量了自己大哥一番,也沒看出個鼻青眼腫來。畢竟馮大少爺在外面太sao,有的時候sao過頭了,就容易被人打。要不是仗著他的身份,估計馮旭早就被人打死,曝尸街頭了。 馮旭有氣無力,干脆把腦袋埋在了沙發(fā)軟墊中,悶聲悶氣道:太丟臉了,實在太丟臉了。 馮淇鬧不明白了,就自家大哥那sao樣,一直臉皮厚得堪比長城一般,居然會覺得丟臉?簡直是令人嘆為觀止。馮淇立馬來了興致,干脆腳步方向一轉(zhuǎn)坐到了沙發(fā)上,有心聽一聽自家大哥感到丟臉的事情。 馮旭被自家弟弟那高漲的八卦之心磨得沒有辦法,只好斷斷續(xù)續(xù)吐露出來:前陣子我跑去了新紫鑾。結(jié)果 等等,大哥,新紫鑾什么地方?馮淇插嘴一問。 這立馬驚得他大哥滿臉不可思議道:你是男人嗎?新紫鑾那可是遠近聞名的銷魂窟,男人們的天堂。 馮淇一聽,垂眸一捏鼻,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了。其實他就不該問,他大哥迄今為止,要么去煙花柳巷,要么去戲臺劇院,還能指望他去什么正經(jīng)地方? 大哥你繼續(xù)說。 那新紫鑾有名的頭牌叫做念云煙,那叫長得風情萬種,勾人心弦。只要遠遠見到她,我的心啊、肝啊,我的靈魂 馮淇果斷打斷了馮旭發(fā)sao的話語:大哥,說重點! 馮旭那頭正深情抒懷中,被沒有情趣的小弟這么硬生生打斷,這后面的話就說得結(jié)結(jié)巴巴起來:就、就云煙說她不鐘情于我,她心中另有所愛了。 馮淇滿心以為會聽到一個多么驚天動地的八卦,結(jié)果居然只是一個婊子看不上他哥?雖說這事情細細琢磨起來,馮大少爺?shù)降子卸酄€,連個婊子都看不上他,說出去確實丟人,可也不至于如此要死要活吧?馮淇大失所望,但又不能一走了之,只好嘴里敷衍道:大哥,這頭牌多得是。人家早一步有相好也是正常的,你又何必介懷呢?回頭弟弟我?guī)湍惆褟V州城其他頭牌都喊來,肯定有比那念云煙漂亮的。 馮旭對著馮淇一瞪眼,眉頭一皺,嘴一撅,扭著身子道:你懂什么叫愛情嗎?再說了,人家明明是福建的一枝花,你找廣州的女人做什么?廣州的漂亮女人,我哪個沒見過,還需要你找來? 馮淇一聽福建兩字,眼皮隨即亂跳,他手一揮,帶了幾分不可思議反問道:你剛說什么?福建?那新紫鑾在福建?你說你前陣子剛?cè)ミ^? 對?。∥胰チ瞬胖?,福建女人那叫一個婀娜多姿,性感風情。馮旭還回答得理直氣壯,一臉莫名其妙的看向馮淇,不明白為何弟弟有此疑惑。 馮淇欲哭無淚! 他哥得多缺心眼?。∏瓣囎娱}粵兩軍正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作為粵軍掌權(quán)的馮家大少爺居然跑到福建地界嫖妓? 馮淇拍了拍他大哥的肩膀,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么好。唯有嘆了口氣,正欲起身離去,卻聽他大哥繼續(xù)絮絮叨叨:本來云煙說她的相好是那福建土皇帝石督軍,我還以為英雄配佳人算是一段佳話,也就心死了 石督軍? 馮淇眼睛一亮,扭頭頗為興奮地追問道:石督軍?就是那個用兵如神的石聘?你見到他了?怎么樣?他年輕還是我年輕?那些報紙平時吹得天花亂墜,居然連對方一張相片都沒弄到手,真是徒有虛名。我和他交手雖敗猶榮,畢竟那人確實是用兵高手。 這回輪到馮旭面色古怪地盯住自家弟弟問道:你打仗敗給那石督軍,敗給她,你居然還覺得雖敗猶榮? 馮淇沒領(lǐng)悟到馮旭話中有話,還頗為自得道:大哥,正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要心胸開闊。正所謂勝負乃兵家常事,偶有一次輸,下一回我能贏他。 馮淇如此這般豪情壯言,聽在馮旭耳里,簡直讓他佩服得五體投地。他自從知道了自己喜歡的姑娘,寧可鐘情一個女人也沒看上他,那叫一個傷心欲絕,覺得此生臉面盡掃;而自己弟弟打仗敗在了一女人手里,被天下人所知,他居然還能笑得如此坦然。 佩服佩服!弟弟,你絕對是吾輩之楷模,男人之標桿。你都不怕丟臉,那哥哥我這點小事也沒什么值得丟臉了。馮旭頓時心情大好,一屁股跳起來,扭腰擺腿,拿起電話開始呼朋喚友,要接著到外面浪去了。 馮淇被自家大哥如此夸贊,雖然夸得頗有些不好意思,心里頭卻是飄飄然,于是踱著步子,搖頭晃腦的上樓去了。 可嘆這國文博大精深,男女稱呼上偏偏他和她一個發(fā)音,要是這馮家兩兄弟能用西洋話對上一對,恐怕就立馬就會琢磨出不對勁來了,也不至于后來馮淇會鬧出天大的笑話,不過這是后話了。 且說石娉大獲全勝,那家伙也開始sao動起來了,心里sao動的對象還是那晚讓她念念不忘的賀家小姐賀品珍。 其實也不能怪石娉賊心不死,主要是她和這賀小姐確實有緣分。這日福州商會宴請石娉,地點就選擇新紫鑾隔壁的嘉賓洋菜館,這家聞名遠播,是堪比聚春園大酒樓的西菜館。當時福州的各國領(lǐng)事、洋行職員、各界名流或者新派學生都會去那里嘗鮮,算得上是一件非常時髦的事情了。 賀靖祥剛歸國不久,自然對福州每處地方感到新鮮。這西菜館如此有名,他當然要來嘗鮮。臨出門的時候,他就拉著自家jiejie一塊兒。接受過西方教育的他對于男女平等之事上頗為贊同,認為這才是人性立足之根本。故而對于自己jiejie那典型不邁家門的行為,打算徹底的改變一下,鼓勵自己jiejie要懂得追求自己的幸福。 賀品珍被自己弟弟拉扯著,幾乎是半推半就跟著上了車。從她內(nèi)心來說,大門之外的世界都讓她憧憬,少女懷春又懷夢想,如果不是渴望,她那天也不會趁著給自己弟弟帶路的機會,去窺探一下那片燈紅酒綠和人潮中那抹模糊的背影。 她躲在外面聽到父親喊那人為石督軍,她聽說石督軍是女子,那一刻她特別渴慕能見一見那石督軍,好像心中自己藏著的光已經(jīng)被人帶出去,站在外面大放光彩了。 店小二引著賀家姐弟朝樓上雅間走時,石娉正好打開一間雅室門從里走出來,三人互相一對眼,賀靖祥見過石娉,下意識招呼道:呦,石督軍,好久不見。 石娉連眼尾都沒掃給他,那雙目直勾勾盯住了躲在賀靖祥身后的賀品珍。賀品珍本是整個人蜷縮在弟弟身后,一聽石督軍稱呼,她驚奇之下就從賀靖祥身后探出小半個腦袋來,那雙黑亮的眼睛和石娉正好對上,四目如此一碰撞,石娉笑得心花怒放:這位是賀小姐吧?鄙人石娉,剛才開門莽撞,多有唐突了。 賀靖祥在旁聽著皺了眉頭,就覺得這石娉說話古里古怪。幸虧她是女的,要是男的,他還以為這家伙想要調(diào)戲他姐。 *原文發(fā)自.ρο1.;微博:江潮月中落;請支持作者版權(quán),感謝!(如若登不上PO,可以加qq群:904890167尋求幫助) 小賀童鞋,就因為石娉是女的才麻煩啊。你看人家都不看你,你的問題很大。。哈哈,雖然這篇只有五個男主,但是會有不少出彩的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