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凄慘。

但日子也就這么過下去了。

一個月以后，二爺?shù)膫谥饾u好轉(zhuǎn)。

大爺和元生還沒回來，可家里已經(jīng)要撐不下去了。我蹲在院子里想了想，要是再沒銀子進賬，估計四五天后二爺連稀粥都喝不上了。

于是我決定搞點東西出去賣。

賣啥呢。

想了又想，我決定賣點手藝活。別看我長的像猴子，其實我有一雙靈活的巧手。

白天我伺候好二爺后，就跑城郊摘了一筐花花草草，然后回院一頓編，編成花帽，項鏈，鐲子?，F(xiàn)在正是踏春的好節(jié)氣，每天都有公子哥帶著小姐們出城玩，我就堵在城口的地方賣。

你別說，賣得還真不錯。

就是有點累。

因為花草得新鮮好看的才能賣出去，隔夜的就蔫了。所以我得每天跑一趟才行。

但是有錢賺就好，總不能真把二爺餓死。

那天我又喂二爺吃飯，二爺忽然說了一句，把窗戶打開。

我連忙開了窗，已經(jīng)是春天了，外面風(fēng)兒和煦，鳥兒嘰喳，一派生機盎然。我看著外面，一時也怔忪了。

二爺?shù)吐曊f：“關(guān)上吧?！?/br>
我發(fā)誓我第一次是真的沒聽著。

二爺可能是以為我故意抗旨，大吼了一聲：“我叫你關(guān)上——！”

我嚇得一激靈，轉(zhuǎn)過眼，看見二爺別過頭，半張臉埋在被褥里，看不真切。

我忽然——也就是那么一瞬間，忽然覺得二爺有點可憐。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對二爺說：“二爺，我?guī)愠鋈マD(zhuǎn)轉(zhuǎn)吧。”

二爺沒搭理我。

我走過去，扶住二爺?shù)募绨?，二爺一甩膀子?/br>
“別碰我！”

我那時候真的是上頭了，居然沒有聽二爺?shù)脑?，拉著他坐起來?/br>
二爺?shù)膫谝呀?jīng)好的差不多了，但是也沒怎么起身過，猛地一起肯定是頭暈眼花，我趁著他暈頭轉(zhuǎn)向的時候，手腳并用，給他弄到了板車上。

二爺緩過神來后，已經(jīng)躺在板車上了。

他剛要發(fā)火，轉(zhuǎn)眼看見身邊堆著的東西。那是我準(zhǔn)備拿去賣的花帽。二爺說：“這是什么?！?/br>
我如實回答。

二爺沒說話了。

我覺得他是嫌賣這東西太丟人了，但是我又沒有其他好法子。看他沒有發(fā)火，我推著他出門。

不管怎么說，在屋里憋了那么久，出來曬曬太陽也是好的。

我賣東西的時候，二爺就在板車?yán)镄菹ⅰ?/br>
本來呢，一切是很順利的。

但是忽然來了一伙人，到地攤前找茬。我實在很納悶，要找茬不能換一天么，非得在二爺在的時候。

我后來才知道，這伙人是跟二爺認識的。二爺以前得瑟杭州城的時候，有不少人看他不順眼，這回看著他沒落了，就來欺負人了。

他們一伙人圍著板車，口里是噓寒問暖，不過我怎么看怎么覺得他們是在幸災(zāi)樂禍。尤其是打頭的那個，長得還挺俊，穿著打扮也十分體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神那個毒啊。

二爺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就那么躺在那。他雖然沒什么表示，但我就是能看出來，他已經(jīng)難受得要死了。

二爺?shù)南律肀晃疑w了一塊毯子，怕風(fēng)吹了著涼，那個打頭的伸手掀開，大伙看見二爺缺斤短兩的下身，都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我瞬間就炸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撿起一邊的樹棍大叫一聲，照著那打頭的人就輪了上去。那人防不勝防，讓我砸了個正著。

他們可能誰都沒想到一個下人敢干這種事，就連二爺都看了過來。

那被打的也愣了一下，然后回過神，手一揮，他周圍的狗腿子就沖上來給我一頓毒打。

我抱著頭貓成一團，咬牙挺著。

踹這么狠干啥，有意思么。

后來他們打累了，收工接著逛街。我緩了好一會，從地上爬起來，第一眼就看見二爺面無表情的臉，還有那黝黑黝黑的眼睛。

我合計完了，又給他丟人了。

這么一折騰，花帽都被打爛了，也賣不成了，只好回家。

回家的路上，二爺一句話都沒有說，我有點后悔帶他出來了。

在家躺著雖然悶了一點，但最起碼沒有氣受啊。

晚上吃飯的時候，二爺破天荒地說了句扶我坐起來。

要知道他之前吃飯都是半躺著被喂的。

我扶他起來，二爺看著我。我知道我現(xiàn)在的臉肯定很精彩，就把頭低了低。

二爺說：“抬起頭?！?/br>
我睜著腫眼看著他。

二爺看了半天，冒出一句：“你是哪個。”

我懵了。

我心說二爺你不是被那伙人氣傻了吧，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二、二爺？”

二爺皺了皺眉，說：“你是大哥買來的丫鬟？”

我：“......”我知道他沒傻，是我傻了。我深吸一口氣，對二爺?shù)溃骸岸?，奴婢是原來楊府的丫鬟?！闭f完我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是原來二爺院子里的?！?/br>
二爺想都沒想，道：“不可能?！?/br>
我：“……”我知道他下一句話憋在肚子里沒說——我院子里不可能有長成這樣的丫鬟。

于是我又深吸了一口氣，把我怎么進他院子的經(jīng)過講了一遍。

二爺聽完久久不語，半響，道：“你為何沒走。”

我愣了愣，對啊，我為何沒走。我還沒想好要如何回答的時候，二爺已經(jīng)發(fā)話了，“罷了，把飯給我。”

我下意識地把飯碗遞給他。

二爺靠在墻邊，自己吃了起來。

我還傻愣愣地站著。

他坐得不穩(wěn)，身子歪了的時候他就自己伸手撐一下，這一頓飯下來，我竟是再也沒添手。

吃完飯，我要去洗碗，二爺把我留下了。

“坐下。”

我坐好。

“你叫什么。”

“猴子。”

“……”

二爺神色復(fù)雜地看著我，“叫什么？”

我說：“奴婢叫猴子?！?/br>
二爺一副被飯噎住的表情，然后說：“猴子，家里還有多少積蓄。”

我說：“二兩銀子?！?/br>
二爺：“……”

我想可能這個數(shù)讓二爺有些接受不了，剛要寬慰他說大爺已經(jīng)去外面跑生意了，誰知道二爺忽然說：“夠了?！?/br>
我：“？”

二爺沒再多說，問我那些帽子一天能賣多少。

我說：“五錢?！?/br>
二爺英眉瞬間皺了起來，“賣多少？”

我又說了一遍。他說：“明天你做好東西，先別去賣。”

我不知道二爺要干啥，但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