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個孩子呢，我想想，姓戚好了，我一直覺得小樓娘家的姓還不錯，然后如果你真那么會生，第四個再姓宋好了，你師叔向來寬宏大量，應(yīng)該不會介意才對?！?/br>
她張口結(jié)舌的瞪著小幾后那笑容可掬，滿嘴胡說八道的親爹，只瞧他拎著那小酥餅，湊到了她嘴邊，賊兮兮的道：“就和你說了，吃飽了，才有力氣想轍啊，傻丫頭?！?/br>
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然后才猛然領(lǐng)悟過來。

一時間，她真是又羞又氣又惱。

“這一點都不好笑！”她惱火的說，但還是張嘴一口將那已開始微冷的酥餅給吃掉。

風(fēng)家老爺好笑的瞧著那氣鼓鼓的丫頭，將她嘴邊沾到的芝麻黏下，道：“可這轍，挺好的不是？那小子若聽見，總也得回來瞧瞧是不？”

她吃著嘴里香甜的餅，盯著眼前狡推的爹，心里還是有些毛。

“師兄真來了？”

“真來了?！?/br>
所以，爹是真想誘阿靜回來？

“怎么樣，現(xiàn)在，你嫁是不嫁？”風(fēng)家老爺子笑咪咪的問。

銀光瞅著他那抹笑，知道說不得，爹心底還是打著阿靜若人沒回，便要壓她和師兄拜堂的主意。

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她已經(jīng)想不出別的法子了。

況且，師兄向來好說話，屆時真出了什么亂子，或者，沒出什么亂子，她總也能應(yīng)付他。

所以，她深吸了口氣，握緊了拳頭，開口應(yīng)道。

“好，我嫁?！?/br>
＊＊＊

男人穿著蓑衣，在大雨中快步急行。

他穿街過巷，好不容易，回到了暫住的客棧房間將門掩上，方稍喘口氣。

下雨天，天色暗得早，小間里，光線不清，一人獨坐床上陰暗角落，曲著一膝，閉目養(yǎng)神。

瞅著那人，阿萬脫下蓑衣，從懷中掏出買回來的大餅和飯團，一一放到桌上。

“少爺，我弄了些吃食，你多少吃些吧？”

那男人聞聲，卻還是靠著床頭，沒有動，只淡淡道：“我不餓，你吃吧?！?/br>
唉，少爺這德行，怎么感覺比他出門前還要陰郁啊？

這明明，到早上都正常了不是？他的手干干凈凈的，臉也干干凈凈的，那嚇人的模樣，早已如同以往消失無蹤了。

阿萬嘆了口氣，只得自己坐下，吃起桌上的干糧。

可吃著吃著，他開始聽見隔壁的喧嘩談笑聲。

這地方不是什么上好的客棧，大商都去住上好的邸店，可也不會出錢讓跟班們一塊兒吃好睡好，這一處就是專收一般小販跟班的地方，來這兒的人們，就是貪這便宜，就因這兒三教九流的人都在住，他才拉著少爺藏身在這。

只不過，因為便宜，這里隔間的墻板，當(dāng)然不會好到哪去，它們薄得能教人一掌打爛，中間不時還會因為年久失修而漏空，人們正在說什么、干什么，只要豎起耳仔細聽啊，那是啥都能聽見。

“喏喏，你聽說了嗎？”

“聽說什么了？”

“鳳凰樓的小姐，三天后要嫁人了?！?/br>
阿萬聽到這句，一口餅差點噎到，他猛地嗆咳了起來，七手八腳的在桌上找水喝，還沒喘過氣呢，就聽隔壁那位又道。

“真的假的？”

“這可是我隔壁那位老張他叔叔女兒的丈夫，就那個在rou市做買賣的那位王老板說的，哪還有假？”

“嘖，你要說是珠寶市的三娘二嬸她娘說的，我就信了，你說rou市那殺豬的老王？他又知道什么，風(fēng)家老爺要嫁女兒，可不早傳得風(fēng)風(fēng)火火，怎會到現(xiàn)在才有消息出來?！?/br>
“呿，這你就不曉得了，老王說，風(fēng)家小姐的親事是有點邪門，但卻是千真萬確，鳳凰樓的人，一早就到rou市訂下千斤上好的腰內(nèi)rou，聽說整座rou市豬rou攤?cè)急皇召徱豢者€不夠呢，老王一早趕去城外養(yǎng)豬戶收豬了。要知道，一條豬就能出兩條腰內(nèi)rou而已，這場面可大了?！?/br>
“真的假的？！”

“是真的?！睂﹂T的人聽見了，打開了門，揚聲加入了閑聊?！拔乙辉缫苍谒幨心莾郝犝f了，鳳凰樓的小姐要出閣，親家聽說一早訂好了，只是沒到處嚷嚷而已?！?/br>
此話一出，就聽開門聲接二連三，人人探頭出來問。

“是嗎？”

“有聽說是哪家少爺嗎？”

“當(dāng)然——”對門的那位，拉長了音，然后很干脆的道：“沒有?！?/br>
“呿！”

所有人異口同聲，噓了起來，紛紛又砰地關(guān)上了門。

可下一瞬，就聽另一位住得稍遠一點的房客，得意洋洋的說：“他不知道，我知道，我二姨婆她鄰居的大兒子在豐喜布莊做事，他說他老板今年收到了喜帖。”

開門聲再次陸續(xù)響起。

“誰？誰？”

“親家是誰？”

“親家不是什么商家，是風(fēng)家老爺?shù)膸煹?，姓宋——?/br>
阿萬聽得心頭陡地一沉，他原本還希望那家伙吐出來的物件是個人們瞎扯出來的物件，但風(fēng)家老爺?shù)膸煹埽烧媸切账?，但這事，原本沒多少人知道的。

風(fēng)家老爺年輕時確實在朝中曾權(quán)傾一時，但后來因故退隱下來，為了怕麻煩，還改了名、換了姓，一般家中事，除非經(jīng)風(fēng)家老爺授權(quán)指使，可藏得緊，沒人敢向外傳的。

外頭的喧嘩，熱鬧了起來，越來越多人加入了討論，他卻只覺頭大，手中的大餅，頓時也嘗來索然無味。

阿萬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坐在陰影之中的少爺，這才知道他為何會沒有胃口。

他是不喜歡小姐，但偏生少爺就愛，即便他從來想不通是為什么，可跟著這么些年了，他也知道冷銀光活生生就是少爺?shù)囊淮笳珠T。

“你知道，那可能只是謠言。”阿萬咕噥著，試圖安撫他的情緒。

少爺沉默著，沒有開口。

不安緩緩從阿萬胸中升起，不知怎，感覺好像房間里變得更暗了，雖然只是黃昏，還不到平常點燈的時候，但他還是忍不住起身，試圖點亮油燈，可還在點火，他就聽見他啞聲說。

“不是?！?/br>
阿萬一愣，抬頭朝他看去。

“不是謠言?！?/br>
那沙啞的聲，淡淡，隱隱帶著壓抑的痛。

“這親事，老爺已想了很久?！?/br>
阿萬傻了，瞪著他，“他和你提過？”

他再度沉默，沒有回答。

阿萬無法置信，他雖然不喜歡那個任性妄為的小姐，卻清楚那丫頭在少爺心中，占有多少份量。

“你真要讓她嫁？”

少爺依然無言，不抗不辯。

“你應(yīng)該去搶親的?！卑⑷f低聲咕噥，繼續(xù)以火石點火。

“憑什么？”他譏誚的扯著嘴角，低問：“我憑什么？”

嚓的一聲，燈芯亮了起來，著了火。

阿萬再抬首，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