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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她原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他要找的那個人,在他的懷里,在他的心里……也許前路漫漫,暗無天日,可是只要他艾峙逸想去做的,又有什么是辦不到的呢?起碼她還在他懷里啊。只要她還在,他才覺得這日子有意思,只有她還在,他才覺得這一切有盼頭。這么想著,一時間所有的郁結都如疏通了一般。峙逸心情大好,一路狂奔進了屋,因著自己跑得急忙,也不覺得冷,一陣暖氣撲來,才真的覺起身上濕寒。柳媽看到他,大吃一驚:“我的爺啊,您這是自己個兒跑回來的啊……”忙取了帕子給他擦身。拿了干凈衣裳給他換。峙逸看那單衣沒見過,還用繡花滾了邊,笑起來:“這是她做的?”柳媽點點頭。心想就是做幾件衣裳,看把你美的。“她人呢?”“在屋里呢?!?/br>峙逸咧著嘴沖到里屋,就看見云英正偎在床上,她穿一身白衣裳,鬢邊插一朵白絨花,一手中捧卷,一手還捏著一個雞子在吃。峙逸一笑:“瞧你懶的?!币粋€冷冰冰的身子就往云鳳床上擠:“過去點、過去點……”云鳳嘴里嘀咕了幾句,笑嘻嘻的往里蜷了蜷。峙逸搶了她的雞子來吃,云鳳抱怨:“這個是我吃過的。你也不怕臟……”峙逸打趣她:“你哪兒我沒親過?有什么臟不臟的?!北亲有崃诵幔骸笆裁催@么香?”云鳳紅著臉從旁邊取出自己的小銀杯,復又從炭爐上取出溫酒的銀壺,倒了杯黃酒給峙逸:“我原是溫了些酒,暖身子?!?/br>峙逸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這酒里原是加了姜絲,枸杞,煞是暖人,心頭一暖,只覺得格外舒暢,復又多喝了幾口。云鳳剝了雞子遞給他,峙逸一面吃著,一面笑了。云鳳詫異:“你笑什么?”“我瞧你如今被那秀雅帶的通身爺們兒氣派,黃酒就雞子,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倒是可以一同喝幾壺。”云鳳捶他:“你這人,怎么連這種醋都吃?!?/br>峙逸翻過身來撓她癢癢,兩個人在床榻上一陣嬉戲,云鳳不住討?zhàn)?,峙逸這才罷了手,撿起她丟在一旁的書:“我瞅瞅,你又看些什么亂七八糟的?”云鳳抿抿頭發(fā)坐起來:“偽胡說八道罷了?!?/br>峙逸翻了翻扉頁,是本前朝野史,版本倒是真沒怎么見過,漫不經(jīng)心道:“怎么就胡說八道了?從何而知???”云鳳接過書,翻到其中一頁:“你看他里面說什么……歷盡二百年戰(zhàn)亂,前朝由西邊一個游牧民族發(fā)展壯大,進而入主中原,成就霸業(yè),為保持血統(tǒng)純正,數(shù)代都是近親通婚,所以后代特征十分明顯,皇族子孫小拇指指甲天生便是兩瓣……呵呵,可笑得很,你看我,不就是兩瓣嗎?我娘也是嘞,小時候,我兩個哥哥也是……難道我們家還是皇族不成?”云鳳獻寶一般的將手遞給峙逸瞧。峙逸本在吃雞子,嗆得咳了幾聲。不由內(nèi)心疑惑,莫不是周文晰同她說了什么?所以她才這般來試探他?他斜著眼睛瞟瞟云鳳那笑嘻嘻的傻樣又覺得不像。心里就尋思起來。他以前不熟悉云鳳的時候,他只覺得她沉穩(wěn)寡言,書卷氣重,當是個有成算的女子。后來慢慢知道其實她那些樣子原是唬人的,她那性子簡直是又癡又呆又老實,被人賣了還要幫人數(shù)錢。自他們好了以后,只要不涉及她爹她們家,他怎么欺負她,她都不吭不哈,呆呆的受著。峙逸本來以為她是能忍,后來才知道,她根本是反應遲鈍。被欺負了,起碼要過好一段日子才反應過來,一個人在家越想越氣,就想著報復他??墒敲看嗡搴逅?,她又感動得淚水盈盈,內(nèi)疚起來。弄得峙逸偷笑不已,越發(fā)可憐她從小缺愛。峙逸厘清了思緒,假假的沖云鳳溫潤一笑:“你說的原是很對,盡信書不如無書?!?/br>云鳳這才得意的將那書放到一邊,把這事兒撇開一邊,頭靠在峙逸肩上,柔聲道:“今兒云英來過了呢?!?/br>峙逸“嗯”了一聲。云鳳在他手臂上蹭了蹭腦袋:“你什么時候給她尋門好親……她年紀也不小了?!?/br>峙逸點點頭:“我會留意的?!?/br>云鳳嘆口氣:“我就她這么個meimei了?!?/br>峙逸揉揉她的頭發(fā):“我知道……”隨即摟了她入懷,心滿意足的嘆一口氣。回憶起剛剛見到云英那一幕,峙逸恍惚覺得少年時代的種種都已過去,他依稀記得夢境,卻恍如隔世。第三十八章秋雨淅淅瀝瀝下個沒休,到了傍晚終于停了,卻刮起了呼呼北風,天兒冷極了,月桂從馬車里探出頭來,繡著粉蝶的繡鞋踩上車夫遞來的小杌子,裹了裹夾襖,依然被凍得抖抖索索。保鏢安盛回頭看著她笑:“月桂姑娘切莫凍著了,小的身子生得厚實,你往小的身子后頭躲躲,風就沒那么大了?!?/br>月桂撲哧一笑:“安盛哥真風趣?!蓖砗笳玖苏荆拐媸菦]那么冷了。安盛臉一紅,沒說話。此處雖是胭脂巷子的后巷,卻也不時有醉鬼出入,安盛只是護在月桂身前,讓旁人近不得身。月桂皺眉:“怎么又有這么多人?”原來自從上次朝廷查抄以后,胭脂巷同其他幾條私娼寮街一并沉寂了許久,只是不到兩個月,風聲一過,便再度紅火了起來。李穆明面上是個富貴閑人,暗地里卻做很多偏門買賣,世人只知道他喜歡留戀花街柳巷,寫些yin詞艷曲,殊不知他的真實身份其實是胭脂巷半條街的幕后老板,他素來捧的姐兒也多半是自己門里的。世人一邊笑話李穆的好色誤前程一邊來花錢博這些姐兒們一笑,卻不知自己兜里的銀子多半白白送給了他。以前這些產(chǎn)業(yè)都是李穆親自打理,如今他心思放在了旁處,這些收賬對賬的活計也漸漸交給了月桂。月桂最是厭惡到這腌臜地方來,心里巴不得李穆的這些骯臟生意統(tǒng)統(tǒng)倒閉了才好。月桂和安盛穿過陰暗的后巷,早有小廝在一處角門候著他們:“月桂姑娘來了!我們金老板問狀元爺?shù)暮媚亍!?/br>