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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比對兒子們還要略好一些,笑道:“你長嫂人很好,不會嫌你的,說不定還會指點你繡活,放心吧?!彼麤]見過兒媳婦,卻聽妻子說過,知道是個溫柔賢惠的好姑娘,妻子長子都說好,他自然相信。趙沂便高興地笑了,乖巧地朝祖母父親嫡母告辭,跟在兩個哥哥身后一起往外走。秦氏不悅地瞪了這個庶女一眼,扭頭對那邊的兩個姨娘道:“你們也下去吧?!?/br>萬姨娘周姨娘馬上站了起來,行禮告退。礙眼的人都走了,秦氏心情很好,笑著問對面的男人:“侯爺,咱們一起送母親回房?”丈夫不喜歡去后院,每月只在一妻兩妾屋里各住一晚。最初兩年秦氏以為丈夫心里還惦記著死去的那人,后來她生了兒子,周姨娘生了女兒,丈夫十年一直都是這個規(guī)矩,秦氏便明白丈夫就是這樣不重女色的人。長夜漫漫只有一晚能見到丈夫,她當然會失落,可誰讓她就是喜歡他呢,哪怕他不曾給過她笑臉,她也不在乎,反正除了婆母和三個孩子,她就沒見過丈夫給過誰笑臉。眼下丈夫已經很久沒有踏足后院了,今晚她努努力,興許能將人勸到自己屋里。她知道丈夫不滿國公府,現在國公府已經敗了,他的怒氣也該消了吧?兩人畢竟做了十年的夫妻呢。對于國公府,自從疼愛她的祖母和皇外祖母去世后,秦氏已經沒有半點感情了,丈夫不喜歡她回娘家,她就不去,反正她有了兒子,沒什么值得再去抱怨的。趙允廷沒看她,親自扶太夫人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道:“我有事要與太夫人商量,你自己回去?!?/br>秦氏驕縱成性,稍有不滿便要去國公府抱怨,定西將軍夫妻狡猾,樂不得事事縱著她來表現他們對大房的好。這些年他暗中投靠唐文帝,容不得外人起半點懷疑,因此不得不敷衍秦氏,畢竟他與她維持表面和順,公事上再跟國公府對著干,他們也只會當成他對秦家逼婚的不滿,還是愿意跟秦氏過的,否則他娶了秦氏卻一直不碰,只要秦氏傳出去,國公府肯定會明白他已經不是單純的不滿了,勢必處處留意他,無論是影響大事還是泄露妻子行蹤,他都輸不起。如今大勢已定,唐文帝讓他繼續(xù)與秦氏虛與委蛇,那他就讓秦氏繼續(xù)做她的主母,在內管她跟太夫人院子里的大小事情,在外繼續(xù)以侯夫人身份赴宴出席,但他再也不會踏足她們三人任何一人的院子。上半輩子他對不起蘭容,下半輩子他繼續(xù)守著她。母子倆誰也沒有看身后秦氏是什么表情,拐去了太夫人的榮壽堂。沒有旁人在身邊,太夫人毫不掩飾自己的怒氣,歪在榻上諷刺地道:“我不信承遠成親你毫不知情,好了,你不想我管我就不管,說,現在還有什么大事需要跟我商量的?”大事,真是稀奇,當年她讓兒子娶自己的侄女他死活認準了寧氏,她為了他的前程勸他休妻他怒氣沖沖,凡是大事,他就沒有聽過她的,現在竟然還會找她商量?屋里一個下人也沒有,外面由他的心腹長隨趙元親自把守,趙允廷沉默片刻,在太夫人面前跪了下去:“兒子不孝,這么多年有件事情一直欺瞞母親,還請母親聽了之后切莫動怒,更不要張揚出去?!?/br>太夫人驚得坐了起來,急著要扶他:“到底是什么事啊,地上涼,你先起來,咱們娘倆說話何必來這套?”她這輩子就這一個兒子,氣的時候恨不得沒生他,卻不想真的把母子關系鬧得太僵,鬧到兒子為點小事動不動就要跪的地步。趙允廷沒有起,垂眸道:“母親,你知道,我心里只有蘭容一人,當年形勢逼人,我不想蘭容留在侯府受苦,又不想休她,便使計讓她假死,實則搬去了別處,這些年承遠一直都跟她住在一起,月底承遠回來,蘭容也會回來?!?/br>宛如五雷轟頂,太夫人渾身顫抖,指著地上跪著的人,雙眼因為憤怒快要凸出來:“你,你再說一遍!”趙允廷抬頭,直視她道:“我說蘭容沒有死,她……娘,娘你怎么了?”卻是話未說完榻上的老人忽然朝一側栽了下去,趙允廷連忙將人接住,剛要喊趙元去請大夫,胳膊忽然一疼,懷里響起老人氣急敗壞的哭罵:“她到底有什么好,她到底哪里值得你如此待她啊,連親娘都不如她重要……你讓她回來,是想讓她氣死我?不用你費事,我這就死去,我給她騰地方,以后這侯府她說什么就是什么,秦氏你也休了吧,就你們一家人過日子!”說著使勁兒掙扎,伸著脖子想去撞墻。她是真的不想活了,親生兒子瞞了她十年,眼里哪還有她這個娘啊。趙允廷低頭,看著母親花白的頭發(fā),頭疼欲裂,他始終不明白,妻子到底哪里不好,讓母親如此不喜歡她!他慢慢松開手,繼續(xù)跪了下去,呆呆地道:“娘你死吧,你死了兒子葬了你后馬上自己了斷,下去陪你?!?/br>太夫人萬萬沒料到兒子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心肝肺仿佛被人翻了個兒,疼得她幾欲上不來氣,“你,你竟然狠心讓我去死?你可知我當年為了生你受了多大的苦?你……”“我沒想讓娘死,是娘不給我活路。娘生我養(yǎng)我,我放不下,蘭容是我心上的人,我也放不下,如果娘無論如何都不肯接受蘭容,那我只有死才能對得起你們兩個?!壁w允廷面無表情地道,眼角卻有淚水滾落,“娘,我還記得,小時候我想要什么,你都會給我。父親沒用,讓你在其他夫人太太面前抬不起頭,所以兒子努力上進,想讓娘面上有光,現在兒子做到了,娘就不能再疼我一回?兒子這輩子最想要的就是蘭容,娘你就不能成全我嗎?”快四十的男人,為了一個女人哭。太夫人心中又酸又澀又恨又疼,恨寧氏賤.人一個害兒子變成這樣,疼兒子為了今日受盡奚落,兩種強烈的感情反復翻騰不分上下,可兒子跪在那里,她無法狠心不答應他。“你先起來?!绷季弥?,太夫人無力地道。“娘答應讓蘭容回來了?”趙允廷眼淚已經止住,揚聲問。太夫人冷哼一聲,沒有直接回話:“那你說,她以什么身份回來?上次可是你跟我說的,秦氏不能休,再說寧氏是已死之人,你讓她回來,被皇上知道,會不治你的欺君之罪?”這樣說便是松口了,趙允廷松了口氣,起身解釋道:“皇上知道蘭容還活著,也準我?guī)丶伊?,只是不能聲張出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