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走,越遠越好
帶我走,越遠越好
很不起眼的小東西。 但平安還是笑了笑,珍重地收下了。 面前的言畏往她身邊湊了湊,語氣里有些小小的得意,民間嫁娶,都要有個定情信物,這是我仔細挑選的,你可喜歡? 他那樣尋常的愛意。 他那樣赤忱的心。 可若是她回了浮云皇寺,不知哪日就再也沒辦法來這個客棧見他,再也不能與他一起。 公主哪里能下嫁江湖白衣呢? 心里這樣想,平安卻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只是覺得一股苦澀在心中蔓延開來。 言畏,她輕聲說,喜歡的。 真的嗎?戴著面具的人看不清喜笑顏開的眉眼,可那語氣卻雀躍非常。 他握緊平安的右手,那你說的喜歡是這對金鈴鐺,還是我? 他的得寸進尺讓平安只覺得無奈,她故意賣了個關(guān)子,你問的是什么,我答的自然也是什么。 言畏逼近她,語氣也隨之低沉起來,既如此,現(xiàn)在來答我的第二個問題。 喜歡言畏。 她莞爾,像哄一個吃不到糖的孩子,語氣溫柔又堅定,喜歡言畏送的金鈴鐺,但是更喜歡言畏。 曖昧的氣息在這方寸之地發(fā)酵到膨脹,隨著這句話,嘭地一聲炸裂。 天旋地轉(zhuǎn),整個人忽地被抱起來,他兩只炙熱的大手摟住平安的臀rou,將她兩腿分開,使她穩(wěn)穩(wěn)跨坐在自己腿上。 平安驚呼,你做什么? 言畏的手拖住她的臀和腰,讓她的身子和自己緊緊貼在一起。 隔著厚實的冬裝,他還是覺得姑娘的身子又軟又香,于是將頭埋在她的衣襟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別動,讓我抱抱。 平安惱怒,我沒動,你快些放我下來。 又乖又聽話。 簡直是做夢都不敢想的人。 言畏嘴角的弧度就沒下來過,他格外喜歡和平安待在狹小逼仄的地方,就好像時辰停滯,整個世界只有他們二人。 可是他的平安馬上要走了。 胳膊的力度越來越緊,突如其來的占有欲讓言畏幾乎把她鎖死在自己懷里,直到平安輕錘他的肩喊痛。 他才如夢初醒,卸去了力道。 馬車外傳來三兩下敲擊車緣的聲音,是一直假裝聽不見看不見的燕拂安,以警示里面好像越來越過火的兩人。 他內(nèi)心忐忑,但面無表情。 阿和,你去吧。 言畏說完這句話,格外利落地把人放下,他起身往外走時,衣袂帶起一陣微微的風,擦過平安的眉眼。 馬車從蜿蜒的小道上走了。 留下一個衣著單薄的年輕人,站在原地看著馬車消失的地方,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將軍。 胡月不由叫了他一聲,表情無奈,回去喝藥了,你早日找回記憶吧,不然這個局面尋常人應付不過來。 她內(nèi)心忍不住長嘆,等你想起來一切,會不會對自己現(xiàn)在這樣癡漢般的舉止言行后悔??! 這幾日,平安總是單獨帶著燕拂安出門,就連貼身侍女紅帕都不能跟隨。剛開始還沒什么,次數(shù)多了就連太后也過問了兩句。 只是平安說自己久居宮中,難得能出門,才討來短暫的自由。 本以為這次回去,又是像之前幾次一般,向皇祖母請安后便無事了。 可是剛踏進皇太后的佛堂,她便察覺到了不同。 堂下站著幾個內(nèi)臣。 問殿下安。 平安望向坐在那里的皇祖母,想要去她身邊。 可沒想到有位大人徑直打開了手中的長匣,取出明黃的御令出來,開始宣讀。 平安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押在地上,跪下安靜地聽著記憶里熟悉的字眼。 那是平安公主將許配給少年將軍李殉的御令。 與前世分毫未差。 一種奇異的宿命感籠罩在平安身上,她絞緊手中的帕子,咬著唇內(nèi)的軟rou,倉惶失措到停止了思考。 還是會這樣嗎? 她在來浮云皇寺的路上逃出去一遭,分明錯開了時間節(jié)點,可為何還是改變不了這樣的走向? 難道,這就是她的命嗎? 平安閉了閉眼,她不愿意。 殿下,后日便可啟程回宮,陛下在宮中已經(jīng)安排妥當,就等您了。 那位大臣正雙手捧著御令,正要遞給她,見公主沒有要接的意思,忍不住出聲提醒。 這句話一下子將平安拉回了現(xiàn)實。 她苦笑一聲,接了過來,卻連看都沒看,就遞給了身后的紅帕。 她無措地望著皇祖母,皇祖母,我 阿和,皇太后愛憐地撫過小公主的額角,總要有這一天的,只是還沒住上幾日,祖母舍不得。 沒等平安說什么,她又極其認定這樁婚事般,等你大婚那日,祖母定回宮參加喜事。 所有人都以為,平安公主嫁給李殉,可以收回他手中遮天蓋地的兵權(quán)。 就連前世平安嫁過去之前,都是這么認為。 可后來他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讓父皇同意三年不收兵權(quán),導致日后揭竿謀反。 李殉此人,太過陰鄙。 天色已晚,那些內(nèi)臣已經(jīng)被僧人們安頓下來,平安不好太過打擾祖母,只能回自己的院子。 途徑東南角時,她的目光被那座碩大的假山吸引。 假山下有一方小小的池塘,暮色黃昏,錦鯉在荷葉下微微搖尾。 她腳步頓住。 當日深夜,李殉深夜冒著大雪而來,就是說從東南角假山后的狗洞鉆進來的。 雖然方法不堪入耳了些 可是比起嫁給李殉。 平安愁悶的臉上松動了些,既然她能逃一次,為何不能逃第二次? 次日夜。 為了逃出去,平安花一夜時間摸清了禁軍巡邏的規(guī)律,她小心翼翼地從狗洞鉆出來,好在身子骨纖細,很容易就出來了。 為了不惹人懷疑,也為了輕便些,她只在中衣外套了件玄色外衣,滿頭長發(fā)以同色發(fā)帶輕束,匆忙奔逃出去。 邊跑邊留心后面的動靜。 好在夜足夠深,平安一口氣跑出去好遠,也沒人追過來。 沒想到腳下一個踉蹌,她就被一塊石頭拌住,摔在了地上。 哎 她倒吸一口冷氣。 隨即感覺身子一輕,整個人被橫抱了起來。 是我。 言畏語氣里有些疑惑,又有些震驚,更多的是看見她摔倒后的心疼,你怎么半夜跑出來了?痛不痛?怎么不注意腳下。 言畏? 平安也不解,你怎么也在這里? 這個理由要從平安走的那天說起。 本該是眾人好好休養(yǎng)生息的時間,結(jié)果言畏晚上還穿的整整齊齊,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胡月看見了,手里端著藥碗,忍不住質(zhì)問:將軍,您不是答應了公主要好好養(yǎng)病,這個時辰了,你要去哪里? 你且去休息,不用管我。言畏說,我要去看阿和。 他在后山上能一眼望到阿和的廂房,他害怕阿和回不來,所以每晚都要過去看看。 今天照例過來的時候,他在狗洞邊猶豫了很久要不要鉆進去看一眼,沒想到盯著盯著,發(fā)現(xiàn)狗洞有點不一樣。 好像有人爬出來過的痕跡。 除了言畏,很少有人能發(fā)現(xiàn)這里有個狗洞,而且怕別人發(fā)現(xiàn),他還掩飾了一番。 想到這里,他一下子擔心起來,肯定是阿和。 她這么晚了跑出來做什么? 言畏一路找著,果不其然尋到了她。 他沒有說這么詳細,只是簡單一句有些想見她,便過來了,沒想到正好遇到了跑出來的阿和。 言畏把她放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坐下,握著平安的兩只手,磕到哪里了? 平安無暇管身上的皮rou傷,她淚眼朦朧地望著眼前人,黑暗里只有隱約輪廓,可對于她來說卻是一味定心劑。 言畏,她猶帶哭腔,我們私奔。 你帶我走,去哪里都好,我不想再回到京中,不想再回到宮里,不想嫁給別人。 平安想,若是逃不開,那便再也不做這個公主。 她的語氣慢慢穩(wěn)住,我們隱姓埋名,隨便在哪個小鎮(zhèn)安頓下來,總好過有緣無分。言畏,你也愛我的是嗎? 帶我走。 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